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后,令狐伤掩尸处,天阶杀手破雪而出,迎风冷笑道:“我这身武功得来不易,可不能让你给废……什么人?”
寒剑破空而至,竟是南楼无伤!
挡开湛蓝色长剑后,杀手惊讶地盯着眼前的蒙面女子,却是叹道:“无伤毕竟不如无恨呐!”
刚说完,蒙面女子便已踩着迷魂步法逼了过来。天阶杀手面色铁青,只盼这女子的剑技不如令狐伤纯熟。
果然,这一剑竟让他躲了开去。然而,女子换剑至左手,旋身而上,急速变招,惊天反撩,终于在杀手脸上留下了三寸剑痕。
“逆剑式!不可能!这分明连令狐伤也不会,你到底是……唔!”天阶高手闷哼一声,却见胸前多出一节冷剑。回首一望,空无一人。突然,他想起了组织里的一件密事,“匿影术!天漠古巫!原来……如……此……”
杀手倒下后,在他身旁,一位矍铄的老头现出身形来,“凛儿,为何定要杀他?”
蒙面女子冷冷道:“想打北苍主意的人,死!”
离了北苍,令狐伤再忍不住复仇之欲,一路狂奔回了南国。
几日后,终于到达边城的令狐伤已然食尽了烤干的冰薯。夜幕即将拉下,身无分文的南楼少主正琢磨着是否该扮回乞丐,抑或学古人做劫富济贫的行当。
“站住!”傲慢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索,却是那守城之卒。在那卒子眼中,眼前这种国外来的野人虽无银两可榨,但却难保他身上没带些雪参、鹿茸什么的。
“姓名、职业、从何处来、欲往何处去,给大爷报上号来!”
令狐伤思索了一番,才道:“在下秦伤,江湖之人,北苍,将往……”
没待令狐伤说完,那戍卒便已瞄上了他手中之剑,“兄弟,这剑借我玩两天。”说着便欲伸手去夺剑。
令狐伤微怒道:“不可!此剑便是给了你,怕也是糟蹋了。”
戍卒大怒,“来人,将这天漠国的奸细绑了!”
令狐伤无奈地摇头,“想不到南国守军已腐如这般!”看着那围上来的小兵,南楼少主握住了剑柄。正要出手时,城楼上传来了一阵怪笑,几个戍卒顿时面色惨白。
令狐伤抬眼望去,便见一名白衣男子立于城楼之巅,用那怪异的眼神打量着自己与无伤。戍卒惊惧地退了开去。
男子笑道:“搓搓你个板呀,几个瘪三,欺负人时也不看看对象,今日若非老子相救,你们能否见到明天的太阳可就难说了。”
方才还盛气凌人的戍卒头领此刻虽心有怒火,却是一脸谄笑,“多谢妖罗王前辈指点,小的再也不敢了……”
令狐伤闻言一惊,原来这人竟是十五年前便已名震江湖的妖刀修罗王。以他的武功和怪异的脾性来看,那几个小兵敢得罪他,那才是怪事了。令狐伤拱手谢道:“多谢前辈解围。”
妖罗王只说了“上来”二字,便又隐入了城楼。令狐伤见他并未恶意,便也飞身上了城墙。吓得目瞪口呆的小兵暗道:果真是妖罗王前辈救了我等,否则,以那刀疤男的武功……
待令狐伤进楼时,妖罗王已悠闲地嚼起了茶叶。
“不知前辈有何赐教!”
“呸!”妖罗王吐了口茶叶,“搓搓你个板呀!这茶咋这么苦!”妖罗王随手拈了两朵菊花放到嘴中,才道:“谈不上赐教,呵呵!老哥我只是想见见故人之子和故人之剑,并给你一些帮助而已。”
“前辈识得在下?”令狐伤有些惊疑。
“当然,呵呵!令狐韬大哥算是我半个师傅,上次我去南楼时,你娃娃才三岁呢!”妖罗王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两朵玫瑰,细细地嚼着。
令狐伤拔出无伤剑,放到妖罗王座前茶几上说:“前辈脾性虽怪,但却大有侠名,料来不会夺我赤剑。”
“呵呵!”妖罗王乐了,“小子眼光不错,不过,遇到别人可不能如此轻信啊!”
令狐伤笑了笑,“自应如此!”
妖罗王摸了摸剑身,淡然道:“利如当年,却是多了分煞气!”随后,掏出一把银票放在剑上,一闪便出了城楼。
“行走江湖,不能总靠剑吧,呵呵!”
令狐伤正欲答谢,却闻一声惨呼。
“搓搓你个板板呀!是哪个臭娘们儿?竟敢射俺臀部!”妖罗王大骂道。
“是你姑奶奶我!”
