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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十四章 一夜白头，不过如此
书名：绝色红妆魅天下 作者：楞伽雪 更新时间：2013-10-30 14:15 字数：2327
五年前，三月，梨苑，暖风清清，梨花若雪，幽谷如梦。
焉瑜楼后面是一片山岭，山岭之间，恰有一处空谷，本是荒野之地，但是长满梨树，经过焉瑜楼的的修整，一座游廊花檐、亭台楼阁绰绰约约，隐在其间，是为梨苑。
清风自雕花窗棂徐徐吹入，时不时流淌出一些流水般的音节。
修长的指荡过琴弦，音节似在诉说一个遥远的故事，故事的情节已经不甚明了，只是那故事里意象还在，像一首诗，缠缠绵绵。
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男孩，一身白衣，在开满梨花的树间穿梭，闻着美妙的音节，偶然旋转几下，衣袂打着很好看的圆圈，稚嫩的脸上是忘乎所以的陶醉。
琴声忽然停止，一阵鸟雀惊飞，惊得如雪的梨花瑟瑟凋落。
男孩浑身一惊，好浓重的杀气，梨苑！
拔足奔去，当他推开门的时候，血气扑面而来，一幕他此生永难忘掉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一个面目狰狞已经扭曲的年轻人，正持刀割刺地上的人，地上的人已经浑身鲜血，但他是活着的，尤其是他的眼睛，惊怒、不甘、嫌恶、屈辱、愤恨……数不尽的强烈气息，所有象征强烈的生命气息的光彩，在那双布满红丝的眼睛里燃烧、爆裂！
然而，当这双眼睛看到门口的小孩时，瞬间多了一层悲痛！发自内心呼唤小男孩快走，快走！
小男孩当然不是因为被这血气的场面惊到，而是，那躺在地上任人凌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师父，焉瑜楼的主人白浣雨！
“师父——”
“莫相微，啊哈哈……你来的正好，跟你师父一起上西天去吧！”面目扭曲的年轻人持刀就向小男孩的脖子砍去。
“叱”的一声，他的刀被一枚花瓣挡开，打在精钢所制的刀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的居然只是一枚梨花瓣。愤怒差一点烧坏了他的脑子，但是没能阻止他下一步的举动。
梨花瓣还没有落地之前，那年轻人猛的一转身，在地上血人的胸口猛扎数刀，最后一刀连着刀柄一起按进去，方才住手。
飞射出梨花瓣救人的人才到得跟前，已然惊呆，他的师兄，纵横天下、名满江湖的师兄，已然没救！
“凤问尘！拿—命—来——”
那杀人之计已然得逞的年轻人，刹那鬼魅一般奔向迷蒙的梨花林。
“师叔，快来，师父他——”小男孩疾呼。
本欲追拿凶手报仇雪恨的的孟交湄，闻言骤然停住脚，眼看被小男孩抱起浑身浴血的师兄微微睁开双目，不禁痛呼：“师兄！”
“交湄，交湄，焉瑜楼就交给你了，朱颜，她……她……跟她说，忘了我……”气息已经若有若无，若不是功力异常深厚，早就死透死绝的白浣雨低低换了口气，“这孩子，托你照顾。”
“师父——”小男孩紧紧咬住嘴唇，不让哭声冲破嘴唇，眼泪啪啪打在白浣雨染满血的衣服上。
“不！我不准你死，不可以！绝不可以！我不会帮你看楼了，哄女人，带小孩的！”孟交湄几乎是字字泣血，握着他的手，已经是凉的，不禁浑身一抖，握得更紧。
“交湄，我的手，快被你握断了……”他终于有了知觉，因为沾满麻药的血流光了，全身都痛入骨髓，却只说手痛。
从不流泪的孟交湄，眼角滑过一颗泪，他恨不能立刻就死了，就当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残忍的事情，可是他清醒的狠，清醒的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纠拧在撕裂：“好，我答应你，帮你照顾他们。”
“谢谢。微儿，他……他很聪明，要教好他……”说到这里一口气再也撑不住，白浣雨双眼闭起，知道命运如此，再多不甘和留恋都无用，人世已经和他作别，不如从此长眠。
小男孩哭出声来，哭的伤心，茫然，撕心裂肺。
昏天暗地的哭声忽然消失，变成悲凉的叹息。每个人都会有很多次成长，以前他还会哭，还知道伤痛和悲悯，这一次，他彻底成长了，满眼是鲜血，护他疼他爱他的师父的鲜血，就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已经冰凉的心。
孟交湄大喊一声，扔下发傻的小孩，发足狂奔，他要将凤问尘那个王八蛋碎尸万段，设坛做法，叫他永世不得超生。
知道杀了焉瑜楼的主人，躲到哪里都逃不过焉瑜楼和孟交湄的搜捕和追杀，凤问尘索性也没有逃走，直接躲到他的师妹青颜那里。
当孟交湄提着那柄短刀找到青颜那里时，凤问尘已经消瘦很多。
“孟大侠，不知你找我师兄所谓何事？”一身对襟翠色襦群温婉清丽的女子在月下疑惑道。
“青颜，你为何总这么叫我？”月下花前如仙的女子，看得孟交湄一时恍然。
女子微微一羞，道：“孟大侠又在打趣了。”
“好吧，此事暂不相提，你把这把短刀的主人交出来！”
翠裙女子青颜从来没见过一心想追她的孟交湄如此鬼怖，当她认出孟交湄手中的正是她师兄的贴身短刀时，一张俏脸失去血色。
“为什么？”为什么你如此凶神恶煞的要找师兄？
“他用这把刀，杀了我师兄！”孟交湄自肺至鼻哼出一股凄厉的气息。
“什么！”青颜失去血色的脸几乎白得透明起来，一阵晕眩，“白楼主，他？他？怎么可能！你说谎！”
“师妹，你不要信他，他栽赃嫁祸于我！他嫉妒你喜欢白楼主，于是杀害同门师兄，又怕此事被揭发不容于武林，于是嫁祸给我，师妹……我是真心爱你的！所以他也要杀我！”凤问尘一把扶住晕眩的青颜，乘机讲道。
孟交湄乍闻他胡说八道，本就怒恨交加，更是怒火焚身，提着那把短刀劈向凤问尘。
不想，已经被白浣雨之死弄的悲伤过度的青颜，挡在面前，“不要，事情怎会如此？有没有误会？”
孟交湄一把拉开她，急刀出手。
凤问尘不料孟交湄会如此粗鲁的对待青颜，转身就逃，可惜心口一凉，眼望着他自己的精钢短刀不沾一点血，扎进对面墙里，一阵血雨喷薄，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啊……师兄！”青颜奔了过去，人已经死透。从小照顾她到大，与亲哥哥无异的师兄暴死眼前，又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白浣雨也死了，心头忽然凉到底，抽出腰间软剑，横剑一抹。
孟交湄不料青颜竟然如此，飞身过去，抱住那窈窕曼妙的躯体，血丝就像烟花一般绽放的妖冶美丽，带走了一个如梦如花的生命，也带走了他的心。
一夜白头，不过如此。
他恨透了世界上全部的颜色，只有梨花的白，才能让他暂时感觉不到比凌迟还要痛的痛，比疯还要疯的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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