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旅游中心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了,距离我们预定的路线出发时间还有大约一刻钟的样子。张月跟在我身后,我的双肩包里带了一些旅游必备用品。我们找到了我们的旅游Bus。那是一辆绿色的旅游Bus,双面都绘有旅游中心的Logo。这种自助旅游并不会配导游,到了目的地一切自觉行事。我们俩坐在后数第三排,前后左右都是陌生面孔。
当时间一到,汽车启动。车上的广播播送着路线信息“各位旅客,本车目的地是K山,路程时间大约七小时左右。本次您乘坐的车属于春秋旅游,请乘客们注意出行安全,并预祝各位旅游愉快。”
大多数的人都没听这段广播,而是与朋友开心的聊天。有些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行囊,开始吃着自己带的零嘴了。
“K山真的那么吸引人么?”
“主要是这个季节比较适合去山里。”
…
“我真想知道我们去年挂在那里的锁头现在怎么样了。”
“但愿他们不会循环使用那些锁头。”
…
“妈妈,K山大吗?”
“大。”
“比爸爸还大吗?”
“没有,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谁比你爸爸更伟大了。”
“哈哈,儿子,等你看到K山了,你就知道爸爸和它谁大了。”
…
周围不断的传来各式各样的交谈。张月靠在我的肩膀上,拿出手机,对着我们俩——一个甜蜜的微笑——“咔嚓”——一张照片,再一个嘟嘴——“咔嚓”,再换我拿手机,对着我们俩,她的手在我脸上扯出一个她满意的表情——“咔嚓”。就这样我们留下了几张“靓照”,她随即发送到**,并写道“我的亲爱哒,我们是不是很般配啊?……”
汽车很快离开了城市,我们就像逃出炼狱一样兴奋。两侧的高楼换成了紧密排列的农田,偶尔看到农田上方有鸟群飞过。远处、近处偶尔可见的杨树,它们都被风吹向了一边。更远的地方还有一列火车在飞驰,不时的有隐约的轰鸣声随风传来。
我拍下了这样美丽的景色,发布到**上——“今天出游,天色很美,心情很好,目的地K山,抵达时间七小时以后。”——按下“发布”。
旅游Bus一路顺利的抵达了目的地,再过一小时它会载着两天前抵达的旅客回去。我们两天后也会是这样类似的方式回到那个牢笼中。此时此刻,我竟然有种自己就是囚犯的错觉,那个牢笼才是我生活的地方。
沿着山路直上,大家来到那个预定好的旅店,将随身的行李放下后就各自分头行动了。当然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在这里,刚才那对夫妻,带着孩子去亲戚家了。而那对情侣看到酒店后,觉得条件太差,于是也换了地方。
而我们俩,也不过就是想用它寄放行李罢了,以备不时之需。因为我们带了帐篷——我们是来露营的,就在风景区里,只需要找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就可以了。
除了帐篷和一些旅游用品以外,我们还带了防身的刀具、电击手电和绳索。从旅店出发前我们再次确认身上所带的一切物品无误。就背起专用设备,进山了。
既然是我们这种独特的旅游方式,我们自然不会走普通的旅游路线。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先乘风景区专用车进入内部,然后从小径出发,直到夜幕即将降临我们终于抵达了我们的目的地。
这里是尚未被开发的地方,没有旅游区常见的指示牌;没有蹲在路边兜售饮料、小吃的小商小贩;没有举着喇叭高声叫喊的导游;没有成群结队的游客。
我们支好帐篷,将它们牢牢的固定在地上。夕阳的红色穿透树叶缝隙,在地面上留下一块垮的红斑,山风吹动树梢,它们妖艳的舞姿将整个山坡都变成了自己的舞台。我们躲在一块巨大大的岩石下面,在那里架起电炉灶——避免引火。
张月则是兴奋的又是拍照又是发**。不时的感叹,这里好美。我看着孩子一样的她,心中也笑起来了。
“不如我们燃起真的篝火吧。”张月有些哀求的对我说。
“会很危险的。”我有些为难,因为出于安全考虑,我不想做太危险的事情。
“就一小堆篝火,增添点气氛啊。”她并不死心,依然强调着自己的请求。
“就算没有安全危险,但是火光毕竟还是会引起护林人的注意。”我还是坚决反对从事这样的危险活动。
“你看,我们就在那个巨大的岩石下面点篝火。”她一边说一边拉我到岩石下放。“这个巨大的岩石算是天然屏障了,这就缩小了被护林人发现的可能。今晚风也小,小堆的篝火不会有被吹到树林的可能。”
见我没有说话,她又说道:“现在是夏天,树林和山里的植物都水份充足,更不易被点燃。我们再挖一个坑,再在坑的四周围起石头,就完全安全了。”听到这里我倒是真服了眼前这个女人了,她是工程学院毕业的么?不过虽然她说的不全对,我倒是真被说动心了。
