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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发泄
那些年
第五十四章 发泄
书名：盛开的夏天 作者：小随 更新时间：2015-08-19 14:02 字数：3454
今年的春节和往年一样，吃年夜饭，然后就是看春节联欢晚会。盛开在一群小孩中排行靠后，连她都已经到了上大学的年纪了，自然就没有吵着闹着要去放烟火的人了。
说是跟往年完全相同倒也不是，至少以前除夕的时候只需要去一个地方，现在则是两头跑。
盛放两天前就回来了，不像盛开这样无所谓的态度，为了这两人离婚的事情还大闹了一番，表现地像一个正常的小孩一样，苦口婆心地希望能挽回什么，只不过终究是徒劳无功罢了。
盛开和盛放还在爷爷奶奶家，等吃完这边的年夜饭就要回外婆家。
“两个小姑娘都长这么大了啊，上大学了没有啊？”依旧是重复往年的问话。这样的问题即使是回复了一百遍他们似乎仍会津津乐道地重复第一百零一遍。
“大女儿已经考上公务员了，小女儿今年刚开始上大学。”盛荣说道。
“哎呀，考上公务员啦？真是个聪明的姑娘，你以后就不用愁了。小女儿上的是什么大学啊？”
“”P大P大。”
“P大啊……”对方的语气里带着轻视。
“虽然不是清华北大，但是也是个重点大学呢！”盛荣补充道。
对方啊了一声，然后讪讪地说道，“这样啊，你两个女儿都很聪明啊。可惜不是儿子，是儿子的话就更好了。”然后就挠挠头走去其他人堆里唠嗑。
盛开听见盛放轻哼的声音，她知道盛放在轻哼什么，连P大都不知道的乡野村夫居然也好意思在这里说三道四，四处交谈，其实就是想知道别人过得并不好，借此来安慰自己得过且过也没什么。盛开再看了眼盛荣，在听见那人最后一句“可惜不是儿子”的时候就明显暗下来的脸色，盛开也轻哼了一声，理由却跟盛放不一样。
盛开的爷爷奶奶是标准的山里人，到现在还住在山里老房子里，亲戚们也大多数都住在山上，当然和那些为了度假或者养生的人不一样，他们是因为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不得已只能一辈子留在山里。盛荣算是这个家族里的例外，一直读到高中毕业，只是没有考上大学，但是在当时那个年代，高中毕业就已经很厉害了。但是再怎么厉害，也抵不过周遭环境对一个人潜移默化的影响。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跟妈妈离婚的？”年夜饭后，盛开坐到盛荣的身边问道。
一顿年夜饭下来，因为女儿们都很优秀的盛荣被灌了不少的酒，盛荣的酒量并不好，整张脸都因为酒精而涨得通红，现在正吃着盛开的奶奶端给他的白米饭，吃着生下来的下酒菜。听了盛开的话之后仍是埋头吃饭，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是因为她每天唧唧歪歪地说话？可是在娶了她之后不是应该就发现的吗？姐姐是在你们结婚五年之后才生的，既然想离婚，干嘛不早离呢？生了两个孩子，然后还在一起过了快三十年才突然想要离婚，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太搞笑了点儿吗？”盛开转头盯着盛荣的脸，“还是说，其实你跟妈妈离婚是因为其他更重要的原因？”
“……”
“让我猜一猜，是因为她没给你生儿子？”
盛开看见盛荣捧着白瓷碗的手明显地抖了一下。“你真是没救了。”盛开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起身走人了。
山里的夜晚比城市里的要冷许多，吹着盛开的脸颊微微地发疼，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意气用事，转身就跑出来了呢？就算没有办法和那个恶心的人待在一间屋子里，她也应该拿上一个暖水袋再出来啊。现在只能等盛放帮奶奶收拾好场地才能回去了。只不过，不知道盛放如果知道盛荣是因为施华采没有给他生儿子才离的婚，还会不会留在里面乖乖地收拾呢？
如果是以前，这种收拾残局的事情自然是轮不上盛放的，施华采会一个人干完所有的活，其他人只需要站在一边聊天就好了。真的是为他们家做牛做马半辈子了，盛开抹了把眼泪，看着手指上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银光的液体，铺吃了一声笑了出来，“真是越活越过去了啊，居然还哭了。”盛开自嘲着。
盛荣以前也是抽烟的，抽得凶不凶盛开不知道，只是他在盛放出生之前就把烟给戒了。而盛开之所以会知道这么久远的事情是因为施华采，她喜欢在闲暇的时候讲往事。盛开还记得施华采讲这件事情的时候的表情，很开心的样子。只是在一年前，盛荣突然之间又抽起了烟，每天晚上偷偷地躲在阳台上抽，只是施华每晚都待在房间里没有发现罢了。
现在想想，盛荣会戒烟只不过是因为他以为施华采肚子里的是男孩儿，想要为那个男孩儿构建一个更美好的家庭吧，而她和盛放只不过是沾了这个根本不存在的男孩儿的光。现在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笑呢！
“我以后一定要生个儿子。”
“啊？”盛放看着突然说出奇怪言语的盛开。而后者丝毫没有要做出任何解释的样子。
