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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玉阳门

书名:七星宿敌 作者:烟沙迷眼 更新时间:2016-07-20 05:00 字数:5604

    夜已深,一弯新月洒下淡淡光华,朦朦胧胧。

    落霞山巅,凉风习习,白日余温散去,分外凉爽。微闻虫鸣之声,在这玉阳门的夏夜更添了几分惬意。睡意正酣,又有谁会去在意那个毫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毫不起眼的人,更何况还是个怪人。

    “想不到为了你小子,害的我也跟着遭殃,要不是老夫在最后关头拼了老命,唤起七星玉莲,只怕便已跟着你小子做了孤魂野鬼了。没想到,这一番,竟然让老夫沉睡了这么久才醒过来,还好终于还是挺过来了。看来确实很久,你都转世已有这么大了,真是世事无常啊!你还记得我不,张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像放鞭炮一般,噼里啪啦话一箩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不错,这已是整整十六年光景,转世的张一都已是成年的小伙儿了,不对,应该是“刚好成年的猴子”才比较贴切些。

    “你是谁,张一···又是谁?”见这老头鹤发童颜,慈眉善目,却是从未见过。所说之话更是一句也听不懂,便疑惑反问道。

    “咦!你全然不记得了?”老头颇感惊讶。遂又转念一想,反是一副欣喜之态,“恩,这样甚好!甚好!过往之事不想也罢,反而自在快活些。”

    “听着,你本名张一,而我是你的师父。今后你的一言一行皆要听为师的话,不可逆杵,懂吗?”那老头一脸严肃之态。

    “不懂,‘师父’是什么东西?做什么用的”反好奇地问道。

    老头正暗自窃喜,暗道“:这下不会再把我当鬼了吧”,却不料张一问出这样一句白痴的话,差点把他气得晕过去。

    “好了,暂且不管‘师父’是做什么用的,你只要记住以后听我的话就是了。你现在睁开眼睛看看你所处的环境吧,我也需要通过你的意识才能感知外面的世界。”老头仍是耐心地吩咐,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知道了,师父”虽然听得糊里糊涂,不过张一还是很听话的。除了那念经的老和尚以外,这是第二个人和他说话。心中也终于肯定了一个想法:“我是人,不是猴子,我的名字叫张一”

    睁开眼睛,但见得眼前一片漆黑,不知身在何处。幸而还有一扇窗,借着些许朦胧月色,窗外竹影摇曳,微风轻抚。里面更是看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除了一些夜间小动物以外,便是只有他自己一个活物了。起身想走,突觉脚上沉重无比,原来脚上绑缚一条粗大铁链,挣脱不开。折腾了一阵子,终究还是徒劳无功,白费了气力,那铁链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开的。

    幸好所躺之处是一草堆,软软的倒还舒服。只是不知道自己因何一觉醒来便在这么一个莫名之地,满脑迷糊。努力回想着,甚至想起了以前,想起了曾经温暖的‘家’,以及那个念经的老和尚,心中不禁又是一阵失落。

    又陷入良久的回忆····

    原本他身上浓毛亦如一般猴子呈浅黄色,可突然一天,一夜之间全变成了金色。每到月圆之夜,仿佛烈火焚身,备受煎熬。且更严重的是身体似有淡淡火焰冒出,灼热无比,族群亲人,伙伴都无法靠近,当他是怪物,不愿理他。

    自那以后,他就失去了唯一的‘家’,成了孤苦伶仃的‘猴子’。不只是因为族人不要他,更因为族群里年长的老猴子告诉他,“你其实非我族类,你是人。卧龙山方圆百里尽皆连绵起伏的古老深山,唯有卧龙小村离得最近,从拾回你的方向看,猜想你多为卧龙村人类。你已长大,去过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去吧,去吧。”

    也是自那以后他认识了那个在深山破庙里坐禅念经,一个长长眉毛的老和尚。天天听他念经诵佛,心里宁静,也当成了一种享受。和那老和尚相处了一段时间,他很开心,也学到了很多人类的基本话语。他学的很快,本就是人,这也不奇怪。而那老和尚也如族内老猴子一般,说他是人类,不是猴子,不应该再继续在猴群你生活下去了。

