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朦胧的房间,灯光涣散,苍白的床单残留着鲜红脆弱的唇印,棉被里伸出雪白的长腿,脚趾在地上轻微移动,寻觅着地板上昨夜褪下的衣衫,还有一颗骚动的心。
沈水水眯着眼睛,望着面前这张年轻英俊的侧脸,嘴角不禁泛起浅浅笑意。
起身下床,光着脚走在舒适柔软的地毯上,拉开窗帘,令人眩目的日光穿透玻璃,刺的沈水水立刻用手遮住眼睛。
春康拾起床头柜的火机,点燃一支烟,赤裸着上身看着沈水水调弄的笑。
“老娘这第一次”。
沈水水屈起一只腿趴到春康身上,接过春康嘴里叼的烟,饶有兴致的深吸一口,轻轻吐在春康脸上。
“那不是便宜我了。”春康用手指捏起她的下巴,眼睛盯着她衣衫不整的身体大放春光。
“老子让你办的事,***忘记了没!”
“知道了。”沈水水从鼻腔里吐出一口气,推开春康。
走出宾馆,沈水水拨通江城的电话。
微风拂动树梢,在风中瑟瑟颤抖,日光笼罩下的浦春像一个巨大的温室大棚,植物抽出嫩绿的叶子,朝着太阳生长。
前几天,沈水水夜晚在“年轮酒吧”做服务生时遇到了春康,春康和一伙人在烟雾弥漫的包间里拼酒,一群乌合之众混在一起。
沈水水穿着超短的紧身制服,凹凸的身材尽显无遗,轻轻敲开门,绵声细语的说道:“请问还需要酒水吗?”
坐在门边的一哥们看着她俏丽的脸蛋,眼睛里跳跃着欲火,一把将她拦腰放倒在沙发上,沈水水“啊啊”的大叫,虽然这种事情她见多了,但是这么一大群年轻力壮的兔崽子,真的让她害怕了。
小腿在那人怀里不停的扑打着,房间里好久没有吃过肉的恶狼,都聚集过来,眼里烧起欲望的火苗。
不安分手在沈水水的屁股上拍打揉搓着,黑压压的一片把沈水水围堵的快要窒息,像是被谁用被子裹紧了头。
沈水水慌忙把蜷缩起来,“扑通扑通”的心就要跳出来一般。
故作镇静,学着白天鹅骄傲的仰起脖子,“老娘这种场面见多了,你们要干嘛!”
三四个声音,一同响起。
“陪哥们几个耍耍呗。”
“把衣服脱了,别他妈扭扭捏捏的,装什么清高。”
“身材不错吗,一晚多少钱。”
一只巴掌落在脑袋上,“别他妈提钱,伤感情。”
“呦!,没钱还敢出来乱搞,丢人现眼!”沈水水做出一副誓死要立贞洁牌坊的样子。
春康坐在一旁抽烟,本没有兴致管这样的事情,越听越感觉声音耳熟,扒开人头,沈水水惊恐的双眸映入眼帘。
春康脑袋里飞快闪过关于这个女生的一切,浦春高中的交际花,春湘的同班同学,江城的未婚妻。
因为春湘,春康的脑袋里有那么一瞬间犹豫,最后还是救下了沈水水。
当春康惊呼出“啊!表妹,你怎么在这里。”
沈水水立刻起身扑在春康怀里回应道:“表哥,他们欺负我。”
沈水水配合的默契程度,让春康咋舌,像是排演过许多次一样熟练。
众人失望的唾弃春康,作鸟兽散去。
沈水水放开春康,侧着身笔直坐在沙发上,跷着修长白皙的大腿,挺着她傲人的胸脯,半裸着香肩,狡黠的双眸不断的看着春康使眼色。
春康斜睨她一眼,“快回家,以后不许来这种地方。”
沈水水整理好衣衫,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走出房间,她知道春康在看,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直至出了那房间。
就这样,沈水水结识了春康,在一个鱼龙混杂的夜晚。
江文凤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脸悲戚,多厚的粉底也盖不住岁月的痕迹,皱纹的横沟深深嵌在皮肤里,老年斑若隐若现,她真的不在年轻,最后抿了抿鲜红的嘴唇,拎着包来到浦盛路的咖啡厅。
一个年龄相仿的中年男子,恭敬地起身,帮她脱下外套并且拉开椅子,说道请坐。
男人举止很绅士,却长着一双贼眉鼠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江文凤,似乎在寻找什么。
“亲爱的,你还没有准备好吗?”男人说话了,一口的闽南语。
江文凤一脸深情,眼窝里荡漾着多年不曾出现的柔情,“再等我两天,好吗?”
