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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星光晚宴
书名：猫武士·暗黑王国 作者：凤青钗 更新时间：2020-10-26 10:37 字数：7174
太阳落山了，月亮还没有上来，在一望无际的蓝得快像海洋一样的天空上，星星一颗一颗地闪了出来。从山的这边一直到山的那边，全都是晶莹闪亮的星星，它们像早就镶嵌在蓝色的天空上，只等着夜晚的大幕拉开。
十三个族群的猫散落在距离湖边不远的山坡上，那里有一片广阔而平坦的台地，散布着几棵小树和大大小小的光滑的石头。这些武士、实习武士或站或蹲坐在地，抬起头颅，仰望着天空，眼睛里燃烧着希望的光芒，心里充满了感动和热切的渴望。
凉爽的夜风吹拂着草地，溪水欢快地奔流着，把水中月亮的影子抖动成片片粼光。
十三个族群的族长跃上草地上那块巨大的石头，昂首挺胸地蹲坐成一排，骄傲而威严地看着他们各自族群所在的位置。猫群对着苍穹发出此起彼伏的嗷嗷叫声，向这些最有智慧的统领们致敬。
灰发觉得热血沸腾，他努力地昂着头，随着猫群嘶叫着。昌黎当然也趁机乱叫一通，只有第一次参加星光晚宴的冰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害怕地缩到莫兰的身边，紧紧地贴着她。莫兰温柔地舔了舔她的耳朵。
很快，月亮慢慢爬上山尖，把一缕清辉洒在圣石地的圣石上。星星即将退出天幕。
星光晚宴开始了。
星光晚宴是圣石秋祭即将开始的标志。这是一个流传久远的仪式。在猫历元年，猫族结束了长久的纷争，迎来了难得一见的和平岁月，当时新上任的国王用自己辛苦搜集来的食物，为处于艰难时代的武士们举办了丰盛的宴会，从此这个仪式就被传承了下来。不过现在的星光晚宴早已经失去了饱餐一顿的意义，而成了和平与团结的象征，也国王莫克对来宾的欢迎宴。像往年一样，在星光晚宴上，每位到来的客人都会享用到莫克族领地上的美味，或者是新鲜干燥鼠肉，或者是捕捞不久的鲜鱼。
星光晚宴上最有意思的环节就是传递食物。中午的食物是莫克族武士为宾客们奉上的，而晚上这顿，食物则是由在场的所有猫相互传递的。靠近食物堆的猫们衔起田鼠或鲜鱼，传递给身边的猫，这只猫又传递给另一边的那只猫，那只猫又传递给下一只猫……直到最后所有的猫都有了食物，大家才会一起开吃。
这种分享过程很有意义，它象征着即便是最艰难的时刻，猫王国十三族群的猫也不会忘记祖先的教诲，团结友爱，共渡难关。
碎叶专心致志地传递着食物，突然一转头，发现烛欢蹲坐在了她旁边。烛欢比碎叶高出一头多，正低头来接她衔着的鲜鱼。碎叶嘴一松，那鱼使劲儿一挣扎，就落到地上，啪嗒啪嗒地蹦跳起来，惹得周围的猫喵喵乱叫。
烛欢一爪按住那鱼，温和地看着碎叶，衔起鱼，传递给身旁骨老族的武士。他没有嘲笑碎叶笨手笨脚的，而是友好地舔了舔前爪：“继续加油吧，还有好多同伴没拿到食物呢。”
碎叶惊奇于烛欢强悍外表下的温和，背在脑后的耳朵立了起来。她感激地点了点头，赶忙接住旁边的猫传递过来的田鼠，又把鼠肉递送给烛欢。
今年秋天的干旱并没有影响食物的肥硕，这些口感上佳的食物让猫们胃口大开。他们一边咀嚼着温热的肉，一边赞叹着它的鲜美。这真是其乐融融的时刻。
莫克看看埋头撕咬食物的猫们，想着失踪的奇迹，想着即将开始的秋祭盛典，不安地垂下了头。一旁的花落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轻轻把食物向他面前推了推。莫克望向花落，看懂了她的安慰和鼓励，点了点头。不远处的兰石注意到了这一幕，雪亮的眼睛目光变幻，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快猫们都吃饱了，他们整理好食物残渣，整齐地蹲坐在原地，望向大石头。按照惯例，星光晚宴的最后一项内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项内容，就是由莫克王国的国王、莫克族的族长莫克讲话，欢迎宾客的到来，总结过去一年猫王国的发展，对猫王国的未来进行展望，对有问题的族群提出指导意见。这都是莫克作为国王要尽的职责。