    而突然有一天,那个老和尚也不在破庙里了,一连等了好几天也见不到了。所以终究还是决定走出山林,去看看那‘卧龙村’究竟是何面目····。

    就这样想着想着,怎么出现至此的原因没找到,竟不觉间又睡了过去。可能是那草堆躺着比较舒服的缘故吧。这一觉,格外香甜,一直到了第二日,日上三竿仍未见醒。

    外面想起一连串”叮叮当当“悦耳清脆的铃铛声。“小姐,你不能进去,里面很脏,很乱的”一个女孩子声音想起。

    “好啦,别挡着我,退一边去”说话间,一身粉红衣裳,俏丽身形的少女已进了屋里。见她秀发披肩,轻盈活泼,手腕上系一紫色小铃铛,可爱动人,不是曾钰又是何人。

    身后跟着同样一个年级相仿的少女,模样清秀,和曾钰比起来失色许多,看其行为,衣着,怕是随从侍女无疑了。

    “怎么还没醒,这么久了,没理由啊”见那人躺在杂乱的草堆之上仍是呼呼大睡,曾钰不禁轻蹙眉头。正想替他把脉看看脉象,却见他动了几下,忙缩回手来。

    “好···好香啊”张一只觉一股香味扑鼻而来,沁入心里,闻之舒服,忍不住喃喃自语。遂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寻找香味源处。

    曾钰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望着躺在草堆上的怪物,兴奋地问道:“你会说话?”

    张一这才反应过来,发现身旁不知何时已多了两个人,正盯着他看。尤其离得最近一个,一身粉红色,非常好看,张一只感觉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而且也终于发现香味是自她身上传来的,心中欢喜,露出微笑,用很生硬的话语道:“你···好香”。全然不懂女儿家害羞之心,直直的盯着人看。眼前之人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反正他认为比他见过的族内“猴子”可好看多了,自然要盯着看的。

    曾钰从未被人这样盯着看过,感觉很不舒服,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怪物’把她看上了。伸出白皙粉嫩的玉手,在那呆滞的眼神跟前晃了晃,嗔怒道:“我问你话呢,你叫什么名字啊?”

    “哦···我·叫·张·一”放才回过神来,同样生硬的声音回道。其实此时是他脑袋里那个所谓的“师父”在教他说话,他只是照样回答。

    “姐姐,你···很香,很··好看”张一生硬地重复着‘师父’的话。因为那老头告诉他“想吃上好东西,首先要巴结好眼前这女孩,所以要学着师父傅说”。

    估计任何女人听见此类夸赞话语,都会高兴非常,而少女尤胜,曾钰自是不例外的。今日,似乎日子不错,曾钰开心的很。

    她一高兴,效果便立马见效了。张一脚上粗大的锁链解开了,曾钰吩咐侍女带他去饱饱吃了一顿,还换了一身玉阳门弟子的新衣服。俗话说的好,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张一这新衣服一换,身上浓浓的金色毛发被遮住,立马添了几分人样。

    自从肯定自己是人以后,张一便立志要像正常人一样活着。首先便是要穿好衣服,裤子,这是做人的基本准则。衣不蔽体,何来人样?

    吃饱了,穿好了,还谋了一份好‘差事’。种菜看菜园子,倒是一份‘绿色环保型’闲差。看来一句奉承话所发挥出的作用确是不小。

    自此,张一便成功入驻这正门第一大派,成了玉阳门‘一份子’。从一个山间野人,成功转型为玉阳门菜园‘弟子’,也开始了他人生新的征程。

    玉阳门菜园只不过大半日时间,张一便被曾钰的侍女带到山下菜园。

    在他那“不良师父”的细心教导下,那名为‘小蝶’的姑娘被张一哄得心花怒放,开心无比。自然,也对张一照顾有加,不会因为他‘怪物’出生而瞧不起了。

    本还以为菜园就在落霞山上,玉阳门内,却没想到居然是在山脚处。张一本还想着闲来无事可以在玉阳门内多逛逛,谁知却是相隔的这般远,颇有些失望。还好看守菜园不只是他一人,还有另外一位,倒还不至于太孤独。不过却是一位老态龙钟,身形佝偻,满脸皱皮已是垂暮之年的老人家。