我们拿出随行带着的小铁锹,挖了一个半尺深的坑,再在坑的周围紧密的摆放一些石头,还特意摆成了一个心形。从附近找来很多干燥的树枝和一些干草,还在不远处抬回来了一个比较粗的干树枝。我们将这些引火的东西都放在了靠近石头的一侧。为了防止以外发生,将十米以内的所有干树叶都清理干净了。还对周围的地势做了一个简单的了解,我们商定好了万一发生意外时的逃跑方向。
可以说,我心里上的负担比实际上做的准备更重。不过我还是将一切准备好了。
“我来。”张月拿走我手里的打火机。“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点过篝火呢。”
看着她天真得像孩子一样的笑脸,我也不觉得在山里点燃篝火有多么不对了。
“好,我去拿杯子过来。”
很快我们的篝火晚会开始了。洁白的月光撒在地上,像是无数的钻石一样。山里的夜风也不那么冷,而且四周都是蝉鸣,伴有偶尔出现的鸟叫。我不了解鸟,所以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鸟类,但是确实很美很好听。
我们俩依偎在篝火旁,她照例拍照,发**。我有时帮她完成一些技术难度比较高的动作,有时负责将食物运送过来。
“月,今天的夜色真美啊。”我喝了一点啤酒,但是因为有篝火这回事儿,所以我并不敢多喝。
“你觉得,我跟天上的月亮比起来谁更美?”她拿一根铁丝穿着香肠,放在篝火上烤着。“别犹豫快说!”
我一伸手抢过香肠,毫不犹豫的咬了一口。“谁更美不知道,但是你烤肠肯定比她厉害。”
张月气呼呼的看着我,刚要发作,就听到树林中传来一声野兽般的吼叫,就闪电一般的钻进我的怀里,而我只是看着她轻蔑的笑。“风都把你吓成这样,要是真有什么你不是要吓断气了?”
就在我们的篝火晚会进行时,听到了林子中再次传来了一个声音。不过这回不是什么野兽一般的声音,而好像是什么人!
“是不是有人遇难了?”张月有些不确定,好像在征求我的意见,也好像在考虑时的一种自问自答。
“我去看看!”我站起身。
“小心点。”
“我带着刀呢,放心。”我拍了拍腰里的刀,做了一个必胜的手势。
不过根本不用我走过去,因为很快从树林中走出来两个人。他们是一男一女,看得出他们也是旅游者,而且好像我们在Bus上也见过。
我把他们倾尽我们的“篝火晚会”,他们见到我们也觉得惊喜。我做了自我介绍后,问到:“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男的叫胡明辉,我们现在叫他小胡。“都是我,把我们的帐篷弄坏了。”
“在装帐篷的时候,他就会蛮力。”女的叫高兴,我们叫她Sail。“把帐篷的支架弄坏了。”
我和张月无语的看着眼前这对小情侣。
“还不只于此,他还把睡袋忘在旅店了。”
“你不是也把我的iPad留在了旅店里!”小胡回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
“我那是…故意这么做的。”Sail辩解道。
“我也是因为睡不惯睡袋。”这明显就是狡辩,果然年轻人的各种脑残都能成为活下去的力量!
我和张月看着这两个人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儿了。
可是他们最后还是承认了,自己是因为迷路才走得越来越深,两个路痴加脑残出来野营,这不等于是在自杀么?最后,我们答应留下他们,并且将帐篷留给她们俩睡,而我跟张月则是在篝火旁睡在我们的睡袋里。我们把小胡的帐篷打开,支在我们篝火附近,制造一个相对温暖的环境。再把所有的食物凑在一起,这真是一副非常丰盛的画面,可以说各种能携带的食物都有了。我仍然以保持清醒为主,而小胡和Sail则完全没有觉得喝醉有什么不妥。我们一直欢歌笑语持续到深夜,我们才各自睡了。明亮的月亮就像通话世界的仙女一样,微笑着看着我们入睡。
第二天,我在他们的地图上画出山最快的路线,并且告知了几个重要的地标,我们在一条山路上挥手告别。
我和张月继续旅程,因为明天下午才是我们回去的日子,今天可以尽情的在山里游玩。
在一条小溪旁,我们脱下鞋袜,跑到凉爽的溪水里。脚下的石头很滑,而且在脚边经常会有一些小鱼小虾出现。
溪水撞击石头泛起美丽的小浪花,森林里不断的传出欢快的鸟鸣。
我们坐在一棵大树下,躲在它茂密的树干下。我们需要休息一下了,从城市出来,一直到这大自然的怀抱中,我们终于可以休息一下。
我从梦中醒来,此时还是深夜。我几乎可以清晰的回忆起梦里的一切,我不知道它们是不是真的。在梦里我…
我们一起在树下沉沉的睡去,而我则先醒了过来。美丽的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而且就连那些头发,在我看来都是那么招摇。我完全不能忍受这种感觉,趁张月还没清醒,赶快从旅行包里掏出一条结实的绳索。将张月的双手绑住,牢牢的绑在树上,她的脚也被我绑在了一起,就在我勒紧的时候,张月可能是因为不适而醒过来。她惊恐的看着我。
“干什么!?”她惊恐的问我,好像刚刚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呵呵呵,干什么!?”你觉得我是要干什么?
