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邵兴冲浪的时候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基本上一次就过,王永彬也看出了何龙的意图,他就是针对自己,今天是冲着自己来的。
果然,到王永彬冲浪的时候何龙紧紧盯住了王永彬出拳的手,自己出拳也很慢,一副不把王永彬拿下誓不罢休的样子,不过王永彬也不怵,在寝室的时候别的没学好,一手酒拳硬是学的不赖。
输给何龙一次之后,第二次就没有给他任何机会,两次就冲完了这一轮。
“接着来,咱们两个单独划。”何龙血红着一双眼睛,像仇人一样盯着王永彬。
王永彬吃了饭之后,胃里感觉舒服了很多,尤其是那一盘橙汁山药,很是对他的胃口,替他散掉了不少的酒劲。
面对何龙如此的挑衅,王永彬心里顿时起了战意,他拿了两只没有用过的碗,开了一瓶新酒倒满,一瓶酒直接倒完,每碗足有半斤。
“龙哥,新来办公室什么都不懂,以后要麻烦你的地方多的很,今天这一碗酒我敬你!”说完也不等何龙说话,张嘴就将酒一口干掉。
邵兴和小田看到王永彬如此爽气,看的不禁面面相觑。
何龙看着眼前带着碧绿颜色的酒,脸上一阵抽搐,但是他也不想在邵兴面前丢了面子,哆哆嗦嗦的拿起碗,犹豫了很久才把眼睛一闭,仰起脖子喝了下去,可是酒刚一下肚,胃里马上就翻江倒海起来,酒意无休止的往脑袋上涌,瞬间吞没了意识,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王永彬刚才喝了一大碗酒,正在吃着一根排骨在使劲压着酒意,就听得“扑通”一声,然后脚边就传来一阵热乎乎的感觉。
何龙大醉,当晚就被送到镇卫生院输液。
王永彬起床的时候也是头痛欲裂,扶着墙走了好远才到厕所,本来想好好洗把脸的,可是一拧开水龙头确实什么都没有,王永彬感觉嘴巴里都快起火了,可是这凌晨六点的点儿上哪里找水去?
在行李里面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翻到半瓶还剩一小点的矿泉水,奉若珍宝一般换换喝下,这感觉才好了一点儿。
在四楼的走廊里面吹了一会儿冷风,王永彬突然发现远远的街道上走过来一群黑压压的人,感觉像是海浪一般推了过来!
大事不好!王永彬第一时间就感觉要出大事,这大清早的这么多人来政府,肯定是要闹事的!
王永彬感觉全身就像是被过电了一般,瞬间清醒过来,然后脑子里迅速运转了起来,想着该跟谁汇报,接下来该怎么办。
王永彬想到了邵兴和方霄靖,可是他们的寝室在哪里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总不可能一间间的去敲门吧。
就在这个时候,王永彬发现了院子里出现的一个人影,在朦胧的晨光里,那个人影披着一件外衣,的从对面的房子里窜了出来,鬼鬼祟祟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才往王永彬所住的这栋楼走过来。
王永彬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此人正是镇党委书记舒红波,来不及想他是在干什么,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噔噔噔”跑下楼,在二楼拐角处成功堵住了舒红波。
“舒书记!舒书记!”
舒红波下了一大跳,摸着胸口背靠在墙壁上满脸惊恐的看着王永彬,“你你你……你要干什么?你都看见了什么?”
“舒书记,大事不好了!那边……那边……来了一大群人,黑压压的,看样子是要冲击政府!”
王永彬的判断是准确的,没几分钟,闹事的群众就成功包围了政府,好多人就地坐下,打起了一幅幅的横幅,上面写着:“坚决反对搬迁镇政府!”“甲也人民坚决抵制搬迁!”“甲也镇哪里都不去!”……等等触目惊心的标语。
领头的几个人还披麻戴孝,在那里拿着一大堆纸钱开始烧了起来,袅袅的青烟从青黛色的天空中升起,气氛格外凝重!
