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决定,在这一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生气,不要因为那些无所谓的小事情影响这一天的好心情。所以,当她白净的婚纱上被洒上红酒的时候,盛开也只是笑着接受虚伪的道歉,然后在郑珊的陪同下提前去隔间换另外一套衣服。
“太过分了,明明就是她故意泼过来的,居然说是那个小孩子淘气。”郑珊鼓着一张脸,手下的力气也加大了,把袋子里的衣服狠狠地掏出来。“那人算哪根葱啊,敢这么嚣张?”
盛开笑笑,脱下身上这套,安放在一旁,“她不算哪根葱,她是夏洛何的妈妈,现在是我婆婆。”
“哈?”郑珊把那件新婚纱的领口张开,好让盛开能站进去,听见盛开说的话,嘴巴也不自禁地张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一直这么讨厌我,我也没办法。”盛开看郑珊一时半会儿也缓不过劲儿来,就蹲下身去亲自把裙子拉上来。
“你的意思是,她从一开始就没给你好脸色看过?”
“那倒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对我还是挺和善的,不知道后来怎么就跟我是她杀父仇人似的。”
“知道她把你看成杀父仇人,你还巴巴地跑过去当她儿媳妇?你脑袋被门夹了吗?今天在婚宴上她都敢泼你酒,改明儿再家里还不知道怎么虐待你,我可不想哪天看见你躺在我的手术台上,我保证我一个手抖你就横尸在上面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只是一杯酒而已,就是可惜了方越做的这条裙子,不知道送去干洗的,话洗不洗的掉。”
郑珊把背后的拉链一口气拉到顶,“行,你想要为了爱情坚持这种婆媳战的话随便你好了,到时候别哭着来找我。”
盛开只觉得胸前一闷,差点被郑珊这一下子弄得晕过去,深呼吸几下平缓过来,取下头上的头纱示意郑珊该出去了。
一打开门便看见方越站在门口,欲言还休。最终,方越扯扯嘴角,没有说什么,只让出一条道来。
第二套衣服,是惯例,火红火红的颜色,算是讨个吉利,希望日后的日子能过得红红火火。同样是方越的设计,不同于上一套白色的婚纱的满身子的珠子宝石,这一套从头素到了尾,貌似是仿照了古典的广袖裙,给人飘逸的感觉。
盛开本就有种让人摸不着门道的思维方式,简称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穿上这套衣服算是本色出演了。
“真是对不起,晓北一直挺乖的,刚才可能是一大早的就起来,现在困了才会不小心把酒撒出去。”才走过花圈,庄优雅就急急地走过来道歉。看来除了那几个一直在关注她的人,基本都以为真是庄优雅的孩子不小心把酒洒到她身上。盛开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夏洛何,对方平和的样子让她不知道他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没事,小孩子嘛,才这么点儿大,拿不住杯子也很正常。”盛开保持微笑。
“那衣服交给我,我送去店里洗?”庄优雅还是过意不去。
“方越已经去处理了。”
庄优雅看起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盛开打断,“刚才敬酒还没敬完,,我先过去了,那件事情就别放在心上了。”
最后,婚宴还是成功地落下帷幕。
盛开和夏洛何站在门口送走来客之后,盛开甩了套了一天的高跟鞋。鞋子确实是漂亮的没话说,可是为了漂亮而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脚底板发麻发涨,脚后跟被磨得快要血肉模糊了。
“夏洛何,背我!”盛开冲着已经是自己的合法配偶的夏洛何张开双手。
夏洛何宠溺地微笑,然后背过身去蹲下,盛开往前一扑就落在夏洛何结实的后背上,手上提着高跟鞋,脚一晃一晃的,顺着红地毯回家。
盛开思索着,明天要不要人事部把自己的档案拿回来,然后在是否婚配那一栏改成是呢?
“你想什么呢?笑得这么渗人。”夏洛何微微偏过头问道。
“你管我也。”盛开一扬头一副我想笑就笑你奈我何的模样,转眼有想起什么时候来,说道,“我可是你老婆,再怎么笑都是美丽动人的好吗?”
“好好哈,美丽动人,我们家盛开是世界上最美丽动人的。现在我们回家造一个更美丽动人的出来好不好?”
“嘁,胡说八道……”盛开说着红了脸。虽然夏洛何背对着自己,虽然已经老大不小了,但是好歹是个黄花大姑娘,涉及到某些方面的时候羞羞脸什么的还是挺正常的对吧?