这个寒假过得很幸福，前所未有的幸福，不用听施华采的唠叨，她每天一大早就会要去照看店面。外婆家在很早以前就是开生活用品店的，现在年纪大了不方便照看店面，索性施华采也没事情做，就将店面全权交给她，两个老人偷闲出去游玩了。每天早上都会做好饭菜，盛开睡到中午，只要把菜放到微波炉里去热一下就能吃了。
盛放在大年初六的时候就回H市了，大人的世界不再有长达一个月的假期。不过，一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好像才一转眼的功夫，一个暑假就过去了。
盛开提着大袋小袋的行李坐在候车市里，施华采去给她买一些路上吃的小零食去了。盛开突然觉得一切好像都没有改变，只是身边少了个人而已，时间照样流走，生活照样继续。
施华采惯例地絮絮叨叨了很久才让盛开上了车。盛开看着随着车子开动而缓缓向后移动的施华采，矫情的差点儿又掉下泪来。
她一握拳头，在胸前挥下，“哟西，要重新开始了。”盛开在心里默念着。
盛开如愿地进了国际贸易，夏洛何还是待在金融。不过，他可以自由地画画了，不用一天打两份工来赚生活费，和家里人的关系看来是缓和了不少。方越从这个学期开始终于有了紧迫感，真正像个高三生一样认真面对学习，盛开对于他的这种状态很是满意，除了他时刻处于生理期的暴躁脾气之外。
“盛开，你把我袜子扔哪儿去了？”方越打开盛开的房门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你的袜子在哪儿，我又没有碰过它。”盛开回头说道，眉毛都快纠结在一块儿了。
“上次我在做试卷就让你帮忙收拾了下衣服，你不记得了？”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盛开回想了一下，隐约记得自己收衣服的场景。
“好像个头啦，就是有这么回事！你到底把我袜子丢哪儿去了！”方越暴跳如雷。
“不就是一双袜子嘛，你那么多双袜子，干嘛一定要那双！”
“全没洗啊！”方越瞪大了眼睛，磨着牙，好像是想找个机会就往盛开的脖子上来上那么一口，最好能一下就咬死她。“我在准备一模的这段时间你就不能动动您那尊贵的手指头帮忙洗一下衣服吗？堆在阳台上都快发霉了。”
盛开看看自己的手指头，白白嫩嫩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十指不碰阳春水的主。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没有高考大，所有的人都没有高考生重要，于是，“好，我现在去洗……”
不过，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充实简单。盛开很满意地想着。
“请问是盛开吗？”
这天，盛开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于是，又变天了。
“嗯，请问你是？”
对方报了个名字，盛开回忆了许久才从脑海的一个小角落里找到这个名字对应的人是哪个。
“你是郑珊的男朋友？”盛开不确定地问。平时总是医科男医科男的叫，突然听见别人报上大名就脑袋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这就是老师强烈要求学生不要给同学起绰号的真正原因吧？
“是的……”对方迟疑了一下说出后半截话，“可能现在已经不是了。”
“哈？”
盛开是在实验室里找到郑珊的，她看起来和平时一样，认真地做着实验，一丝不苟的态度证明她现在很冷静。指数这样的郑珊更让盛开担心。
“我拿到学校公费出国的名额了，明天的飞机……郑珊她已经知道了……你能帮我去安慰她一下吗？”这是两个小时之前医科男说的话。盛开想，如果医科男当时站在她面前的话，她指不定就会一拳头砸到他脸上去了。
“已经知道，就意味着你打算瞒着她知道你到了另外一个国家对吧？只要不看见她伤心的表情就能当做和平分手吗？”盛开最后丢过去这两句就挂断了电话。她没指望就这么两句话就能让医科男觉得悔恨，就算是有悔恨也不能改变郑珊被隐瞒被抛弃了的事实。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生物，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们为了前途可以放弃所有。而女人则只能故作坚强，却在人群散去之后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怎么了，突然来我这里？难不成是想我了？”郑珊结束实验之后走到盛开面前，微笑着讲道，连眼睛都是一闪一闪的。
“是啊，突然很想你呢！”盛开用胳膊去勾郑珊的脖子。“走，去喝两杯？”
“你什么时候变成酒鬼了？”
“才没有变成酒鬼，这可是第一次喝酒诶，一会儿我喝醉的话记得给我叫辆出租车，你付钱！”盛开用空着的那只手指着郑珊的鼻子说道。
“好好好，我付钱。”郑珊满口答应着。
就像郑珊知道盛开知道她被人抛弃了一样，盛开也知道郑珊被人抛弃了之后最需要的不是同情。喝到最后烂醉如泥地抱着空酒瓶哭泣的人，要的不过就是发泄的契机，发泄完之后重新开始生活。
这是生活给的教训，也是人生必经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