舒红波和镇党委班子的人像一只只困兽被困在小会议室里,个个绷着脸面色不善,绝大部分的中层干部和镇机关干部都在很短的时间里汇集到了旁边的大会议室里,这边的气氛倒是要轻松一点,可是面对如此压力,大家也是心事重重。
王永彬坐在众人中间,脑袋还是很疼,他瞥了一眼何龙,发现他更是恼火,拿手撑着额头,仿佛周围发生的事情跟他无关一样。
就在王永彬胡思乱想的时候,舒红波带着党政班子的领导鱼贯进入了大会议室,在主席台坐定,交头接耳一番之后,舒红波敲敲话筒,开始讲话。
“同志们,咱们今天在这里开会,是因为镇里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和挑战,坐在院坝里面的这帮村民,受到了别有用心的人的挑唆,大清早就开始围攻政府。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群体性事件!镇党委、政府已经电话向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进行了汇报,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已经安排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朱极带领公安局100名公安干警急速赶往我镇,大概1个小时就能到,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工作是:所有镇里的干部职工全员动员,分成10个工作组,每一位镇领导带领一个工作组分批分次的对门口的群众去做劝解工作……”
讲了一会儿之后,王永彬知道了自己和冯仙龙、方霄靖以及党政办的工作人员被分为一组,去劝解甲也村二组的21名村民。
在冯仙龙的带领下,王永彬等人在政府大院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找到了那群村民所在的区域,冯仙龙一马当先,找到二组的村民组长牛贵中开始做起了工作。
甲也村本来是甲也镇的一个小乡,因为地处一个产粮的坝子中间而渐渐兴旺起来,这个村的村民大多姓牛,脾气也像是牛一样犟的不行,尤其是男人,各个筋骨强壮,肌肉发达,出了名力气大,而且村民之间异常团结,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会紧紧抱成团,同呼吸共进退。
牛贵中就是这么一个典型的甲也坝子的村民,一身的腱子肉在破旧的汗衫下面鼓鼓囊囊的,跟跟短发直立着,小麦色的皮肤闪着健康的光芒。
“老牛啊,我跟你也接触不短的时间了,酒也喝过不少,你就别掺和进来了。”冯仙龙发给他一支烟,苦口婆心的劝道。
“冯书记,你就别劝了,咱们俩各为其主,你为了工作,我为了全村父老,这事儿都是身不由己!”牛贵中看起来和冯仙龙的关系不错,接过烟点燃,说了一番颇有江湖气息的言语来。
“不少这个意思,老牛。镇政府要搬迁,这件事情不少你们这么闹一闹就能不搬的,这是民心所向,也是全镇发展的必然趋势!”冯仙龙继续说道。
“必然趋势?冯书记,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就觉得咱们甲也镇在这里挺好的,要不然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要叫甲也镇呢,就因为他在我们甲也村!”牛贵中把烟往地下一丢,拿脚狠狠一踩。
“老牛,不光政府要搬,镇名也要改成梅屏镇!”冯仙龙本来不愿意火上加油的,可是这解释工作还必须得讲清楚。
“什么!???”牛贵中马上一瞪眼睛,浑身露出咄咄逼人的气势,“你们这种做法要不得,这样子太伤天害理了!”
方霄靖也看不下去了,他过来说道:“我就不明白了,这怎么就伤天害理了?解放初的时候,当时县政府还在梅屏呢,还不就把政府搬到甲也来了?当时梅屏的人可没有像你们这样闹过!”
