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在悠悠扬扬的山林间,繁茂的树叶将天色笼住,只有月影投进林来,我拉着马缰悠闲的走着,从乌城出来,江玉炎就一直沉默不语,莹白的月光洒在他媚惑的脸上倒是温和平静了不少。
他感觉到我在看他,嘴角划过优美的弧度,淡笑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顿了顿,想问却又觉得冒然,他和那个女子的关系似乎并不寻常,这一目了然,可是又如何开口呢。我纠结着还是摇了摇头。
他顿笑道“不知从何问起吧?”笑得很轻,轻的有些伤感,淡道“白衣冷千醉,冷冷醉人心,青血到喉咙,莫敢不低头。”
我们在一处下马,决定在林子里露宿一晚,江玉炎生起了堆火,我倚着棵大树坐好,望着跳腾不息的火苗,江玉炎静如秋水的眼眸微动似闪过往事的回忆,我知道今天晚上有故事可以听了。
江玉炎望着火光道“两个多月前,传闻乌城布商白家一夜之间三十一个男子全死于非命,上至白老爷下至家丁只要是男人就无一幸免,他们死前都被挑断手筋脚筋,然后被灌下一种毒药,死后中毒之人看起来就像是喝醉了般,满脸通红,他们的伤口上都流出透明的液体,就像酒一样,白府大门上插着枚昙花飞镖。半个月后正当官府对此案没有头绪时命令一桩命案在百花楼发生了,一个男人以同样的死法全身赤裸的死在了青楼的厢房里,身边也有一枚昙花飞镖。”
我浑身一冷,望了望周围阴森森的古树,生怕那些死了的冤魂出来似的,我抱紧了身子道“知道是谁做的么?这手法也太过残忍了。”
江玉炎嘴角轻扬,道“现在你知道那位白衣姑娘是做什么的了?”
我忽的恍然,白衣冷千醉,冷冷醉人心……我惊道“这些人是她杀的?她是杀手啊?”
江玉炎干笑两声,用木棍扫了扫火,道“莫凌宫宫主的大名,怕是杀手遇上了她,连剑都不敢拔了。”
我道“她为什么杀那么多人呢?这些人都是她的仇家么?”
他摇了摇头,道“都是她宫人的仇人,传闻莫凌宫只有女人,能走进莫凌宫的男人都不可能活着出来,冷千醉收人有一个条件。”
我好奇道“什么条件?我看看我够不够条件,呵呵。”
他道“不是谁人都可以入莫凌宫,此人必须心中有一个痛恨的男人,恨到杀之后快,也就是说冷千醉可以为她们完成这个心愿,然后她们便是莫凌宫的人了。”
我惊住了,惨笑道“这个条件,符合的人可不多。”
江玉炎拄着脑袋倚在草地上,悠闲的道“冷千醉杀的人多数是她宫人的仇人,多是负心汉,就像白府一家,那罪大恶疾的其实是白家的两位公子,他们一同欺凌了他家的婢女小环,小环便去了莫凌宫找冷千醉,要冷千醉杀了他们兄弟两,结果冷千醉解决了他们一家,还有那青楼死的王公子也是,他强霸在百花楼做粗活的女孩儿,那女孩儿加入了莫凌宫,冷千醉便帮她杀了他。”
我道“这么说来这个冷宫主杀的全是该杀之人,可是她为什么要杀害白府其他无辜的人呢?”
他淡道“这个后来我也问过她了,她说白府风气不好,那些男人能不留就不留了,不过她还是放过了一人。就是白老爷小妾刚满月的儿子,这也算是给他们白府留后了。”
我看着他,说着这些不为外人所知的故事,问道“可是这些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她告诉你不怕你告诉官府吗?她怎么就那么信任你呢?”
江玉炎顿了顿,笑道“这就叫魅力,她能瞒过天下人唯独对我坦白,你现在知道本皇子的魅力有多大了吧?”说着厚颜的大笑两声。
我蔑视他,轻笑道“我看她是喜欢上你了,不然让你知道这么多,恐怕你早就死了,少得意了。”
他的笑意渐收,望着火光两眼发直,倏尔枕着手臂平躺了下来,星辰在他俊美的侧颜上留下美好的光辉,他久久长叹一口气道“我怎会不知她的想法。”“只是、我和她,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我不想骗自己。”他目光灼灼。
我道“那你对她也有情了?”
他咽了口气,眼睫轻颤,道“我的玉箫殿还有两位美人,要说我对她们有情似乎更真实一点。”
我鄙夷的看着他道“你已经娶妻了?”
他轻笑道“我哪有三哥那么好福气,只是有两位志趣相投的美人罢了。”说着,打了个哈欠。
我也觉得累了,凑近火堆,将行囊放在地上躺了下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睡在深山老林里,我不由得一抖,抱紧身子,火堆静谧的燃烧,渐渐的我听不见蛐蛐的聒噪声。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启程前往丰城,正午的时候到了丰城,刚一进城,就看到很多户人家都在修葺房屋的景象,大白天的街道上却显得极冷清,我们牵着马走进城,他们都以一种奇怪的表情盯着我们。
我低声道“他们在看什么?”
江玉炎道“也许这里的人不喜欢见外人。”
江玉炎走向一位坐在路边喝茶的老者,那老者看见我们走来,反倒像是没看见扭过脸去。
江玉炎刚含笑揖手,热脸却贴了人冷屁股,我不禁偷笑。
他斜了我一眼又道“这位老伯,请问县衙怎么走?”
那老伯本来是不愿理我们的,但忽然好像又来了兴趣,放下茶碗审视着我们,问道“你们是何人?找周大人做什么?”
江玉炎笑了笑道“在下只说要找县衙,可没说就是找周大人,老伯此言又有何意?”
老伯自知自己多言,冷哼一声,又道“沿着这条路直走,就到了。”恨了我们一眼,背过身去了。
我们走了后,我笑道“其实你不必问他的。”
他也笑道“我若不问怎知道周大人在百姓心中是个什么形象。”
我道“那你现在试出来了?”
他道“嗯,起码这里的百姓很信任他。”
我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江玉炎叹道“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找家客栈好好睡上一觉,然后再找我三哥,走吧!”说着牵着马屁颠屁颠的向前走去。
我心里担心江玉宸,但谁要我答应他都听他的,就算再不放心江玉宸也只能作罢,我翻身上马,骑了过去,江玉炎悠闲的牵着马走着,我偷笑着,使坏扬起马鞭狠狠的在马屁股上挥了一鞭,只听一声长嘶,江玉炎大惊失色的转过脸来,他的马猛地脱缰向前跑去,江玉炎未抓紧马缰,望着疾奔而去的马和已走远的我,怒吼一声“傅云初!!!”
我放声大笑,“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