张月面露苦笑。“你不是要玩**吧?”
“我没你那么低俗。”我甚至被气地发抖了。
“我要放开你。”我颤抖着,走向被绑起的张月。突然我的脚又像被牢牢的钉在地上,脸上不断有汗水留下。“我不能放了你,我要…”
这时张月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头丧失理智的野兽。
“你闭嘴!”我大喊道。“我真的很爱她,我不要再失去心爱的人。”
“你懂什么!?”我的脸再一次扭曲。“你不能失去,难道我就要经受一次次失去的痛苦么?”
在张月看来,他眼前的我——现在的我就好像在演独角戏一样。不但自言自语,而且还不时的挥舞手臂,仿佛在跟空气搏斗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在这里?”我哭着说。
“你不懂?你难道还不接受这个事实?”我好像在指责一团空气。转手指向被绑在那里的张月,满脸的怒气,这股怒气已经把张月吓得差点叫了出来。“就是因为她,你爱她。你越爱她我越恨她,我要杀了她,就在你的眼前,不再像以前那样在你睡去的时候。”
“那个,你能别演了么?”张月的声音明显带着胆怯,战战兢兢的问。“我真的好害怕。”
“我会让你看到真正的我。”我再次掏出了那把匕首。
“你要干什么!?”我的左手握着右手拿这的匕首,想要把它抢夺过来。献血沿着刀刃流下,滴在草叶上,开始还是一滴一滴的,但是很快就像一瓶被打翻的饮料一样。
“你竟然为了她,不惜流血!?”我扭曲的脸上,充满了嫉妒和愤怒。然后用力的晃动肩膀,就好像真的有人在跟自己较劲一样。“你知道么,你越是想着她,我越是要杀了她!”
我就像一个卸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为什么。”
“就像她们一样。那些你认识的所有女人,她们都应该离你远一点。”我换换站起,或者我应该说他。“你知道么,从你出生,我们就在一起了,永远的在一起。即使你经历的数年的治疗以后,他们以为我会被杀死——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个身体的主人应该是我,而不是你!”
“不,它是我的。”我小声的嘟囔着。
“它不是你的。至少以前不是,如果它是你的,那为什么在治疗以后我却没有真正的消失?”愤怒之极。“我曾经也希望成为一个普通的人,但是我被困在你的躯壳里。是你夺走了我的身体,那么我就要夺走你的女人,你的每一个女人!”
我现在觉得,此时此刻的美景与正在发生的事情是多么强烈的对比啊。风依然轻柔的吹着,完全没有感觉到这里的变化。
“你是我的——不是她们的,永远也不可能是!我曾经也想是一个正常人,但是,这永远都不可能了。”我走到张月的近前,用那把锋利的匕首在她的脸上轻轻的滑下。并没有割伤她的皮肉,而是让这匕首的寒冷渗进她的身体。
“你,你不会…”在她还没说完,我稍一用力,匕首刺进了她的面颊,就在她那个有痣的位置。“啊!”一声惨烈的叫声。如果刚才她还保佑一丝的希望觉得这一切是恶作剧的话,那么现在的她完全被恐惧包围了。
“啊…你…你别杀我,别杀我了啊…我不跟你在一起了还不行么?”
“不行,他已经记住你了。删除你的唯一方法就是将你从这个世界上除掉。”我的匕首滑倒了她脸的另一侧。“真是一张标致的面孔啊。说实话,就这么撕碎它还真是舍不得。”
“你不要,我求你,你放我走好么?”张月的眼泪已经混在了血里,一滴滴的滴在胸前。“放了我,我保证从他的世界上消失。”
我仰天大笑,然后迅速的将匕首刺入她的左肩。随着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鲜血霎那间将她的衣衫染成了红色。“让你真正消失的唯一办法就是,真的让你消失。”
“你这是杀人!”张月愤怒的指责。
“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杀三个四个都是杀。”我的匕首划过她的胸口,来到她的左肩。
张月知道我感情生活一直不顺利,但是她从来不知道为什么像我这样的人会到三十多岁还是单身——现在她终于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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