    用生硬的话语打招呼,可却没料到那老人家竟是又聋又哑,着实是白白浪费了表情。

    菜园挺大,竹子做的栅栏围了一圈。种了些蔬菜,藤瓜之类,五颜六色的挺好看。两间小茅屋,正好给张一空着一间,倒像是预料好的一般。虽说离得玉阳门有些远,不过这里倒还清净,无拘无束。

    浇浇水,施施肥,种种菜这便是张一每日的工作,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好做的,清闲的很,不觉间已是几个月过去,住的还算习惯,至少觉得比以前做一只孤苦伶仃的‘猴子’要好的多了。

    这段时日以来,几乎每个晚上,那神秘的‘师父’都会出现,教导张一重复练习一套口诀,叮嘱他必要好好练习。具体功用,不甚清楚,不过张一还是用心做了。

    这个月圆夜,张一惊喜的发现身体不再像以前一般灼热难受了,这使他如获至宝,欣喜无比,张一觉得都是‘师父’教的那个打坐练习口诀发挥出的功用,从此每个晚上打坐练习,也就成了他的必修课。

    其实张一进步最大的不只是这些,如今说话已比较流利了,相比以前,这才算是进步神速。现在除了菜园的活计以外,他喜欢上了烹饪食物,这其实都是上次在玉阳门饱餐一顿惹出来的。还别说,在烹饪上,他还挺有天赋的。做出来的菜连那聋哑老人都很喜欢吃,两人相处的挺融洽的,兴许是因为两人都有喜吃美食的共同爱好吧。

    可最近这几日,他那个‘师父’却是再没出现过,不知为何,张一觉得心中空落落的,颇不习惯。

    这一日上午,张一同往常一般正‘照料’着园里的菜苗。见得一胖一瘦两名玉阳弟子自山上下来,到了菜园里。这两位便是一直负责玉阳门厨房事务的弟子,每日都是差不多这时候来,张一自是认得的。一般都是早早准备好了蔬菜,他们拿了便走,不多停留。

    不过今日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了,张一隐隐觉得心中有些许不安,却又不知哪里不对劲。

    “你这老家伙,似乎是嫌活的太久了不成”吵骂声自茅屋里传来。紧接着一声闷响,聋哑老人自屋里倒飞出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不好”张一心中暗道,忙起身,冲了过去。见那老人躺在地上,连忙蹲下,扶他坐起,靠在自己身上。幸而并没死,只是有些虚弱,嘴角处有一丝鲜血。

    “两位,你们这是为何,怎可无缘无故欺负一个老人家?”张一此时竭力压制心中怒气,恨恨地盯着两人质问道。

    “滚开!你这怪物,不想死的就滚远点。胖爷我今日心情不好,这老废物不识抬举,惹得我烦,这次略施惩戒。下次若是再敢烦我,可就不会这么好过了,哼!”嘴角处有一颗大大黑痣的胖子,双手交叉抱于胸前,满脸怒色,狂傲蛮横。

    “你心情不好就可以把气撒在一个不相干的老人家身上,这算什么本事,了不起的去你玉阳门内撒野去。”张一本还以为是老人惹了别人,却不想只是那胖子心情不好,就殃及无辜。只觉心中一团怒火腾然而起,欲要喷薄而出。

    “哟!看来今日似乎特别不顺,连个人不人,怪不怪的东西都敢欺到胖爷我的头上了。哼!这么爱管闲事,那你就替他受着吧!”说着便又要动手。

    “胖子,算了吧,别和他一般计较。听说是云师兄带回来的,也是曾钰师妹差人领到这里来,若真是和钰师妹有些瓜葛,只怕你我担待不起啊。”旁边较瘦的那人见形势似乎又要升温,连忙拉住正要发飙的胖子,在他旁耳语一番。

    “哼!别人怕她,我可不怕。”那胖子嘴上话语强硬,其实心中还是一虚,好坏得失,心中自然是明白的。遂又看向蹲在地上,扶着老人的张一,语气缓和不少,接着道:“小子,你倒挺有胆量,冲撞到我的头上来了。不过胖爷我今日不想见血光,你若给我磕三个头,赔礼道歉,或许我可以不再计较,若不然···哼!”说着晃了晃拳头,装装姿态,不过是想挽回点面子,找个台阶下罢了。

