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哭了多久,大脑慢慢地失去知觉,顾暖沉沉睡去。
而另一边,念西猛然抬起头来,被一个响雷震得脊背一颤。抬眸看向窗外,雨水不停地下落,似乎上天也在不可压抑的难过。
心口处闷疼的厉害,如同被针刺一般是细细密密的疼。
再低头,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一把挥开文件,手指被纸片割伤,念西浑然不觉。双手撑着额头,紧闭着双眸,脑子一片混乱。
…………
而顾暖,在房间整整待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都没有出来,不吃饭也不说话。
许成实在担心的厉害在第二天一早想敲门叫她,顾暖却自动把门打开了。
“我们回国吧。”顾暖说。
这是她想了一个晚上的决定。
她不想再留在曼彻斯特,现在这个样子,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面对莫念西,也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自己的心。
和他一样,现在,她也需要冷静。
把心冷冻一段时间,于是,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她现在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了。
她累了。
累到一点思考的心力都没有。
“你确定?”许成淡淡道。
“我确定。”顾暖淡笑,“机票订好了叫我。”
说完,她便关上门,一句话也不再说。
许成愣了几秒,快步踱回房间在网上订了两张机票。
上午十点左右的飞机。
等她再休息半个小时,他再去叫她吧。
许成拿着手机,思考着要不要给莫念西打一个电话或者发一个信息。
到最后,他还是默默地放下了手机。
何必违心呢?
他不想告诉他。
抵达B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许成说送顾暖回薄暮居,顾暖拒绝。
她是怎么也不肯再回去那个地方,两人僵持了许久,最后顾暖松口,让许成把自己送到林浅家里去。
她给林浅打电话,知道林浅父母都去了外省出差,这才安心去了林浅家。
“我到了。”顾暖朝着自己身旁的许成说道。
林浅已经在小区外面等着她了。
许成目光淡淡地落在她的身上,皱眉,“你难过的话别憋着,你可以说出来。”
顾暖轻笑,“我知道了。再见。”
说完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却被许成拉住。
顾暖回眸,就看见许成担心的目光,他说,“都会过去的。”
顾暖没有说话。
她自然是知道,这一切,早晚都会过去的。
只是这日积月累的心思,却没有地方可以安放了而已。
“我走了。”她打开车门,一句话也不说的离开。
许成看着顾暖和林浅一起走进小区的时候才驱车离开。
虽然很担心她,但是她和朋友在一起,应该没关系的。
…………
第二天,顾暖却已经消失在了B市,许成怎么找也没用找到她。
早上自己在公司收到一份股份转让书,上面顾暖一惊签好了名字。
当他驱车到林浅楼下的时候,却得知顾暖一早就走了。并没有留下话说自己要去哪里。
许成不知道林浅说的是否的实话,但自己处处都找遍了,还是没有她的身影。
许嫂也被辞退了。
整个薄暮居安静得不像话,门上的大锁沉寂着在那里似乎是在浅眠。
她就这样一言不发,一句话也不留给他……
许成苦笑着蹲在薄暮居的门口,难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快,在他还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她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派人找遍了B市也毫无结果。
她到底去了哪里……
城市的天色一如既往的晴朗明媚,云朵白得如同被洗过一般,整个天空美得就像是一幅画。
云散云聚……
就像是这世间的人一样,总是聚散有时的。
…………
四年后。
2016年美国。
“哎,这画不能这样摆。”一个身穿白色珍珠旗袍的女人跺着高跟鞋几步走到一个年轻男孩身边说道。
见到来人,男孩立马垂下脑袋,“对不起。”
女人皱眉,“算了算了,你去那边帮忙吧。”
把画摆好之后女人微笑着转身,差点就扑在一个人的怀里,她抬起头刚想骂人,就看到一张笑得让人神魂颠倒的容颜。
“哟,helian今儿脾气挺大的。”
这女人正是顾暖。
顾暖冷笑着拍了拍自己的旗袍,笑道,“嗯,是挺大的。”说完不想理她直接朝楼上走去。
男人邪邪一笑,也跟着她走,轻声对着她说道,“特殊时期?”
