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那个缠着半脸的兄弟带着20来个禁军找到我们。把情况一说,那个禁军牙将很惊讶的看着那些人头跟死尸,那26个金兵就让两个非正规作战部队的厢军干掉了?说出来谁都不信,那牙将说只是探得有金兵在这山上活动,本想让我们来摸摸情况,想不到还立了功。下了饶风岭,都尉派人把4个姑娘护送到襄阳的兵驿站,让那里给安排着送她们回家,刚下岭姑娘们抱在一起哭个不停,声音让人揪心的痛,又要给我跟秦胜下跪磕头,这哪使得。
回到要塞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又啃上了冷馒头喝稀饭水,脑子里想的全是在岭上吃的野味。这天在林子里砍树,忽然一只野鸡砸在头上,环顾四周感觉没什么不对,难道老天爷可怜我?开心的眼放光,大嘴咧到耳朵根了,连声谢谢老天爷慈悲为怀可怜我这个倒霉的大头兵,刚要往回走身后传来咯咯咯的笑声,是他?那个英雄?原来他一直跟着我,原来他是老天爷派来给我送野鸡的。半夜把秦胜拖出来,俩人抱着半只鸡啃了没几口,那个英雄又现身了,手里还拎着一条肥兔子,我俩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兔子更是疯狂了,后半夜就在三个人恐怖的咀嚼声中度过。
第二天在牛棚睡到晌午,被仕官踢了起来,说是传令要我们转到兴元府。我问道:“去那地方干嘛,穷的都快吃人了!”仕官叹了口气说:“朝里要来人,据说是很大的官儿,要我们去做护卫!”我心里骂着神经病,不情愿的从牛棚爬起来,头上插满了草,谁见了都笑,我不知道为啥都看我笑,还以为吃了一顿肉忽然变得可爱了。
到了兴元府,还是那片衰败的模样,朝里的官儿还真会选地方,这破破烂烂的小城还能给他收拾出个窝吗。抽空又去看了看何亮的老娘,秦胜给他娘吹的那叫一个敞亮,他娘开心的合不拢嘴,又拿出我上次给她留的银子说是让我们带回去给何亮,她自己一个人也用不着,有的吃就行了,还说先有国再有家,让何亮不用惦记家里等等等等。我坚持把银子留下,拉着秦胜跑出了何家门,怕他再吹破了没法圆谎。
兴元府的衙门算是整个城里最豪华的地方了,用了半天时间把里里外外都整的干净。还没等吃饭,朝里的大官儿驾临了。肥的步履蹒跚,说话都往外喷油,给这家伙当护卫,真要是来了刺客抬着跑不了几步就趴下了,这肥猪好像是什么刺史,过来犒赏前线士兵的。管他是烤还是伤的,反正没我什么事儿,也懒得去打听,这种走场的人物来说几句人话回去再吹几句鬼话就能拿到赏银。第二天又去了要塞,朗诵了半个时辰的人话,走走停停的折腾到申时才回到兴元府衙,又给抬了十几桶水让他在里屋洗澡。这澡洗的还真够仔细,整整两个时辰没出来,我们几个就这么傻等了一个时辰之后,我感觉有点不对,洗澡也不该这么安静呀,哗哗的响水声都没了,我敲敲门问道:“大人,您洗好了吗?咱该用晚饭了吧!”里面没有回话,我也不敢再问,要是惹急了还不得把我给下了锅,又过了半个时辰还是没动静,这回使劲拍了拍门,见没回音就把门踹开了,那恶心的场面想起来一次吐两回。大木桶的水全是红色,刺史的眼睛瞪的老大,嘴里塞了条裤衩,喉咙让人割了,手也没了,肚子还给豁了道大口子。我们几个都傻楞楞的看了一会儿,然后抢着跑出门一阵狂吐。