“方霄靖!你是方家寨的人,方家寨里甲也近还是离梅屏近?你自己说说!”牛贵中依然气势汹汹。
“从距离上来讲,还是离甲也要近一点。”方霄靖不知不觉就中招,顺着牛贵中的话就答道。
“那就是咯,你作为镇党委委员,方家寨的百姓是支持你的,可是你当了官可不能忘本啊,你想想,以后镇政府要是真的搬了,方家寨的人去梅屏办事可是大大的不方便,你是要被戳脊梁骨的!”牛贵中虽然看上去样子粗豪,但是说起话来可是当仁不让,处处逼人。
“牛贵中,你……”方霄靖被呛的说不出话来,躲到一边闷闷不乐的生气。
“老牛,话不能这么说,老百姓办事这块镇党委政府,早就有考虑,我们会在甲也继续保留代办点,方便百姓办事。”冯仙龙说道。
“冯书记,你是癞蛤蟆打呵欠——口气大,这些都是权宜之计,我就不相信几年之后镇里还会继续保留这些代办点。”牛贵中寸步不让。
冯仙龙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讲了几句之后也是蹲在地上还是抽烟了。
王永彬看了一眼周围,大部分都是这种款式,几个镇领导在那里苦口婆心的找村民组长谈着话,旁边的工作人员不时的帮帮腔,时间一长,大家都失去了耐心,整个大院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温度也高了起来,院子里人群的情绪也想热锅里的油一样逐渐升温,尤其是领头的牛江华等人,已经与镇领导多次发生了肢体冲突。
“牛江华!你是党培养出来的干部,不但不支持镇党委政府作出的决定,还一意孤行,带起村民起来闹事,你还有理了你!”舒红波气的脸色铁青,站在人群中间与穿着孝服的牛江华对峙。
“舒红波,我告诉你,我是一名完全合格的党员,我身后几百名群众支持我就是最好的证明,你为了一己私利,想要讨好市里的领导,就要绑上甲也村的利益,你才不是党的干部!我要与你斗争到底!”牛江华的体格和牛贵中极为相似,加上身材高大,满脸通红的逼问着脸色铁青的舒红波,反而形成了优势。
“舒红波,你枉为甲也镇的党委书记!”
“你不配当书记!”
“舒红波下台!舒红波下台!舒红波下台!”
……不知道谁开了一个头,迅速的就有人响应起来,喊着这句口号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王永彬在旁边观察着各个领导的表现,出了唐堂之外,其他人都还是在坚守岗位,唐堂站在舒红波后面使劲的抽着烟,看上去脸色凝重,实际上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在出工不出力。
舒红波被声浪震得有些摇晃,脸色更加阴暗,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身处政治生涯中最危险的阶段,这一关要是过不去,恐怕要完蛋。
舒红波的脸色变了数遍,他终于换了一种策略,只见他拉着牛江华道:“江华,你当初当支书的时候,我可是全力支持你的,你就这么来报答我?”
本来红了眼睛的牛江华一下子就被戳中了要害,他眼神渐渐变了。
舒红波一看有戏,心想:像这种热血汉子,对付起来一定不能用强,而是要动之以情。
他接着拍了拍牛江华的肩膀,拉着他耳语道:“江华,不是我说你,你这样挑着大家跟政府对立,后果是很严重的,你知道吗?你有没有想过,这帮人后面有多少并不是真心实意的要做对,他们鼓动大家来搞这么一件事情不就是嫉妒你的位置嘛?你想啊,你跟政府一闹腾,好,我马上把你的支书撤了,那谁会接替你的位置?嗯?”
舒红波这会儿连自己都开始佩服起自己的口才来了,他不禁想起了领袖所说过的一句著名的话:再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牛江华铜铃一般的大眼睛终于露出了狐疑的神色,他扬起手往下按了一按,把人群的喊声给停住了,然后用刀子一般的眼睛在人群中扫视着,每一个被他扫中的人神色都开始不自然起来。
牛江华的心在滴血,他气馁的发现,昨天晚上召集过来开会的十一个村民组长,几乎没有一个是站在他的身后的,他们都是三三两两的散落在人群里,根本就不显眼,有的甚至还和前来劝解的镇干部有说有笑地套着近乎。
明明昨天说好的大家一起同进退,一个裤裆里尿尿,可真的事到临头,只有自己一个人冲在前面,还好还有个牛贵中,把冯仙龙和方霄靖两个驳的撅着屁股抽闷烟。
牛江华对着牛贵中点了点头,然后跟舒红波说了一句:“舒书记,我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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