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老大赵辉就在寝室叫醒了众人。马重因为昨晚一直在修习心法,打坐了一夜,所以精神不错。倒是老四郑喜一脸的不情愿,不过对于一个资深的IT党来说,他们对“早上”的定义一般在下午两点到四点之间。
出了校门,四人各自采买了一些常用的生活用品,几人正逛着,马重看到一家挺大的中药店,便信步走了进去。“医生,麻烦帮我抓些药,谢谢!”看着马重拿出的长长的清单,宿舍的兄弟们面面相觑,好不诧异,就连抓药的医师都有些异样的看了马重一眼,不过也都没有多问什么,照方抓完。
出得药店,几人早已是大包小包的不堪重负,只得在路上找了家餐馆随意吃点东西,便赶回寝室。不料刚上楼,就发现有人正等在宿舍门口,来人居然是昨晚跟他们打过架的那个张旺。
几人对他自然是“印象深刻”,没什么好感,但因为对方的身份却也没明显的表现出来。
“马重,我没记错吧?我们能单独聊聊么?”张旺微笑着开口。
“你找他什么事?”赵辉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不悦的问道。
“我们能单独聊聊么?”张旺继续开口,他一直盯着马重的眼睛,甚至连眼都没有眨过。
“当然,不过我下午要跟他们一起出去,所以…时间不多。”
“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张旺说着,微笑着示意楼道的方向,转身走了。
“马重…”老大在一旁有些不放心。
“没事,我出去会儿,有事我给你们打电话。”马重示意着让他们放心。
几人联想到昨天马重那么轻描淡写就化解对方的拳脚也都放心了不少,不过想想对方的身份,既然是军人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只能目送着马重跟着张旺下楼。
“你功夫很好!”张旺的开场让马重有点不好接话,不过显然也没有等他回话的意思继续道:“不过你的功夫应该不光是拳脚上的吧?”
马重心中一动,随即笑笑,继续沉默着,对方显然还有后话。
“马重,十七岁、幼年丧父、从小跟着母亲一起长大,小学一直到高中毕业一直在C县。昨天我查过你的资料,但没有任何记录说明你练过功夫,而且你的家人也都是普通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张旺自顾自的说着,连头都没回。
“不,我父亲是失踪!”马重很认真的停下脚步回答道。
张旺的步伐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看着马重的眼睛。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他脸上那淡淡的笑容逐渐的淡去,最后终于深吸一口气,立正站直,对着马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对不起,我为我刚才不负责任的言语道歉。”张旺诚恳的道。
马重淡淡的点了下头,然后看着张旺的眼睛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是的,从小到大,所有的资料、档案上在关于他父亲一栏的描述中都是死亡。小时候,同龄人眼中他是个没有爸爸的孩子。他不止千万次的纠正别人,他的父亲只是失踪而并非死亡。但他得到的答复,要么是饱含嘲弄的笑意、要么是随口称是的敷衍,或者干脆是以各种借口和态度来告诉他,他的父亲,已经不可能还活着。
而现在,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军人,一个他本身就没什么好感的暴力男却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尊重和尊严。
马重眼角有些湿润,但嘴角微微一翘,接着深呼吸的时候将那种快要流泪的感觉压下。
“本来,我是想找你切磋下的,但是现在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了。很抱歉提起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我这次在江城的任务结束了,下午的火车回去,有缘再见吧!”张旺摇摇头,有些遗憾的说道。
“你不是我的对手!”马重也回过神来,淡淡道。他知道这样说也许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对这个暴力的家伙有了些好感。
“哦?你这么肯定?”张旺有些诧异,“要知道,我昨天掌握了分寸,并没用什么力道。”
“你的臂力一般,并不能造成多大的伤害,你的肩关节后曲幅度不大,你应该不常用拳法之类的上身攻击。你主要的攻击手段应该是扫踢和侧踹,而你的腿力…按照国际深蹲计算的话,应该在四百七十公斤左右,非常不错的力量。但你的右脚距骨和左臂肱骨靠下三分之一的地方受过伤,如果针对性袭击,我能在一个回合让你失去任何机会。”马重盯着张旺有些躲闪的眼睛慢慢说道。
