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太后递话让怡妃好好在忆福宫养尊处优后,怡妃似真的“消失”了一段时日,后宫中都听不到她作乱的消息了,难道她真的改过自新,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天越来越冷了,只是关于皇上龙体的传言此消彼长,说法各不同,但唯一相同的就是说皇上将不久于人世了,这点大家心里都清楚,人人议论的焦点却不在这儿,大家的话题都是储君的人选,一种说法是坚信万一皇上升天,理应还是太子继位,顺理成章;还有一种大逆不道的微言是说自皇上病重以来对平色王十分倚重,而忽视了太子,再加上皇后娘娘对太子有一定的负面影响,很多人都认为皇上临终前会废太子改立平色王为储君。
第二种说法我也是从下人那里无意听到的,却丝毫没有忽视,他们的推测也不无道理,我始终认为怡妃和平色王之间有着某种联系,而且是不好的勾当,免不了的与皇位有关。
太后这次传我去章华宫似乎很秘密,今天的太后与往常很不一样,没有画着令人莫名敬畏的浓妆,而是将乌发梳理的异常整齐,淡妆相宜透露出一种少有的亲和力,抿了口茶斜倚在榻上。
我一福道“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麻利的道“起来,坐。”
我望了眼太后,她肃着脸放下茶,冷清的看着我。
我在一边坐下,道“不知太后传召臣妾,有何要事?”
太后道“月婵身边的小太监什么都招了,怡妃这个贱婢!”刚才还很平静的太后说着气的将手边的茶杯打翻在地上,热热的茶水在地上冒出阵阵热气。
我心惊,急问道“太后已经确定是怡妃所做的了?”
太后脸色一青点了点头,目放狠光道“想不到真的是她要害皇上,月婵做了她的替死鬼。”
我道“如今宫中人人都以为是月婵害皇上至此,这时候将怡妃推出来,仅有一个太监口供,实难令人信服。”
太后翻了翻眼皮,道“哀家何时说过要在这时处置怡妃了?”
我不解的看着太后,太后的脸色有些阴冷继续道“这出戏只演了一半,哀家还没看清怡妃面具下的脸孔究竟打什么主意,哀家就不信她害死皇上,能将一个襁褓中的稚子推上皇位。”
我似乎预见了什么,担忧的道“也有可能,怡妃做这么多事并非为了年幼的小王爷,而是另一个有足够实力可以和太子匹敌的人。”
太后嘴角的自信似顿的消失了,猛然望向我问道“你似乎知道些什么?”
我道“太后可有想过平色王?”
太后顿了顿,又像是顿的清醒道“江玉峰?”
我点了点头,道“大概太后还不知道吧,怡妃还是琴女的时候就钟意平色王,只可惜未能成事,被皇上看中,皇上病重后,我偶然发现这二人有秘密的往来,那时我就怀疑怡妃的阴谋也有平色王的一份。”
太后难以置信的怒道“岂有此理,哀家的孙儿竟然有心谋害皇上,你为何不早说?”
我道“太后,这种没有证据的事,云初又能向谁说呢?皇后娘娘失势,皇上病重又有怡妃监视不能接近,宫中虽有太后您还在主持公道,可是云初知道太后素来不喜欢云初,若然贸贸然说怡妃与平色王苟且,只怕太后认为臣妾胡语陷害怡妃。”我一番话很是真诚,也希望和太后之间的误会在大是大非面前能够既往不咎。
太后听着,移眸像是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只听她长叹一声道“没想到事到如今,能和哀家坐在这里共商大局的是你。”她深深的望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以往的种种是与非都抛诸了脑后。
我心一热,道“其实臣妾并无心与太后作对,存心惹太后生气,只是云初素来就是这样随意的心性,如今眼下的时局并非如我们所预料的安定,皇上的龙体是否能痊愈想必太后心里也有数,斗争随时都会发生,云初愿放下以往的一切,真心实意求太后宽恕,云初实在不忍心,也不可以看着太后一人去面对这未知的腥风血雨。”
我看向太后,太后望着我的目光从未有过的信任和热忱,似乎都有些湿润了,片刻后眨了眨眸子,有些激动的道“好,皇上没有为宸儿选错人,以前是哀家小看你了,没想到大是大非面前,你比哀家更冷静,更有度量。”太后赞许的看着我。
我笑着道“太后谬赞了。”
太后点了点头,又道“如今我们知道是谁躲在暗处,就千万不可以打草惊蛇,更要小心行事,待时机成熟,哀家要将他们这些贼子一网打尽。”太后信誓旦旦的说。
我赞成道“是。”
树影稀疏,被风时时刮出凉薄的声音,似乎很是无情,走在枯枝下,忽然望见远处有一浅绿身影与剑影相合在落叶下舞动身影,身姿卓然,似曾相识。
我缓步走近,浅绿罗衣衣袂蹁跹,剑光时厉时缓,招招精彩之极,我正惊叹着,定睛一看原来不是别人,正是江玉池。
小七也闻见了风吹草动,一瞬的功夫潇洒的收剑与背后,待一切都静止下来,他转过头来望着我,那少了稚气的眼眸终是浮出一丝笑意,轻点头道“嫂子。”
我出奇的上下打量着他,不知多久没见他,完全不似那个不谙世事,一身孩子气的少年,以往的浮气似乎早已沉淀下来,像个稳重的男人。
我为他的变化感到高兴,走近两步笑道“没想到会是你,似乎上一次见你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小七含笑着点了点头,眉宇间的沉稳像极了江玉宸,道“我答应过母妃会像其他哥哥们一样,做个有用的人,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为父皇做些事,所以以前那个顽劣的七皇子已经不在了。”他轻松的笑笑,显然他“消失”的这些时日并没有荒废,而是专心的习练武功。
我笑了笑道“夏贵妃一定会为你自豪的,对了,你可有去看过皇上?”
小七眉间的笑意淡了淡,点头道“去了,父皇他真的是被兰美人害成这样的吗?”说着,我们并肩前行着。
我想了想,反问道“难道你怀疑什么吗?”
小七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始终觉得兰美人没有那样的必要,如果说是为了皇后娘娘向父皇报复就更没有可能了,你说呢?”
我真的觉得他变了许多,令我刮目相看,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和小七聊了一会儿,知道他一直都在习读兵法,练武功,希望将来能做洛离的大将军,为他三哥征战沙场,守护疆土,我听了很感动也为江玉宸能有这样的兄弟感到荣幸,只要他们兄弟齐心,一定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我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