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天边的圆月已经沉落西山,整个小二楼都沉浸在了黎明前无边的黑暗中。
绝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随着黑暗降临,整个小二楼的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
我借着手机纯正的蓝色光芒,踩着嘎吱作响的木地板快速来到了楼梯口,却没有看到狮龙子所说的电灯开关,只看见一根从房梁上垂下的细绳。我试探着把细绳抓在手中拉了一下。
随着咯噔一声轻响,大堂正中,一个葫芦形的五瓦钨丝灯泡亮起。
像这种古老的电灯开关现在可真不多见了,怪不得我刚才没有发现。
黑暗之中,这盏布满蛛网的星星之火,明耀四方,那昏黄的灯光将整个小二楼映照得如同……总比没有光线要强许多。
大堂房梁上那星罗棋布的蛛网和私搭乱接的电线相互交错,被昏黄的灯光投影在墙壁上。随着阴风吹动电灯摇摆,那极富想象空间的混乱图案摇曳生姿,呈现出各种魔爪鬼影的狰狞,将整座小二楼的诡异气氛烘托到了极致……
嗯,这才像鬼宅嘛!
我定了定神,随后轻移莲步,借着昏黄的灯光开始打量我茅山掌教真人在花都的私人豪宅。
除了楼梯所在的大堂之外,一楼还有四个房间,左手第一间是厨房和一个小的洗手间,第二间是个储物间,杂七杂八的不知道堆了多少东西,堵住了门,只能开一条小缝,我冲里面望了半天,只看见里面黑布隆冬的好像有一些废家具堆在那里。
右手两间都是卧室,看样子好像一个是客房一个是佣人房。两间房子虽然也全是灰,但还有简单的家具,连被褥都整整齐齐的放在那里,好像不久前还有人在那里睡过一般。
我一边参观,一边记下了哪片钥匙开哪扇门,很快我就把一楼的大概布局了解清楚。
然后就是楼上。木质楼梯年久失修,比地板还破。踩在上面也不再是地板那样急促的嘎吱声,而是“嘎……吱……”
嗯,就是放慢了四个八拍的悠扬绵长的节奏,这美妙的声音直听得我毛骨悚然。
我的左腿已经踏上了第一阶楼梯,右脚却怎么也迈不动了。低头一看,脚下什么东西都没有,依旧是从地摊上买的那条三十八块钱还送一双名牌袜子的国际知名品牌牛仔裤,膝盖上那两滴油渍是前段时间吃麻辣烫时留下的。
脚下明明什么都没有,可就是迈不开步子。我心里有些发毛了。
就在这个时候,冥冥中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放手。”然后,我的脚就能动了。
幻听,这肯定是幻听。人在紧张的时候出现幻听这可是有科学依据的。这么一想,我就不怕了。然后我连滚带爬的踩着嘎吱作响的楼梯上了二楼。
楼上的格局和楼下的略有不同,在楼下左手厨房和储物间的位置在楼上被合并成了一间。右边同样还是两间卧室。
我先进了左手的大房间。
房间里面有一股子只有寺庙道观才会有的香火味,墙角堆着几口大木箱。正中有一个神台,上面供奉着一个身披八卦道服的大胡子老道铜像,这道士的样貌却是和三国时期的猛张飞有几分相像。
那道士手中一柄除魔宝剑高举过头顶,双目圆睁,铜像雕刻栩栩如生,被我的手机蓝光一照,那神圣的气息扑面而来,不怒自威,吓得我打了个哆嗦。
我心中暗忖:这道士真丑,而且脸上皮肤保养得也不是很好,坑坑洼洼的,就跟挤过青春痘之后留下的疤痕一样。
神台前方有一个红色的圆垫子,这东西我认识,好像是叫蒲团,是专门给人磕头打坐用的。
说来也是奇怪,我在外面的时候,总感觉凉飕飕的浑身不得劲。一进到这里就觉得身上也暖和了不少。其它房间都是脏兮兮的,只有这间,一点灰尘都没有,就连那不知道矗立了多少年的铜像都像是新的一样。
可这里怎么看也不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我又走进右手边的第一个卧室。这里看起来是个主卧,摆着一张双人床和一些简单的家具。
我打开第二间卧室的门。这间一看就是年轻小姐的房间,里面摆着一张挺洋气的单人床,上面还撑着蚊帐。还有一个别致的梳妆台,上面的镜子盖着一段白布。
大半天的舟车劳顿,再加上这大半夜精神高度紧张,这会我实在是累了。看这房子比较干净,于是就准备在这里小睡一会,等天亮了再去找狮龙子和韩跑。
不过那张单人床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灰尘,我实在睡不下去。于是就来到了那张梳妆台前,把那段盖着镜子的白布拉了下来,把凳子和梳妆台随便擦干净后,就这样趴在上面开始打盹。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小会,突然感觉肩膀异常酸痛,就跟压着什么东西似的。那感觉越来越明显,到后来骨头都在嘎吱作响。
这是怎么回事?我迷迷糊糊的扭头看向肩膀,什么东西都没有。
看来是我太累了。
我扭过头来,正准备接着睡觉,眼角余光扫到了镜子上,我的汗毛‘噌’的一下就竖了起来……
镜子里,我的肩上,一边一只,踩着,两只脚……两只穿着绣花鞋的脚。
幻觉?