张旺当然心中惊骇,对方能看出他的攻击手段和腿力并不能让他感到意外,但自己距骨受伤的事情也不是太大的秘密,至少有十个人知道,想想他们一起的那个小黑客也并非不可能查到蛛丝马迹。但是自己左臂肱骨受伤的事情是在一次在海外执行卧底任务中发生的,那次的任务目标全部死亡,自己回国后也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对方能够直接道破曾经受伤也能接受,但他偏偏还能知道准确位置…
张旺心中闪现了很多念头,听着对方不似开玩笑的语气反而觉得有些气馁。自己6岁习武,十七岁应召入伍,而后经过层层选拔而进入特战大队,后来因为军事过硬,知识全面,战功显赫而被提拔为特战大队教官。他本身师出名门,进入部队后又学习特种拳法,以色列格斗术,即使在整个特战大队敢说能够稳胜他的都没有。而现在,却被一个小了自己近十岁的学生认为只够一合之敌。
“你确定?”张旺的语气有些颤抖,听不清是愤怒还是不甘。
“是的,任何情况下!”马重仔细的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狂妄。
正在马重纠结他的用词的时候,耳中破空声传来,他微微一笑,对方显然是有些恼怒的,但他并没有失去理智,反而记住了了刚才马重的话。这次的攻击,张旺直接是左侧鞭腿袭向马重的右腿,右手微曲,恰好护住左臂肱骨伤处。
张旺其实显然是相信了马重的话的,但毕竟作为一个军人,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服输,他也清楚的知道,在自身的弱点被对手完全洞察之后,哪怕是面对比自己弱一个等级的对手,想要获胜的确很难。但他还是出手了,并且是偷袭,他知道这样不光彩,但这也许是唯一一个能让对手无法一招制敌的机会,甚至,还有可能反胜。所以,这一击他居然是用出了全力的。
但现实依旧残酷,马重只是右手伸指为掌,在张旺的脚踝上轻轻一扣,轻退半步、食指点下,手腕一抖,随即轻轻一推放手站定,一气呵成。
张旺稳定住身形,眼神很是复杂。
但他知道,自己败的一塌涂地。他清晰的听到了自己脚关节脱臼的咔嚓声,而且整条左腿钻心的疼痛,身体不可抑制的在轻轻颤抖,全身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若不是靠着对方放手时那一推,自己甚至连腿都收不回来。若不是靠着坚韧的毅力强撑着,自己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马重轻叹口气,走到张旺面前慢慢的蹲下,手刚碰到张旺的裤脚就感觉到他微不可查的一下闪躲。
“别担心,我刚才只是按压了你的承山穴,有些疼痛是正常的,而且对于你们来说,关节脱臼应该是家常便饭了吧。”说着,就在张旺膝弯处的委中穴敲了两下,然后双手抬起他的左脚一扭。
又是一声咔嚓,不过张旺立刻感觉到自己的左腿恢复了控制,疼痛感瞬间就消失了,左脚的脱臼也接上了。
“在搏击术中,经常有按压穴位和扭断关节或者骨骼的招式,但是承山穴按压效果应该没这么恐怖吧?还有你刚才的手法很…简单,而且我根本没感受到你用力。但是为什么…左脚那么轻易就被扭下来了?”张旺有些失神的问道。
“承山穴位置特殊,你在鞭腿的时候跟腱部位和腓肠肌都处于紧张状态,而偏偏比目鱼肌确是松弛状态的,你的整条经脉都在超负荷运行中。一个较强烈的刺激就能让你整条足太阳经瞬间滞流,而我在下你的关节的时候拇指扣压了你的跗阳穴,这样一来,魂门穴会受到强烈的刺激,导致你全身无力,无法集中思维。”马重站起身来,仔细的解释道。
“谢谢!”张旺的道谢很真诚,但马重也明显感觉到了他话中的失落。
马重有些失神,他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于表现自己了。
“哈哈,别多想,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张旺的语气突然变得轻松起来。“虽然你让我感觉很受打击,但起码让我明白自己的实力并非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强大,也许这种心态能让我多活两年。”
马重抬头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有些诧异。
他明白对方的意思,但诧异的是他竟在遭受打击后能如此快速的将自己的心态调整,气势上也变得更加内敛和厚重。难道军队真的这么神奇么?
一个能把自己的情感理性化运作的对手真的这样好对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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