男人点了两杯咖啡,亲手替江文凤加糖加牛奶,推到江文凤面前,江文凤感动的一塌糊涂,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和他远走高飞。
多年未从有过心动的感觉,爱情的滋味让她沉沦,让她窒息,让她无法抗拒。
男人拉起她干枯,只剩一层皮得手,贴到嘴边,深情地吻下去,“不要让我等太久。”
这样一对年过中旬的恋人,在咖啡厅里你情我浓,在别人眼里恶心的不行。可江文凤心里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饱胀感,水满的快要溢出来。
浦盛路是一条紧跟时尚步伐的街道,各种新奇时髦的服饰让春湘眼花缭乱,这个城市的各种各样的帅男靓女都聚集在这道街。
最新款的春装看的春湘爱不释手,如痴如醉,恨不得把这条街的衣服统统买回家,一天换一件。
春湘正欢快的在服装店跳动着手指的时候,佳禾一把将春湘的头扳出来,吃惊的指着路对面的咖啡厅,“那个人好像你妈妈。”
春湘的目光还停留在花花碌碌的衣服上,不以为然的扭过头,“是就是呗”。
“可是她好像是在和男人约会。”
佳禾聚精会神的盯着咖啡厅内的一举一动,小声嘀咕着。
春湘听到,抬起头,顺着佳禾手指的方向看去,惊呼了一声,“就是我妈。”随即摸不着头脑的说道:“那个男人是谁。”
春湘看到江文凤从男人嘴边抽回一只手,拉着佳禾就要冲进咖啡厅,却被佳禾拦住。
“你别冲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先看看再说。”
“那臭男人勾引我妈!”春湘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去把他大卸八块。”
春湘心里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人,其实她不知道是谁在勾引谁,她看到母亲抽回手时笑靥如花,脸上晕染着18岁少女该有的害羞与冲动,她凌乱了。
春湘一肚子的疑问与火气,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她站在路对面,看着母亲与男人在咖啡厅门口拥抱,男人再次吻了母亲的手,母亲羞涩的一笑,两人转身,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背道而驰离开咖啡厅。
春湘看着这样的场景,傻傻的呆在原地,母亲这是要干什么,是相亲,还是谈恋爱。
春湘好久没有回家,她不清楚江文凤还带不带男人回家过夜,她以为江文凤是泼辣不羁的代名词,没想到她的人生座右铭里还有柔情似水。
自打记事起,春湘从未见过今天这般面目的母亲。
这样的母亲才是她日夜祈盼的。
江文凤回到家中,再也按捺不住,爱情让她燃起对未来的期望,对未知的渴求,多么迫切。
她想要跟那个男人走。
这久违的热情冲昏了她的头脑,这里的一切已经无法满足她这颗炽热的心,她要抛下儿女,跟男人去遥远的地方追求幸福。
她打开一瓶红酒,一边酌饮,一边在地板上扭动腰肢,幻想自己是一只身披五彩羽毛的鸟儿,只一跃,便飞上了凤凰栖居的枝头。
春湘被佳禾拉着气鼓鼓的走回学校。
周嘉寓每天坐在“天堂时光”里望着窗外,希望目光可以触碰到春湘的身影。他怀着一颗思乡的迫切心情,期待着再次与春湘邂逅。
春湘并没有记起他,这让他很失望,或许那年她太小。
他了解了关于春湘的一切,包括江城,佳禾,春湘身边所有新添置的朋友。
他看到佳禾拉着春湘经过“天堂时光”的门口,春湘铁青着一张脸,在为什么事情生气的样子。
他想招呼春湘进来坐坐,喝杯茶,顺便感谢她上次为他看守店门。
最终没有张开口,他心里想着,春湘正在生气,肯定不会乐意。
站在“天堂时光”的门前,看着头顶快速移动的乌云,一大块一大块都聚集到浦春的上空。
一场大雨,浦春势必逃不过。
冲刷着灰尘的街面与黄昏的校园。
春湘在寝室里坐立不安,雨水拍打着阳台,溅出许多水花,打开窗户,风吹送着冰凉的水滴飘进寝室。
佳禾大叫:“老天疯了,你也疯啦,快关上。”
春湘拿起地上的雨伞,冲出寝室,她等不及了,她要跑回家问问母亲,到底是什么情况,从刚刚到现在,她就有某种不详的预感。
她生怕母亲这次来真的,15年前,母亲带上她,是因为她太小。现在她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母亲不会再带上她了。
路过“天堂时光”,她用余光瞥了一眼,她看到一张28岁寂寞的的脸,眼神复杂,贴在透明的玻璃门上。
大雨疯狂的下着,像是吃了药丸的舞女,不停的舞池里摇晃脑袋,越摇越起劲,停不下来。
春湘怀疑这不是老天降的大雨,应该是天上的银河开闸了,雨伞在手中摇摇欲坠,春湘躲在雨伞下面,只一会,水便漫上了脚背,寒冷也卷土而来,整个浦春喧嚣一片,都是雨打地面发出的奏鸣。
一辆黑色奥迪在春湘身边停下,有人大呼一声“上车”,春湘转过脸,看到“天堂时光”的老板,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坐在车里。
她愣了一下,然后打开车门上了车。
周嘉寓看着后视镜问道:“春湘,你这是要去哪?”
春湘摆弄着滴水的雨伞,听到小店老板叫自己的名字,不禁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叫春湘。”
周嘉寓转移了话题,责怪的语气:“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你就不想知道?”
春湘听出他的埋怨,便开玩笑说道:“允许你自我介绍30秒。”
“我只需要五秒钟,我叫周嘉寓。”
春湘听到这名字,有似从相识的心情,可是又回忆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雨水淹没了傍晚的残阳,夜幕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