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梳着丫角小丫头走进来,清唤依蓝:“姑娘,姑娘,起来喝药吧。”
这三天依蓝除了喝粥、吃药就是昏昏沉沉的睡觉。恍惚间也知道那个照顾自己的小丫头是叫小翠,今天醒来好像清醒多了,望着那一碗黑漆漆的草药,唉,这几天仿佛把一辈子的药都吃了。“几点了?”看着小翠的神情依蓝急忙改口说“什么时辰了?”小翠笑笑说;“现在巳时了,姑娘是哪里人?一定不是咱们附近的。”“忘了”依蓝一边轻轻地说,心里一边慢慢地天干地支的盘算了一会,才弄明白巳时大概是上午十点多中吧,来到古代还真是别扭。自己晒然一笑,问时辰干嘛,也不用演出,也不用排练,也不用赶着回家照顾父亲。想到父亲一滴大大的泪珠落进了药碗——父亲,再也不用我照顾了。小翠吓了一跳,以为依蓝是在感伤自己的处境,忙劝慰依蓝说:“姑娘,快别哭了,受了这么多罪,能捡条命也不容易。我也看出来姑娘你不是一般小户人家的女儿,可是我还是劝姑娘到什么山就唱什么歌吧!那个“口袋猫”,我见郑妈妈去年曾用过一次。郑妈妈让所有的姑娘、丫头都去看,那情景当时就吓晕了好几个,我到现在还做恶梦呢!”依蓝听着不由得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小翠,我倦了,你下去吧。”“是”在小翠快走出门的时候,依蓝又在她身后补充道:“告诉郑妈妈,让她放心,我没打算尝试她那个酷刑。”明显感觉到小翠的后背一僵,依蓝的嘴角不由得闪过一丝冷笑。
小翠退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依蓝一个人静静的靠在床上,想着自己的经历。
林依蓝,出生在一个北方城市,家庭关系简单。早年丧母,为了不让自己沦落成“小白菜”,父亲林岚一直没有续弦。林岚在别人眼里很普通,只是单位里的一个小文员,文采很好,是同行业里很有名气的“一支笔”。但因为为人耿直在单位一直比较受排挤,快退休时才熬成了办公室主任。但在女儿眼里爸爸很伟大,依蓝从小就非常非常崇拜他。爸爸不光能给自己做好吃的饭菜、讲睡前故事,还能给她梳小辫、缝扣子;有天大的事情只要有爸爸在都能轻松解决;在外面不论受多大的委屈,只要回家扑在爸爸怀里听见他说:“蓝儿,没什么大不了的……”依蓝就会特别安心,逐渐的养成了冷静、内敛、淡然、坚强的性格。长大后也曾问过爸爸为什么没有再娶,爸爸只是揽着女儿指着一面墙的大书架说:“爸爸有蓝儿和这些书就够了。”渐渐地依蓝和爸爸成了彼此的精神支柱,也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依蓝从小喜欢古文和芭蕾,一只长笛吹得出神入化,自己也不知道这一中一洋、一古典一现代的两种爱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是不是有点怪异。高中毕业后顺利考上了北京舞蹈学院。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后,本来学院希望她留校。这时父亲查出患了糖尿病,依蓝就主动放弃了这次令同学羡慕的机会,回到本市芭蕾舞团工作,自然都是跳“女一号”的。工资每月三千多,如果演出还会有补助,偶尔还会有广告公司找依蓝去做平面模特,酬金颇丰。
依蓝现在也很满足了,爸爸的病通过注射胰岛素,控制的还算比较好。至于经济方面吗,在这个北方的小城里,依蓝也算是高薪阶层了,虽然不能达到“挥金如土”的境界,但自己本着“知足者常乐”的标准觉得也算是个“小富婆”了。林老先生现在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咱们当前最大的任务就是给我选个好女婿了。”
依蓝身高一米六五,体重四十八公斤,学芭蕾的女孩身材自然都很好,大眼睛,高鼻梁,留着齐腰的长发,长得更是清秀可爱,她还有一副好嗓音,声音非常的柔美,简直能达到过耳不忘的地步,从少女时代就有很多追求者。可依蓝一直都觉得这些男孩很幼稚、很没劲,整天跟在女孩子后面,给他们脸色也不以为然,和苍蝇似的。直到二十六岁时还没有一个可以入眼的,她也知道大家在背后都叫她“冷美人”,说她太傲、太清高,依蓝总是一笑置之:“也不能为了堵别人的嘴就把自己随便嫁了吧?”
