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到这里已是一点多了,可我们谁都没有睡觉的意味,而堇色手里的那杯开水已变成了凉水,触指冰凉的冷,潇潇问:“那后来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你又怎么会和陈时曦那样的人搅和在一起了?”
堇色颓废的一笑:“后来?后来我做了枪手,再后来嘛,就成了陈时宇的情人,也就是被包养了。”
堇色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些话,潇潇却已是泪水决堤,到底要多坚强,才可以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些,像是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不带任何感情,不带任何情绪。平静的像是一滩死水,没有任何生命流动的痕迹。
枪手,情人,被包养,这些词无论哪一个对于堇色那样高傲,才华横溢的人来说,都是不可接受的。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生活窘迫到了何种地步?她才会甘心命运的摆布。
我说:“都过去了,那样的日子都过去了,从现在开始,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
堇色笑笑:“过去了吗?可是程欢,你知道吗?我现在都不敢睡觉,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就会看见,自己在阴冷的地下室里,暗无天日的写词。一遍又一遍调试乐谱,修改歌词。可是到最后那,那些都成了别人了的。”
人说哀莫大于心死,那么堇色你是心死了吗?对生活彻底丧失希望了吗?潇潇似是没听懂,她说:“为什么那,为什么到最后都成别人的了?陈时曦不是让他好好照顾你吗?他不管你吗?”
“因为我是枪手啊,见不到光的人。你说的对,陈时宇是管我了,而且还把我管到他的床上去了。”
我抱住此刻已经情绪失控的堇色,我说:“别说了,别说了,这些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堇色大口的呼吸着:“我为什么不说,我如今这一切都是拜陈时宇那个畜生所赐。要不是他刻意打压,我怎么会成为枪手?要不是他强奸了我,我又怎么会被包养?”
我拉着此刻已经彻底失控的堇色,眼泪再也收不住,我的堇色,昔日那个连阳光见了都要失色的女子,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这一刻,我是真正恨上了那个叫陈时宇的男子。
潇潇说:“我去杀了他,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畜生不如的人,连亲弟弟的女人都不放过。堇色,我们去告他,让他坐牢,让他身败名裂。”
堇色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她说:“告他?坐牢?等着他几天后就被保释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苏堇色被强奸过?让时曦知道他哥哥是个强奸犯,而且还强奸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潇潇沉默了,而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此时什么安慰都成了多余的。堇色抱着我说:“程欢,你知道那时我都想些什么吗?我想到了死,可是我死了,陈时宇那样的人却还活着。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后来我又想,想时曦,想你和白芷。我想你们无论任何一个人能在我身边,哪怕是陪我说说话也是好的。至少我就不会那么害怕了。”堇色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像是窃窃耳语。
我说:“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那时不在你身边。”
我抱着怀里的人,她睡着容颜上还挂满泪痕,睫毛不安的颤动着。堇色,原谅我,原谅我那时不在你身边。这天晚上,我们三个人紧紧的挤在一张床上,互相取暖。因为这夜太冷,因为这人世沧桑,包扩了太多的人清冷漠与痛苦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