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晓梦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差点被他气乐。
“果然磕了脑袋的人是神志不清的,你这是什么新症状吗?不然我帮你请大夫来瞧瞧?”
何湛青一脸委屈,缩进床角控诉:“你看你还护着他!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开始多久了?你解释清楚!”
“解释你个头啊!”
庄晓梦忍无可忍,抄起个抱枕冲他砸过去。但她一时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强壮的男人,以往不过是玩笑的打闹,此时也完全可能具备真实的攻击性。
何湛青被抱枕正面拍在脸上,明显被拍愣了,延迟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立刻戏精附体,一边喊着:“你还打我,为了那个男人你打我,你个渣男!” 一边也抄起枕头来不依不饶地扑过去。
如此狗血的台词这人竟然也演得下去。
庄晓梦哭笑不得,举起手臂来挡着枕头的攻击。
“我不是故意的啦,何湛青你别闹了!”
何湛青演得起劲,甚至玩起了小拳拳锤你胸口:“我不管,你对这么可爱的小姐姐下毒手,你冷血,你无情,你无理取闹!”
庄晓梦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翻个白眼:“少看点剧。”
何湛青眉毛一立,故意凑上去,一脸坏笑:
“不但转移话题,还打算用身体色诱我吗?” 说着整个人已经贴过来,用食指指尖戳着庄晓梦的肩窝,眼里全是促狭的光:“我跟你说我才不会对自己的身体屈服呢!”
庄晓梦从来没被这样戳戳点点过,尖细的指尖像通了电,带来似痛非痛的酥麻触感,这触感既陌生又令人不安。
她感到心脏在胸腔里夸张地跳动,每一次律动都直接传达到皮肤,震得她整个人惊慌失措。
他们距离这样近,她甚至能清晰看到对方眼中映出的自己。那张一直让她莫名心动的男人的脸。何湛青的脸。
此刻她的心跳声,他一定听得见。
庄晓梦觉得双颊滚烫,呼吸困难。她下意识抬手,迎面捂住何湛青的眼睛,放弃地低吼:
“何湛青!好吧我告诉你,我告诉你,别闹了!”
然而何湛青显然正在兴头上,以至于没能一下子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他扒拉开她的手,忽闪着眼睛反问:“……告诉我啥?”
但茫然不过一瞬,何湛青骤然反应过来,一瞪眼:“他还真是你——”
“师哥喜欢的人不是我!”没等何湛青继续胡言乱语,庄晓梦抢先开口打断了他。
何湛青呆滞了几秒,抿着嘴似乎想要假装淡定,但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出卖了他。
他乐着问:“他有喜欢的人了?谁?”
庄晓梦趁机推开他,撩了撩碎发:“跟你又没关系,你知道那么多要干嘛?”
何湛青眯起眼来,双臂抱胸凑近,一脸狐疑盯着庄晓梦:“你该不会在敷衍我吧?”
庄晓梦瞪他一眼:“师哥他确实对我很好,但师哥他对所有人都很好啊,也不只是对我一个人。他从来不会发脾气,无论谁有事拜托他,他都会很认真帮忙,说话永远都轻轻柔柔、不急不躁的,让人觉得很舒适。他本来就是这么好的,我对他来说并不是特殊的那个人,所以我知道,他喜欢的人不是我。”
何湛青仰面躺回床上,轻哼了一声:“哦,就是中央空调呗。”
庄晓梦看着他叹气:“……你干嘛这么针对他啊?”
何湛青侧头看她,踌躇了半天才说:“我才不是针对他……”
我针对的是你,谁知道你会不会就是喜欢中央空调。但这句话他没说,也不敢说。
他似乎并没有立场探究什么,更没有权力质疑她的喜好或选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用自己的身体和她面对面,但她现在就在他面前,这似乎就是他能珍惜的全部了。
“下午你不可以不去吗?”何湛青小声问。
庄晓梦笑了,拍拍他的小腿:“我知道你怕我穿帮,但只是程序上的事,有什么理由不去?放心吧,我会很小心的。”
我才不是怕你穿帮。何湛青咬着舌头,他想说又不能说的话似乎越来越多了。
他说:“那我陪你去。”
庄晓梦想了想,点点头:“嗯,也好。”
于是三点钟的时候,两个人准时站在了楚清秋的诊室门口。然而楚清秋温和又不容置疑地表示,他只需要和病人单独沟通,实习护士不必旁听。
这种要求断然没有拒绝的可能。庄晓梦暗中扯住又要炸毛的何湛青,示意他去门口等就好。
何湛青满脸的不情愿,但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头,无比失落地站在诊室门外,俨然像个在等主人回家,耳朵尾巴都耷拉下来的犬科。
但楚清秋像一点都没察觉似的,微笑着在何湛青面前残忍地关上了诊室的门。
庄晓梦在心里苦笑,一心只希望赶紧把程序走完,好不用再面对这种微妙的局面。
然而楚清秋关了门,却没有动,而是背对着她沉默了好久。这诡异的沉默让庄晓梦心里一阵阵发毛,她大气也不敢喘,生怕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引爆炸弹一样。她不知道楚清秋此时此刻是什么表情,更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她还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呆在楚清秋身边也会像现在这样如坐针毡。
楚清秋面对着门轻声叹了口气,而后终于缓缓转过身来,盯着庄晓梦的脸,开口说:
“你有什么事是需要和我说的吗?”
庄晓梦登时愣住,有一股凉飕飕的寒意从脚底心直直窜上头顶,紧接着便如在脑内炸开了滚烫的油锅,冷汗“刷”一下冒出来,瞬间就濡湿了整个后背。
她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发抖,试着尽量挺直后背,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不是楚大夫有话要对我说吗?”
楚清秋似乎飞快地皱了一下眉,他脸上温和的线条变得锋利,声音不高,却低沉压抑:“我已经和朱梨通过话了。”
庄晓梦悄悄攥紧了拳,觉得自己像个负隅顽抗的小动物,其实根本藏不住已经无处可逃的现实。
她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楚清秋走近她,直到整个人笼罩在庄晓梦头顶。
“她什么都说了。”楚清秋一字一顿地说:“你不是何湛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