令狐伤走出门来,见楼上立着一位凹凸有致的蒙面女子,手持玄色短弓,怒视妖罗王。
意外的是,妖罗王见了她,竟连屁股上的箭也没拔便一溜烟地逃了去。那女子亦收了短弓,急向那白影逼了过去。
令狐伤一头雾水,他哪知那女子竟是北方名将玄弓大将军的妹妹,而她追妖罗王则是因为他偷了她一件物品,而那物品嘛……呵呵!
在令狐伤看来,已近不惑之年的妖罗王看上去也就才而立之年的样子,惹下些风流债着实不足为怪。
收起无伤,揣了银票,令狐伤却见桌上还有一物。细下一看,竟是张薄薄的面具。戴上后,刚好遮去了那三道赤色爪痕,却未改变容貌。原来,是传言中专为毁容之人制作的无用面具。令狐伤暗自佩服妖罗王的心思缜密,这样一来,行走江湖时便可省下不少麻烦了。
此刻,令狐伤浑然不知,半里外,一双邪恶的眼角正盯着他。忽的,旁边又多出一双眼睛来,“速传书给阁主,令狐伤已归,天字老三估计已被干掉了。”
“老二,我说你咋挺兴奋的,那被干掉的可是咱兄弟啊!”
另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我说,这老三挂了,那他藏的那些宝贝和他那骚味儿十足的相好……”
“哦!明白了,哈哈哈……”
次日,如丝细雨漫洒边城,洗涤着岁月沉淀下的古老痕迹。
古城虽处于国界,却未与天漠相邻,故常年无战事。设城目的只是防备天漠绕道而侵。因而城防虽松懈,百姓亦能安居。
出了客栈,令狐伤感受着这有别于北苍的宁静,越发思念那繁华的故里。虽已换上南国服饰,却终究已有别于南国之人。
步履匆匆,却非直奔南楼。此行生死难料,在这之前,至少要去见见自己最爱的人。
暮风习习,残月已生。
跑趴了几匹马后,令狐伤终于来到了久别的离城。找到那片伤魂之地后,令狐伤暗自叹道:“十年了,或许已杂草丛生了吧。”想起母亲临终时的嘱咐,不孝之人不免有些自责。然而,眼前的一幕,恍如雷击般冲击着令狐伤的视野与灵魂。
那葬着剑尊夫人的无碑之墓竟已被盗,只剩下一个长满杂草的深坑。
“啊……”令狐伤长跪于坑前,对天怒嚎。“母亲,孩儿不孝,竟连您的尸骨也无法保全……”
此时,不远处走来了一个不修边幅的黑衣醉汉,他那满脸的沧桑,显然不亚于痛失双亲之人。
“小兄弟,这墓是让人给迁走了。”醉汉在令狐伤身边仰天而卧。令狐伤忙问:“兄台如何得知。”
醉汉懒懒地往嘴里灌了口酒,吐齿不清地道:“十年前,我将迷儿葬在了那边的树林里,从那以后,我便常醉卧于她坟前。后来有一天夜里,我被吵醒了,跑过来时,又被打晕了,醒来这墓便空了,连棺木的碎片都没留下,我想该是被迁走而非被盗。还有,那人使的好像是南楼无伤剑。不过,当时我醉得晕乎乎的,所以不敢肯定。”
听罢,令狐伤大喜,迁墓的既是南楼人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多谢兄台相告。”令狐伤忙道。
那人似乎没听到,只是晃悠悠地回了树林。
是夜,令狐伤早早地枕剑和衣而眠,自是不知母亲坟旁的异变。
嗜血寒剑,在阴云下亦能泛出冷光。醉汉此刻已伏于那守了十年的坟上。血染净土,黑衣杀手以帕拭剑,缓缓离去时,忽然听到了一点细微的颤声,却是那被莫名地刺穿了心脏的醉汉,向那素未谋面之人道了声“谢谢”。
他爱她,所以为她间断地守墓十年。但他却怕死,因而终究没能随她而去。今夜,一个冷面杀手了结了他,反倒让他得以解脱。所以,才有了那声谢谢。寒剑本无情,但它今夜却为一段殊途之恋画上了句号,纵然他日再度噬去英雄之血,至少,它已活过一次。
杀手心生愧意,便将醉汉葬于墓旁。行至一里外,摘下了面罩的杀手,竟是一名绝美的女子。她接到的命令是抹杀掉一切与令狐伤有过密接触的人。而如那妖罗王一般的超一流,组织自会派出与之对应的人物。
突然,信鸽飞至,女子解信一看,上面写着:任务变,半月后,潜龙庄,一图一兵书。
此刻,阴云之上,星云际会。一群本不相干的人,命运开始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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