本来说好的蜜月旅行撞上公司的一桩大生意而泡汤,夏洛何再三保证说忙过了这一阵就给她补回来,盛开倒是不在意,反正她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只要跟夏洛何在一起,在哪儿都是度蜜月吧。郑珊要是听到她这么讲的话,估计又要指着她的脑门儿喊还“你的脑袋被门夹了吧”。
而当夏洛何解决完了公司里的事情,准备带着盛开去度心心念念的蜜月的时候,又撞上了另外一件不得不解决的事情——袁叶生病了。
“抱歉啊盛开……”夏洛何叹了口气放下行李袋,满脸的歉意。
“没关系啦,以后时间多的是,妈妈的病情比较重要。”盛开反过来安慰他。“实在很严重的话还是去医院吧,虽然有家庭医生,但是家里设备不好,去医院的话还可以叫郑珊照应一下。”
“嗯,我先去看一眼,妈以前就这样,什么都好说,就是去医院这件事跟小孩子一样任性。”夏洛何进房间换了套衣服出来,“那我出门了。”
盛开站在门口目送,直至门关上。看着手里两张机票,呼出一口气,在书架上找了本书夹进去,机票还是挺贵的呢,既然不没用来登机,那就用来当书签好了,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夏洛何出门没有多久电话又响了,本以为是夏家的佣人看情况不对又打过来报备,一接起来才发现是几天没有消息的方越。
之前因为婚礼而后脚踩着前脚跟地忙碌着,好不容易婚礼忙活完了,按照方越的脾气和柳靖诞对方越的宠溺程度,这几天肯定要让他好好休息的,几天不见也是正常。但是盛开接起电话才说了个“喂”就听见方越说“你那公寓还没退租吧,借我几天使使”,虽然语气平常、断句清楚、逻辑正确,但是明显带了哭腔的声音让盛开明白过来,貌似出了什么事,还不是件小事。
盛开连连答应着,有点像是在安慰顶楼准备往下跳的自杀者,就怕言语上一个不小心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此消损了。挂上电话,盛开抓上还在一旁的包包就出了门。这会儿倒是很庆幸刚才还没把东西都放回去,现在才能如此神速地出门。
“到底怎么了?”盛开见着方越的时候,这小子还是和平时一样的表情,嘴巴旁边的线条却绷得紧紧的。
“没什么。”
盛开无语望天,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什么人都撒小孩子脾气?掏出钥匙打开门,里面的布置还保持着婚礼那天的样子,连墙上粘着的气球都还没拆下来。虽然是租的房子,但是盛开最终决定继续租用它,这或许就跟娘家一样吧。虽然在H市没有后台可言,但是留着这么一处地方让她有了不少安全感,以后和夏洛何吵架了她还能有个地方躲躲。
盛开递给方越一杯热开水,又找了两条干毛巾,一条给他一条给自己。天有不测风云,谁会知道前不久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会一下子下起雨来呢?盛开急急忙忙跑过来,本以为方越算是个聪明人,应该会想到去屋檐下等她吧,谁知道他就是那种傻到在倾盆大雨里站在大空地上等人的人,以至于他身上湿的程度比她这个在雨里跑了几分钟的人还大。
“说吧,到底什么事?才几年不见就变得这么矫情了,好的不学净学些不好的。”盛开随意地擦了擦头发,等到头发上不再连续不断地向下滴水的时候就停止擦头发的动作,抓起放在茶几上的电话说道,“你不说也行,我想柳靖诞应该挺乐意跟我讲的。”
方越连看都不看一眼盛开,只顾自己慢慢地擦头发,盛开撇撇嘴,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按到最后一个数字,小祖宗总算是开金口了。“戴诚辉要就来了。”
盛开歪着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方越,当然不是因为想不起戴诚辉这个人,他还有一幅画在自己这儿呢,她只是不明白戴诚辉回来跟方越这种自残式行为有什么关系。茫然地看了方越半天,才想起来小祖宗一直低着脑袋,脑袋上方还盖着一条毛巾,是看不见自己这一脸茫然的,只能出声“啊”了一声。
“我说,戴诚辉要回来了!”方越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把盛开吓了一跳。
“都已经过去几年了啊?都八年了吧?那时候要是生个孩子,现在早就不知道打了几百瓶酱油了,他居然还惦记着八年前的人。我是不是应该庆幸我喜欢的人居然如此痴情,也算我有眼光没有看走眼?无论他们以前怎么样,我都忍了,但是他凭什么心平气和地跟我讲‘他快回来了,到时候要跟我去接机吗’这样的话啊?!当我是瞎的吗?!”方越又一股脑儿地说了一连串,听得盛开皱起了眉头,总有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