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风从那种陶醉的感觉中苏醒过来时,小酒店中的客人都已散去。只有左行空和仇灵儿还在等他。
看到阿风苏醒,左行空笑道:“终于醒了,第一次喝这酒,你醉倒了三十七分钟,兄弟的悟性不浅呀!”
阿风疑问道:“什么悟性?”
“我来说,我来说,”一旁的仇灵儿急忙插口道:“这酒叫做悟道酒,每个人喝下后都会醉到一段时间。第一次醉倒的时间越长,悟到的东西越多,悟性越高。据说有的人还会看到宿命哟!”
灵儿顿了顿接着道:“据说三百年来,醉倒时间最长的也不过四十六分钟,风哥哥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阿风闻言道:“那你们两个醉倒了多久?”
灵儿挺了挺腰板,自豪地道:“灵儿醉倒了四十分钟呢,厉害吧!”
点了点头,阿风道:“不错,很厉害。”对于灵儿这个妹妹,阿风从来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当然,灵儿让人赞美的时候很少,批评的时候却是极多。
赞美完了灵儿,阿风又把眼睛看向了左行空道:“左兄,你呢?”
左行空脸上一红,扭捏地道:“我第一次喝这酒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些说法,也没有熟人在旁,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醉倒了多久。”
灵儿用手指刮着脸蛋,笑着道:“连这都不知道,真是个笨蛋,羞不羞?”左行空也知道自己这事不靠谱,被灵儿嘲笑了也只能呐呐地不敢多言。
阿风似乎不愿放过他,接着问道:“第一次不知道,那今天呢?”
左行空苦着脸道:“兄弟有所不知,这悟道酒只有第一次喝的时候最有效果,也只有第一次才会醉倒,以后再喝,虽然也会有潜移默化的感悟,但是比起第一次其间差距不可以道理计。”
听了左行空的讲解,阿风沉默下来。静下心回忆其自己刚刚的梦境:漆黑的刀,苍白的手,一个人,一把刀,傲立九霄之上。天地之间似乎有无穷的阴影将自己笼罩。危险突然来临,自己在这天地间,不停的挥刀,鲜血染红了苍天,尸骸遍布四野,天地间剩下的只有一把漆黑的刀,一道白衣飘飘的身影。
默默回忆半响,阿风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说完,阿风起身向外走去,二人赶忙跟上,一边走,灵儿一边道:“风哥哥,你跟我回去吧,大伯很想你,我爹爹也在城里,有什么事情他都会帮你解决的。”
仇灵儿的父亲在仇家排行老五,名叫仇千影,是摇光境的强者,灵儿口中的大伯自然就是仇千云了。以仇家的名声和仇千影摇光境强者的威势,那九阴教虽强却也不敢乱动。
在极北雪域,敢动仇家的势力真心不多,但阿风又岂是托庇于家族势力下的人。
看着灵儿,阿风道:“灵儿,你先回去,我跟左兄还有事情要办,明天早上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灵儿疑惑的看了阿风一眼,问道:“真的?”
阿风严肃的道:“阿风不说假话的事情,仇家庄上下的人全都知道,怎么?信不过我吗?”
看到阿风严肃的样子,仇灵儿吐了吐舌头,道:“好,我相信你,你一定要回来呀。”看见阿风点头,灵儿这才转身离去。
望着灵儿的背影,左行空道:“阿风真的从来不说假话?”阿风只是不语。
直视着阿风,左行空道:“你要离开了?”
点了点头,阿风道:“我要去西部群山。”
左行空黯然道:“我在白羽城还有要事。”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不错,我们至少应该再喝一杯。”
“悟道酒虽好,喝来却不痛快。”
“那就去喝烧刀子。”
酒鬼山庄是白羽城美酒最多的地方,自然也就是酒鬼最多的地方。但即便是这里的老板也从未见过这样喝酒的人。
一碗大约四两的酒不挺地往嘴里倒。两个客人相对而坐,一言不发,似拼酒般一碗接一碗的喝。两坛十斤重的烧刀子在眨眼间便进了两人的肚子,两人四目相对,突地齐声大笑起来。
蓝衣青年道:“风兄弟好酒量。”白衣少年也道:“龙兄也不差。”这两个人自然就是左行空和阿风了。左行空道:“再喝?”阿风没有回答,直接喝了一杯。
又是两坛烧刀子,二人却不像刚才那样牛饮。喝了一口酒,左行空道:“你有心事?”
阿风没有回答,却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左行空接着道:“说来听听。”
沉默片刻,阿风道:“我担心灵儿。”
诧异的看了阿风一眼,左行空宽解道:“那个小丫头没什么好担心的,古灵精怪的不说,还有仇家的保护,更何况就连那小酒店的老人都发话了,极北雪域敢动她的人几乎没有。”
阿风苦笑道:“这些我也知道,灵儿这丫头虽然调皮但是本性纯良,我如果离开,他一定会四处寻我,这个江湖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说罢,阿风将碗中酒喝干。
左行空沉吟道:“你本不是如此关心他人的性子,怎么对他这么关心?”
阿风凝视着窗外的景色,缓缓道:“我的亲人不多,她是一个。”
沉默了一会,阿风突然开口道:“我希望你能帮我照看她一下。”
左行空道:“你不怕我伤害她?”
定定地看着左行空,阿风道:“我相信你。”
好一个我相信你,左行空的双目已然发红,急忙举起酒碗,掩饰自己的失态,左行空道:“我若不死,他便无恙。”
阿风没有再言语,持刀的手紧紧地握住左行空的手,这只手在阿风五岁后便没有握过除刀之外的其它事物,因为他只握朋友。
这一夜,二人喝的酒已数不清,酒愈浓,义愈重。
东方放亮的时候,阿风独自离去一个人,一把刀消逝在风雪中,左行空的酒还没有醒,他又怎么敢醒?离别既然让人落泪,那么便不要面对。
雪下的愈发大了,行人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声似乎为这天地增加了一丝生气。城门已然在望,只是成门外的那道身影却让阿风止步。
慕千羽,她怎么会在这里?
冷冷的看着阿风,慕千羽开口道:“白羽城这么繁华,才来了一天就又要走?”
回避开慕千羽的目光,阿风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慕千羽了然的点点头道:“逃跑的确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霍然抬头,阿风道:“我从不逃跑。”
慕千羽大声道:“那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走?我慕千羽在的地方你从来不会停留,你不是逃跑是什么?”
阿风冷冷道:“慕姑娘,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去做,请你不要自作多情。”
慕千羽的脸忽的涨红,大声道:“你混蛋!”说完转身跑开。空中似乎有晶莹的冰珠缓缓坠落。
茫然的看着慕千羽的背影,阿风的心忽地泛起阵阵刺痛。他不知道自己对于慕千羽究竟是什么感觉,爱慕?愧疚?他不知道。
但无论是那种感觉,阿风的心中无疑有了慕千羽的影子。复杂的感觉使得他只想远离慕千羽。少年的心性使得大多数人都渴望接近自己在乎的女人,却又偏偏地表现出一种不屑一顾的感觉,阿风虽然优秀,但终究是个少年,他有少年的热血,冲劲,也有少年的幻想。
之所以如此急着离开白羽城,固然是因为阿风确实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又何尝没有远离慕千羽以此来告诉自己对她并不在乎的意思呢?
茫然站立良久,阿风喃喃道:“慕千羽,若是我能活着从西部群山回来,我一定会向你道歉。”收拾起心情,阿风毅然离开了白羽城。
城门外只剩下孤独的雪地为这复杂的感情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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