秦胜问咋办,另外几个也都很哀伤的看着我。刺史让人在眼皮底下给剁了,我们护卫也跑不了,不砍头也得给他陪葬,这肥猪死了也不留个好,早不死晚不死的偏偏我们几个在场时候玩水玩的没了命。我捏着鼻子回到屋里观察了一阵,一切都是那么正常,就算是自杀也用不着这么痛苦吧,出了屋关上门对大伙说:“这回咱得给死猪陪葬了,要是信得过我,就躺地上装死!”话一出口几个人好像抓住了救命绳一样,秦胜说道:“那咱死完了就不回去了?”我忽然觉得这孩子很可爱,说道:“要真装死后面来的人就把咱给活埋了,我意思是咱都装着被打昏的模样,等后面的人来问话一定死咬住什么都不知道,咱一共6个人,不合作都别想活,一会儿该来人了,咱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要是跑路谁的嫌疑就最大!”他们都觉得有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这时候外面想起脚步声,我们6个找好位置躺下装死。来的人喊了句不好,急忙去开里屋门,片刻,那熟悉的尖叫又在我头上响起来。
尖叫过后,嘈杂的脚步声跟乱作一团的喊声。不一会儿有人踢了我几脚,晃晃悠悠的起来,六个人统一的揉着脖子,然后发现装作惊讶的表情看着屋里那头死猪,跟死猪一块来的随从问道:“你们几个说说这是什么情况!”一个兄弟回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听见一阵脚步声就被打晕了!”嗯,这家伙说谎的本事还不错,那随从又问:“六个人同时打晕的吗?”我心里一惊,这随从好像并不简单问的还挺有技术,面上依然痛苦的说道:“大概有6、7人,有两个从正门进来转移了吸引我们注意力!”他听完点点头,看了我一阵进屋去了,我们几个都捏了把汗,这次刺杀事件就算是不砍我们的脑袋也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不大功夫死猪被抬了出来,尸体盖上了白布。那个问话的随从发令把我们暂时收押,过后再审,还特别嘱咐了要单独囚禁。也是,刺史洗澡的时候被杀,我们几个护卫嫌疑最大,只是没有直接证据。兴元的监牢还真不是一般人呆的地方,一股子霉臭味熏的我不敢使劲吸气,脑子里转着要怎么对付他们的问话。
谁知道一关就是一个晚上,监牢的那股子味儿熏得我头晕脑胀。第二天晌午像拖死狗似的拖到府衙大堂,我们6个都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那随从说道:“朝里对这次刺史被杀事件十分震惊,你们几个保护不利也脱不了干系。好在皇恩浩荡,给你们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限你们十日内捉拿刺客归案,到时交不出人提头来见!”十天,这个兴元才屁大点儿地方,人家剁了大官儿还能在这傻藏着等你去找?
从府衙出来找个旮旯地方都围着问我下一步咋办,我叹了口气,说道:“咱哥几个本来就脱不了干系,我以为监护不利的罪名最多是发配边戎做苦力,看起来这回是要背黑锅陪葬了,朝里怎么商议的这事儿咱也没资格知道,还想活的赶紧跑吧!”说完话那几人都愣了,好像在做着很激烈的心里斗争。我倒是盼望着他们跑几个,这样我就有机会活着了,别怪我太卑鄙,乱世里求生存不得不卑鄙,不过我还真卑鄙!
经过激烈的内心挣扎,一个兄弟咬牙道:“十天后是死,跑了抓不着兴许还能活。兄弟们,我不想在这等死,有缘再见吧!”说完一抱拳转身走了,另一个也拱拱手跑了。我心里长长的舍予了口气,这回总算是放心一半了,过两天回去添油加醋的吹上一顿鬼话,那两个倒霉鬼就背着黑锅吧,同时我也盼着他们别被太早抓着。等散了之后秦胜跟着我去了城里的关爷庙,坐在关爷旁边我问道:“你小子这回挺稳啊?”他笑道:“你小子鬼心眼儿老鼻子了,跟着你混肯定没错!”在这里傻坐了一阵,外面阴云密布,不一会儿雷电交加,瓢泼大雨跟着下来了。我心里暗暗祈祷着老天爷可别因为太卑鄙就拿雷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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