莫克站在大石头上挺直身躯，看着注视自己的武士和见习武士，蔚蓝色的眼睛扫视着他的臣民们：“各位武士和见习武士，又到了一年一度的……”
“陛下，我有问题要问。”突然从烟溪族所在的位置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了莫克的话。
猫们循声望去，想看看这么没有礼貌的猫到底是哪个族群的，竟然在星光晚宴上打断了国王的讲话。一只体态臃肿、毛发参差的老猫正蜷坐在那里。是烟溪族的巫师苍月。
莫克正要询问他有什么问题，兰石却在一旁晃着尾巴，抢先开口了：“苍月，国王陛下的讲话最重要了，你这种地位低下又老掉牙的猫，有什么问题也不要问了吧！”
猫群一阵骚动，大家都听出了兰石话里挑衅的味道。
兰石正话反说，带着阴谋式的无礼，可又让莫克别无选择。他只能接着问苍月：“苍月，你有什么问题要问呢？”
苍月浑浊的苍灰色眼睛里泛着奇异的光，细长的尾巴紧贴在腿侧。他因被猫群瞩目而尖细了嗓音，说道：“陛下，这么重要的时刻，大巫师奇迹怎么没有到场？”
猫群顿时哗然，大家齐齐转头，看向莫克！是啊，明天就是圣石秋祭的日子，主持仪式的大巫师奇迹怎么还没有到场？魁发和花落担心地看着莫克。碧眼和夜空对视着，碧眼对夜空做着口型：躲不开的问题，来了。
莫克前爪的爪尖扣紧石面，身体却并未紧绷。他直视着苍月，说道：“奇迹大巫师有事耽搁了，暂时没法回来。”
苍月的声音陡然高亢了：“有事？有什么事比圣石秋祭更重要呢？暂时？暂时又是多久呢？难道他要缺席今年的圣石秋祭？大巫师缺席圣石秋祭，这可是猫王国从未有过的事。况且大巫师是整个猫王国巫师的首领和导师，我今年来可是带着很多问题的。”
除了莫克族的猫们，其他的猫都三三两两议论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灰发看着莫克被困在石头上，急得团团转，可又毫无办法。莫兰伸出前爪，搭在灰发的头上。灰发抬头，看见莫兰静如秋水的眼眸，也渐渐平静下来。
这时苍月旁边又站出一只通体乌黑的猫，开口道：“莫克是想带头破坏圣石秋祭的规矩，莫克族的族长就是这么管理猫王国的吗？”他缺了半边的左耳，鼻翼和右耳耳尖上有显眼的烟灰色毛发——这是烟溪族最好斗的黑影，他那强壮锋利的前爪、狰狞的眼神，都显示着他强悍的战斗力。
终于，一些沉不住气的族长纷纷问道：“大巫师去干什么了？”
“大巫师真的不能参加明天的圣石秋祭了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场气氛越来越紧张，众猫都预感到了有大事要发生，一时间惶惶不安。莫克知道，想要安抚骚动的猫群，就必须给出奇迹平安的消息，或者确定他会出席明天晚上的秋祭盛典。可是他有作为国王的尊严和原则，他不能用任何谎言来掩盖自己的失误。
此时黑影叫出了更为无礼的一句话：“奇迹没回来，该不会是死在外面了吧？”
猫群大哗，莫克族的猫们更是愤怒地竖起了脖子上的毛。灰发龇着牙叫了出来：“不许你这样诅咒奇迹大巫师！他……”
让其他猫颇感意外的是，兰石居然高声呵斥了黑影：“住口，黑影！”
兰石的大嗓门震住了所有的猫，大家都看着兰石。兰石放低声音，眯着眼睛，低头看着下面的灰发：“奇迹大巫师战斗技能超群，法术高明，在过去的几年里，他都是我们的依靠，几次从疾病和天灾中拯救了族群。他不但是高明的巫师，还是我们心中的英雄，我相信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灰发突然觉得，这只讨厌的猫终于说出一句不让他感到讨厌的话了。