我接着扭头再看,肩头上什么都没有,再扭头,镜子里的两只脚可是货真价实的踩在我肩头。我慢慢伸手,调整了一下镜子的角度。
“噌,噌,噌……”我的冷汗从竖起的汗毛中挤了出来。
房梁上,搭着一段白布,上面吊着一个穿着白衣服,踩着绣花鞋的女人。披散的乱发遮住了半边苍白的脸,舌头吐出半尺有余,双目圆睁都快突出眼眶,正死死的低头看着我。
我心脏停跳一拍,浑身发凉。
那女人翻着白眼对着我笑,卷着长长的大舌头很费劲的说:“谢谢,吼舒服。”
舒服你奶奶。
我踢开凳子,跳起来就往门外跑。
女鬼大怒,甩着荡悠悠的两只脚,卷着大舌头吼道:“肘了就得屎。”
我草泥马!你个吊死鬼,先把舌头撸直了,普通话练好了再来吓唬人吧。
我推开房门,一溜烟的跑向左边那个大房间。
别问我为什么不跑出大门,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按照以往的恐怖电影中的情节设计,如果我现在跑向大门,那大门多半都会自动关闭。然后就在我仓惶和门板斗争的这个空档里,那女鬼已经飘到了我身后,然后狞笑着伸出手来掐住我的脖子,只需要那么轻轻一扭。
然后,我守身如玉二十八年的处男人生就此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但是那个大房间就不同了,那有神台,里面那个大胡子道士一定舍不得我这大好文艺青年命丧于此,一定会派个天兵天将,地狱阎罗,观音姐姐,如来哥哥前来搭救于我。
我急忙推开房间大门,几步冲刺上前跪在了道士面前的蒲团上,接连磕了三个响头,嘴里大喊:“道长,救命啊。”
也许是我磕头太猛,三个响头磕下来,顿时只觉头晕眼花,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逆徒,身为茅山掌教,不修我教正法,竟然被一个小小鬼物戏耍得如此狼狈,如此不堪的资质,日后如何振兴我茅山声威,重复我茅山昔日荣光?”
顿了一顿,那声音有些落寞的叹了口气:“哎!也罢,如此废材的传人或许也是我茅山的命数。我也不指望你能振兴茅山,只希望你能尽早开枝散叶,将我茅山正法传承下去就好了,谁让你是我张道陵在俗世的唯一玄孙呢?你起来吧!”
他话音刚落,我眼前猛然一亮,再站起来,只觉得精神一震,耳目清明,身上的冷汗也瞬间褪去。
我蹑手蹑脚的来到门边,透着门缝向外看去,那吊死鬼正在门外飘来飘去,偶尔对着我这边咯咯怪笑几声,舌头上下翻飞,说不出的恐怖。
这一晚我没敢再出去,就这样窝在大胡子道士面前的蒲团上睡了几个小时,一直等到村子里的公鸡啼鸣,东方骄阳破晓,阳光照进了小二楼,确定吊死鬼已经不在门外之后才小心翼翼打开房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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