    “应该磕头赔礼道歉的人是你”张一见不得那副嚣张蛮横之态,怒吼道。

    老人拉了拉张一的衣角,眼神示意他不要再继续冲撞下去,可是以他单纯的个性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或许是一直以来跟着猴群生活,潜移默化中自然而成的“兽性”吧。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全写在脸上了。

    “哼!有种,不过逞能是要付出代价的,没本事就准备躺下吧···”那胖子骑虎难下,终究还是爆发了,怒吼着朝张一挥出一拳,迅猛无比。

    那拳头如流星般飞速砸来,劲风扑面,却已来不及躲闪,慌乱间张一双手交叉护在胸前,试图抵挡一二,这也是人自卫的本能。心想如此刚猛之力,只怕一拳就能砸死一头牛,霎时间已是冷汗直冒。

    “噗”并没有想象般硬碰硬的大响,那胖子只觉得一拳砸在了棉花上一般,柔软无力。两人之间似乎有着强大的气场阻隔着,拳头并没相撞,却僵持着进不了分毫。胖子一脸诧异,刚才只是用的蛮力,居然被他接住了,心中固然有些疑惑,却也毫不迟疑使出了玉阳门功法。

    张一害怕的紧闭双眼,心想如此骇人的拳头只怕要把自己砸死不可了。然而过了好一会儿却是不见任何反应,拳头也没碰到自己,不由战战兢兢地睁开双眼想看个究竟。却见那胖子挥出的拳头,直指自己,不过却是停在相隔手臂寸许处不得再进,心中着实不解。

    而那胖子从起初的困惑之态,忽而嘴角微翘,露出诡异一笑。张一觉得这笑只怕是世间最难看的了,直让他汗毛根根竖起,打了个冷颤,大感不妙。

    只不过一瞬间,一股莫名之力从手臂处穿透而来,坚强无匹。虽然身体还是保持原样,没被撞飞,脑袋里甚至五脏六腑都仿佛快被搅烂一般,疼痛难受,死亡之感渐渐泛起。

    胖子见对手眼睛渐渐迷蒙,更是得意,再加重力道,就可让他全身经脉寸断而死。

    张一感觉自己将要死去,迷迷糊糊的脑袋里却是闪过一个奇怪的画面:天上狂风怒吼,雷雨交加,地上躺着一具头部已成一摊烂泥的恐怖尸体,而他正骑在那尸体之上·····。

    “臭小子,醒醒”脑袋里响起一声大喊,张一眼睛里一丝红芒一闪而过,终于暗淡的眼神重新恢复清明。一股暖暖的气流涌进心里,疼痛当即大减。体内更是无端端升起一股澎湃巨力,涌向手臂处,朝前方奔腾而出。

    此刻他眼睛瞪得滚圆,感觉体内充满无穷力量,极度渴望肆意宣泄,像蓄势已久的火山,即刻便要尽情喷发。

    “啊”一声放纵的大吼,痛快发泄,张一原本交叉防备的双臂,猛然伸直,齐齐向前撞去。

    “砰”两人之间凭空产生空气对撞的气爆声,紧接着同样一声大叫,不过却不是痛快的,而是饱含痛苦之意,正是出自那胖子之口。肥胖的身躯以抛物线弧度往后倒飞而去,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胖子···”一直站在旁边看戏较瘦那人,连忙扶起他的胖子师兄弟,脸上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这小崽子···内力竟如此浑厚,咳咳···”那胖子满脸尘土,灰头土脸,嘴角处还有一丝血迹,狼狈之极。左手扶着右手臂膀,方才正是用右手出拳攻击的,看来是被震伤了。眼睛恨恨的盯着张一,看那怨毒之色,只怕是恨不得把伤他之人生吞活剥了不可。

    “你胆子倒是不小,竟敢下如此重手,待我回去禀告师门,定让你好看···胖子,我们走,哼!”那瘦人知道连胖子都敌不过,自己更是没把握了,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暂时先忍着,来日方长,明的不行就来阴的。也不再纠缠,搀扶着胖子,两人便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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