但这时兰石忽然瞪圆了眼睛，扫视猫群。猫群顿时鸦雀无声，大家对这只行事诡异的猫有着天然的恐惧感。最后兰石把视线落在莫克身上：“可是陛下，星光晚宴已经结束，明天的圣石秋祭是不可能往后推了。请问，您打算让谁来主持圣石秋祭呢？”
不等莫克回应，兰石又提高了声音，虽然是对莫克说的，但却看着下面的猫群：“您可不要说是由您来主持。盛典的规则是祖先定的，只有猫王国的大巫师才有资格站在圆月下，主持伟大的晋级仪式。”
猫群发出赞同的喵喵叫声。
兰石转过头，逼视着莫克，继续追问他：“陛下，到底是谁来主持明天的圣石秋祭呢？”
莫克面对咄咄逼人的追问，面容依然很镇静。早在知道奇迹失踪的消息时，莫克就做了最坏的设想，对此他早有打算。此时莫克坦然地回答：“我刚才正要宣布，在星光晚宴结束后，圣石秋祭开始之前，我们要举行一次投石选举！”
猫群讶声四起，这次连花落、碧眼和夜空等猫也都惊讶地看着莫克。
投石选举是很早之前猫王国选举大巫师的仪式，十三个族长和每个族群的一名武士，要在月光的见证下衔一颗石子，放在自己信任的候选巫师面前，获得石子最多的候选巫师，就会成为猫王国的新任大巫师。大巫师不但要预知未来，辅助国王做出各种王国重大决定和解决难题，还要指导各个族群的巫师应对突发的流行疾病和灾难，大巫师必须是猫们都认可的武士。
可是这个仪式早已成了形式，现在的猫王国大巫师一般都由国王所在的族群巫师兼任。而且只有现任大巫师死亡后，国王才会召集猫王国的武士，进行投石选举。 苍月果然再度尖着嗓子问：“陛下，您的意思是奇迹大巫师已经死了？”
莫克无法说出“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之类的含有不祥意味的话。他威严地扫视全场：“当然不是。只是，”他提高声音，盖过下面分贝不断升高的议论声，“秋祭盛典不容耽搁，眼下也只有这个权宜之计了。”
花落的胡须一阵抖动，低声问莫克：“即使可以投石选举……那以后如果奇迹回来怎么办？”
兰石听见了，立刻大声重复花落的问题：“是啊，陛下，如果奇迹回来了怎么办？”他细长的眼里闪着诡异的光，“难道我们要再次破坏规矩，宣布投石选举的结果作废吗？”
此时红原族的族长割牙应声站了起来：“兰石说得对，我反对投石选举！”
苍穹族的族长长蛇也站了起来：“我也反对！”
这两个族群平时和烟溪族交好，这时站出来，倒也不算意外。只是在这两个族长的带动下，石头下的猫们的议论声更大，越来越多的猫表示反对。莫克第一次感觉到，整个猫王国似乎已有某种分崩离析的征兆，而且那些分裂的力量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他只有采取果断措施，才能渡过眼前的难关。
莫克忽地后肢用力，直直地用两腿站立起来。猫族显示力量或权威的方法之一，就是尽量伸高全身，在树木或山体上留下自己的抓痕。莫克这样做，表示他此刻是绝对认真的，且国王的威严不可侵犯。莫克统领猫王国这么多年，第一次被迫做出这样的举动。猫群鸦雀无声。
莫克的声音低沉有力：“我是猫王国的国王，有权力在王国遇到危机时采取应急措施。眼下，秋祭盛典在即，奇迹大巫师没有归来，这是王国最大的危机。如果我们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今年就不会有新的武士。我反复考虑过，目前唯有采取投石选举，才能渡过现在的危机。奇迹大巫师归来，也一定会理解我们的，因为这是为了王国的和平与安定，迫不得已才做出的非常决定。”
花落担心兰石他们会继续反对，没想到兰石竟然保持了默然，割牙和长蛇也平视前方，一声不吭。
莫克望向兰石：“兰石族长，你同意投石选举了吗？”
兰石一下一下地甩着尾巴：“国王已经这样说了，我又怎么会不同意呢？”
莫克并没有放松警惕，他知道兰石一定还会在其他地方找茬。
果然，兰石蹲伏下身体，眼眸中诡光变幻：“参加投石选举的候选巫师，我倒有个不错的推荐人选。”
莫克警惕起来：“候选的猫只能是十三族群的巫师，这没什么好推荐的。”