顾暖一个爆栗打过去,“特殊你妹。”
没见人说话这么不知好歹的。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怎么这样?”男人皱了眉,挡在顾暖前面不让她走。
顾暖也干脆停下步子,言语凉薄,“我是君子吗?我是女子,小女子。”
所以君子礼仪什么的在她身上体现不了。
男子耸耸肩让她继续走,“那你也不能得罪我,你能开这画展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的。”
顾暖挑眉,“你自愿的。”
她有没有求他,是他自个儿屁颠屁颠的要给她办画展。
“我说你这人怎么……”
“喝茶吗?”走进房间,顾暖不再和他扯东扯西,“你要哪一种?”
“你要哪种我要哪种。”他伸手去摸她已经长至腰的长发,说道。她喝什么他就喝什么,他不挑的。
“佟城安。”顾暖叫他,“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毛病。”
顾暖递给他一杯玫瑰花茶,悠悠说道。
佟城安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坐在沙发上身子直直后仰,挑眉,“什么毛病。”
顾暖直言,“是个女人就调戏。”
“……”佟城安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他怒道,“什么叫‘是个女人’?”
顾暖耸肩,“你自己明白咯。”
“切,那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什么男人都可以调戏的毛病?”佟城安轻而易举地把话给她还回去、
顾暖背靠在茶水桌上,眉眼间是淡到几乎没有的情绪,她笑得明媚,目光直直地落在佟城安的脸上,红唇轻启,“看我心情。”
佟城安白眼一翻,切,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哎,你来干什么?”顾暖喝了几口缓了下口渴,对着佟城安说道。
他居然不去找他的那些莺莺燕燕,来她这干什么?
说到正题了。
“这次画展我可给你找来了许多名门显贵,你可得好好把握着。”佟城安笑得如花一般。
顾暖嗤笑,“怎么把握,不会要陪睡吧?”
佟城安黑了脸,“你想到哪里去了。”
顾暖无辜地耸耸肩,“我一直都这样的。”
早应该习惯的。
“好了,就这样,三天后见。”佟城安起身,“茶不错。”说完还给她抛了个媚眼。
顾暖白眼一翻,“恕不远送。”
拜拜。
佟城安摆摆手,“就你清高。”
别的女人看着他要走还不巴巴地送着。就她,一句话就给打发了。
真不知道是欠了她什么。
佟城安走后顾暖就一心投入到画廊的装饰之中。
三天后的画展也是在这里举办,以后她工作的地方也就在这里了。
这地段也不错,每天经过的人也是数不胜数。佟城安还真是会找地方。
说道城安这个人,还是三年前认识的。
她四年前孤身离开B市到了美国,最开始的时候还真是孤苦无依的。
几个月后却偶然认识了城安的爷爷。
城安的爷爷叫佟茂,是有名的美术大师。
顾暖曾经给他当过一段时间的模特,主要是负责背影和近景的。
当模特挣的钱还真是多,她大学读书的学费也有了。
佟茂也特别喜欢她,就把她收做了弟子。
她一边上学,一边给佟老当模特,也在佟老身上学到了不少绘画技巧。加上她小时候也学过美术,她自己也特别喜欢画画,前些年虽然没有学过专业课,但自己私下里也画了不少美图,所以学起来也不算太难。
大二的时候在学校选修了美术课,再加上佟老的悉心指教,她画艺进展得飞快。大学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她的画在市面上就已经可以卖个高价了。
说道卖画,那就是城安最先开始的。城安在她大二那年回到美国,顾暖一直都不喜欢他,一个痞气十足的男人,她是真的喜欢不来。
其实当年她根本就没有想过拿自己的画去卖钱,她觉得自己的画艺还不到家不够格调,所以一心只扑在学习上面的。可是后来某一天城安却偷偷拿了她的画去卖钱,居然那一副在她眼里毫不起眼的画竟然卖了几十万。
从那以后,城安就隔三差五地把她的画拿出去卖。她说了不许可是城安都听不进去,只说他有他的理由。久而久之,画越卖越多,她的名气也渐渐也众人所知。还没有毕业,就已经是学校乃至整个西雅图的风云人物了。
一方面是因为她的画的确不错,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佟老曾专门为她画过一副水彩。
其中女子哀愁淡淡,眉眼如画,眸眼低垂的样子迷惑了不少看到此画的人。
一切的一切,其实自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