这一天,依蓝正和死党小雪走在下班的路上,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说着不算标准的普通话:“喂,你好,请问是林依蓝小姐吗?”依蓝以为是广告公司来的电话,就公事公办的答道:“是的,请问你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那边又传来那个不急不缓的声音:“你父亲刚刚在马路上晕倒了,现在……”
“什么?”依蓝一下子声音提高了八度,恨不得把手机直接甩在这个打电话的男人的脸上。该死的,都火烧眉毛了,还这样慢吞吞的。依蓝顾不得美女形象,也顾不得小雪在后面大声的追问,抬腿就跑。跑了几步才想起还不知道爸爸在哪儿呢?于是又把手机拿到眼前,发现来电还没有挂断,就边跑边冲着手机喊:“在哪儿?”对方应该也感觉到依蓝的焦急,赶忙说:“已经没事了,在第三医院,打车过来。”依蓝这才停下飞奔的脚步,‘是呀,我真是急糊涂了,别说是我了,就是刘翔也跑不过汽车呀。’
赶到医院时,父亲已安静的躺在了病房里,在依蓝冲进病房的第一时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林老先生望着扑过来的女儿,揉着她的头发说:“蓝儿,没什么大不了的,看把你急的。”依蓝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但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把爸爸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说:“老爸,你变聪明了,以前都是只说‘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都会加台词了。”爸爸一边给依蓝擦眼泪一边眼睛往她身后一撇说:“这么大了还这样,也不怕人家笑话。”直到这时依蓝才注意到病房里除了她和爸爸还有一个人。
“他叫刘宝业,今年三十岁,未婚,身高一米七五,长的嘛也不是特别帅,外表只能说是中等,看上去挺沉稳的,不大说话。自己经营一家不算大的贸易公司。那天我爸从超市出来后血糖有点偏低正巧倒在了刘宝业的车前。刘宝业有个亲戚也是个糖尿病人,所以他懂得一点常识,就把我爸扶上车,又去超市买了一块巧克力给他吃了,然后把我爸送到了医院,再然后你就知道了……”第二天依蓝跟在余怒未消的小雪的身后原原本本的说了事情的始末。小雪还是不依不饶的嘟囔着:“还朋友呢,也不说事后来个电话。吓得偶,打你手机,关机;砸你家门,没人;担心的我一夜没睡好。害得我老公直吃醋,说咱俩是同性恋。什么手机没电啦;急糊涂啦;忙着照顾林伯伯啦,我看全是借口,肯定是让帅哥迷花了眼。人家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你们是‘半路杀出个宝哥哥’。”看着小雪越说越生气,捧着花的手也越收越紧。依蓝只好陪着笑脸说:“好了啦,都是我不好,这辈子是不行了,下辈子你托生个男的,我一定以身相许,行了吧?手松点儿,松点儿,好歹给你林伯伯留几朵完整的。”听完依蓝的话小雪先是扑哧一笑,然后又咬着牙说:“小妮子,等下辈子嫁给我了再收拾你。”然后才伸手挽上依蓝的胳膊,随着依蓝拐进了医院的长廊。
“你好。”依蓝不理会小雪在旁边笑得像个狐狸,对着迎面走来的刘宝业说。“还有,对不起,我昨天急昏头了,说话的口气很不好,我平时也不是那样的,只是一遇到父亲的问题就会……不好意思啊!”刘宝业笑笑说:“没什么,你也是关心则乱,看得出你们父女感情很深。”
过了两天林老先生就出院了,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就是那天午饭吃的比平时少,逛超市又有些累了,才会导致血糖低。回家后按时用药,多注意些就行。依蓝挽着爸爸从医院出来时,刘宝业的汽车已经等在医院门口了。后来刘宝业又和依蓝通过几次话,虽然只是问问林老先生的身体状况;还到家里来看望过几次,带给林老先生一套古代线装版的《史记》。就这样,慢慢的,宝业成了林家的常客。
这一天,依篮下班回家一推门,就看见宝业和父亲一边喝酒一边正聊得高兴。依蓝问:“爸爸,你们聊什么呢?医生不是不让您喝酒吗?”林老先生乐呵呵地说:“我们正在‘泸州老酒论三国呢’。蓝儿,你也来加入吧。难得宝业和咱们有共同爱好。”依蓝看着爸爸高兴的像个小孩,也不忍心硬拦他喝酒,就说:“我去超市再选几样下酒菜吧。”宝业刚要阻止,林老先生就抢先说道:“女儿,别再去选了。”说着从盘里夹起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下酒菜也不必要多,只要适合自己就好。我看,就是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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