兰石猛地支起上身：“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推荐的是哪只猫。”他把身体转向烟溪族武士蹲坐的地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着兰石的动作，一只老猫出现在烟溪族队伍的后面，他无视了众人的注目，走到了石头下。
老猫一露面，便引起了猫群的骚动：深灰色的身体，尖尖的耳朵，长长的尾巴，发白的胡须……这不就是奇迹大巫师吗？他是故意躲在烟溪族武士中的吗？他刚才为什么一直不出来？
莫克瞪大了眼睛，魁发和那些曾经奉命外出寻找奇迹的莫克族武士也大吃一惊！！！
“奇迹大巫师！”
“奇迹大巫师！”
老猫目光所到之处，一些年轻的武士和见习武士都忍不住主动向他问候。老猫只是看看他们，没有否认，也没有应声或者回礼。但是灰发眼神锐利，一眼看出老猫的脖子上有一撮很小的黑毛。他冲口而出：“他不是奇迹大巫师！他的脖子上有一小撮黑色的毛！”
兰石恶狠狠地盯了灰发一眼，暗自嘀咕：“又是你，小崽子，眼睛倒尖！”
老猫走到草地的正中央，环视猫群一番，又转向莫克和族长们所在的大石头。他望着莫克，眼睛里带着冰冷的光——这是巫师特有的眼神。
一只和奇迹大巫师长得几乎一样的猫巫师！所有的猫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兰石的介绍。
兰石看着莫克惊讶的样子，胡须愉快地向前耸着：“我们在来莫克溪谷的路上，遇到了他……这就是我推荐的奇异巫师，”他加大音量，自信地说，“马上就要上任的奇异大巫师。”
在场的成年武士顿时都变得惊讶而兴奋。在他们幼年的记忆里，的确有一只叫作奇异的猫巫师，而且他是奇迹大巫师的亲弟弟。传说他与奇迹大巫师同是莫克族上任大巫师的学徒。奇异的本领并不比奇迹逊色，然而莫克族的巫师和莫克王国的大巫师却只能有一位。最终奇迹成为大巫师，奇异便云游四方，据说他游历了猫王国以外的很多地方。在那些向往外面世界的猫崽心目中，奇异就是超级偶像呢。
兰石看着众猫的反应，胡须翘了起来：“奇异巫师作为莫克族的候选巫师，陛下您不会拒绝吧？”
光是看看在场武士们的眼神，莫克都不得不承认，兰石的推荐是不容拒绝的。何况奇异在离开莫克王国之前，就已经是莫克族公认的优秀巫师。只是莫克敏锐地发现，奇异虽然和奇迹长得很像，但奇迹是端庄严肃的，而这奇异，神色里却有一些游移不定的东西。
大巫师是巫师们的领袖，是王国的守护神，是国王最重要的助手与朋友。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大巫师的位置就是猫王国的命脉所在，如果奇异真的被选中了，自己能放心地把自己和王国托付给他吗？他忠诚吗？值得信任吗？
可是，是莫克自己提出了投石选举，他绝对不能食言，否则将失信于整个猫王国。月亮已经微微离开树梢，等它攀升到中天的位置，变得皎洁而圆满，新的一天就会开始。那是圣石秋祭正式开始的时刻。今夜属于投石选举大巫师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
站在星光晚宴的草地上，莫兰默默而关切地看着莫克。莫克心里发酸，但不愿被莫兰看出来。他蹭了蹭羞怯的冰月，转身奔向了圣石地。
参加投石选举的猫群，很快跑到了圣石地。每个族群都选好了各自的武士代表。一到圣石地，他们就和族长们站到了一起，面对着包括奇异在内的十三名族群巫师。在即将圆满的月亮的照耀下，圣石清晰可见，散发着温暖柔和的七彩光，让在场的每一只猫毛发尖端都镶了圆润发亮的光晕。
莫克跪伏在地，亲吻着圣石下的土地。即将参与投石选举的所有猫都跟着莫克，做了同样的动作。接着莫克站立起来，转身面对着大家：“请大家跟随我向圣石起誓。”
莫克把前爪按在圣石上，闭着眼睛念出了投石选举的誓言：“多年前，猫王国诞生在这片谷底。因为仁慈而伟大的猫族祖先的庇佑，我们在这里安居乐业，我们创造了奇迹。今天武士的热血仍在沸腾，仁慈而伟大的猫族祖先，请你们继续庇佑我们，为我们指明道路……”
所有猫都挺直了胸脯，念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不曾念过的誓词——距离奇迹当选猫王国大巫师的投石选举，已经过去好多年了。猫们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仁慈而伟大的猫族祖先，我发誓，我将遵照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为王国选出最优秀的大巫师！”
莫克族的奇异、烟溪族的苍月、骨老族的骨发……莫克看着这十三只猫巫师，想起没有音信的奇迹大巫师，内心一阵酸楚。他坚信奇迹大巫师一定还活着，活在这个世界的某处，并会在不久的将来返回到猫王国。他在心中默念：“奇迹，在我和全体猫王国臣民的心中，你才是当之无愧的大巫师。”
花落走近莫克：“没有多少时间了……开始吧？”
莫克点点头，沉声宣布：“选举仪式开始！”
每只猫都早早地衔起了一块小石头：乌黑的铁矿石、闪亮的云母片、洁白的鹅卵石……听到莫克宣布开始，他们就郑重其事地走向自己中意的巫师。
投石很快结束了。根本不用点数，奇异的面前隆起斑斓的石头堆。别说推荐奇异参选的兰石，也别说兰石的盟友割牙和长蛇，就连莫克自己的那块石头，也都别无选择地放在了奇异面前。
别无选择，是的，别无选择。
奇异的前爪，按在了圣石上，而莫克的前爪，则按在奇异的额头上。莫克喃喃低语：“仁慈而伟大的猫族祖先，我以猫王国现任国王的名义，将现任大巫师奇异带到你们面前，愿你们能佑护他，愿他能行使大巫师之职责，让猫王国永远和平兴盛。”
誓言结束。奇异看着莫克，终于张口说道：“当年我离开时，你还只是幼崽。”那声音，黯哑、冰冷、阴沉，仿佛是从空旷的山洞里传出来的。而一只猫声音的纯净度，往往也是他灵魂的纯净度。莫克这时心里有一丝悔意，他后悔没有问清一个问题：兰石真的是在来的路上，才碰到奇异的吗？真的是那么巧吗？
这时月光似乎阴暗了一下。猛然，一只猫变了音调的声音响了起来：“月……月亮……”
月亮？月亮怎么了？和所有的猫一样，莫克仰起头，望向了夜空中的圆月。不知什么时候，一抹妖艳的红色横在了月亮上，就像是一只庞大而隐秘的天之猛兽，对着月亮那皎洁平滑的面庞狠狠地抓了一爪，留下一道深而卷曲的血肉模糊的印痕。
这是……这是……
容不得猫们做出判断，这抹妖异的艳红稍作停顿，就急速扩散开来，很快那轮亮白的圆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闪着骇人血色的圆形物体。猫们都浑身颤抖，目光定格在了这轮红得可怕的月亮上。
红月！
从遥远的过去到现在，红月之夜总是猫王国最大的噩梦。每只猫都知道，红月会给看到它的猫带来痛苦，会给整个猫王国带来可怕的灾难。谁都没有想到，他们会在有生之年，亲眼目睹这不祥的红月。
“灾难……会有灾难降临到王国！”
“上次红月时，好像也发生了恐怖的事情呢！那是……”
“红月！那被诅咒的红月！”
即便在场的猫大多数已经成年，可这突如其来的红月还是让他们惊慌失措。碎叶和灰发紧紧地靠在一起，以体温为对方驱赶发自内心的怯意。莫克也是心悸不已：奇迹的诡异失踪、兰石的一反常态、奇异的突然归来……再加上这轮妖光四射的殷红月亮，难道真的会有传说中的灾难降临吗？如果真的有灾难降临，猫王国又该何去何从呢？
议论纷纷的猫们似乎也想到了可怕的未来，变得恐怖不已。
红月持续的时间非常短暂，那血红色的消退就像它出现时那样迅速。转眼，月亮就洗净了脸一般，银白清澈，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可那抹血红已在所有猫的眼底和心里，印上了让他们惊恐的阴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