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方锦半伸出一根指头,弹向方言手中的临渊剑。
在方言眼里,父亲的指头在碰到剑的刹那间急速颤动。
“当!”
指到,剑断!
“怎么可能?”方言呆呆的看着眼前之剩下半截儿的临渊剑,这可是异常坚韧的一把剑,而且他深知自己的父亲甚至不是武者,只是个普通人。
“没什么不可能,”方锦半笑道,“因为我是在临渊剑的瑕疵处,震断了它。知道了瑕疵,加上手法就可以了。要知道千里大堤匮于蚁穴就是这个道理。可惜从今天开始再也没有临渊剑了。”
方言仔细的看着手中的剑,回道:“以后我会锻造出更好的剑来,那时的临渊剑会更加出色!”
方锦半点了点头,他相信自己的儿子:“其实无论是剑还是人,甚至是仙,都有瑕疵,或者叫着弱点。只要方法得当,就是普通人,也能够轻易地击溃他们!”
方言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父亲,怎么也没发现以前木讷的父亲居然能说出这么高深的道理出来。
“不要这么惊讶,本来就是如此,”方锦半看着自己的儿子,“庖丁解牛,那是他对牛熟练到了极点,我能够弹断临渊,是因为我对剑的瑕疵了解到了极点,你以后也能做到。至于对人,对仙,这个爹无法教你。爹能教你的知识对器的瑕疵的认知,和击溃的方法。”
“就说你的百折剑吧,每次锻打折叠一次剑刃,因此坚韧和锋利程度远远超出了普通的兵器,经久耐用,的确是绝好的锻器方法。然而,正是因为你每次都折叠,作为铁石,即使在高温下锻打,依然在纹理上遭到了破坏,一处不打紧,但是在百折后,终有一点集中了纹理被破坏的极致。”
说完,方锦半从墙上取下另外一枚剑,那是方言第一次完成的百折剑,手指轻弹。
果然,百折剑应声而断!
方言的汗不经意的流了下来,方锦半笑了笑:“不用担心,不掌握技术,其他人是无法轻易破坏的,否则锻造的兵器还怎么卖?这个技术,只有我们方家会!”
说完,方锦半给方言演示,如何识别兵器的瑕疵,如何利用瑕疵进行破坏。
其实,那指头的颤动,必须根据具体兵器瑕疵的情况调整颤动的频率,否则也不会有效果,这需要长期的经验积累,并不能一蹴而就。
这个绝技,要练眼力,练指力,眼到手到心到!
那一指,只是简单的传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叫法,方言给取了个名字,叫着‘破天一指’,方锦半欣然接受,直说好名字。
冻雨越下越大,水位越来越高,随着枯叶断枝方言向谷内飘去,思绪嘎然而止。
飘到最后,忽然水垂直落了下去,如同瀑布一般。
地坑,水潭,深处……
方言早已没了呼吸,身上骨头寸寸断裂,腹部刀口的鲜血像烟雾一般在水中飘散。
从来没有生物能够进入地坑,千丈地坑也没有任何生物!
就在方言坠入到地坑底部之时,刚刚灰蒙蒙的天空忽然变得乌黑一片,云层越积越多,如同用了多年的锅底一般,黑乎乎的压了下来。
随着雨水,地坑中的雾气也消散不见。
乌云越压越低,空中也都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积蓄。
终于,乌云蓄够了能量。无数道电光,向着地坑罩下。
炫目的电光犹如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吸引,直接击中千丈的地坑。
随即,麻痹的感觉沿着皮肤游走到了全身,即使昏迷中的方言,也是浑身不断地颤抖。
紧接着,第二批电光又一次当头罩下,轰然巨响中,再次准确无比的击在地坑的坑壁。这次的雷光强度又强悍了一些,地坑的坑壁闪烁着阵阵红光,就连坑底潭水中的方言也被弹出了水面,随即又落了下去。
“呜!”雷电在自己身体内疯狂乱窜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昏迷中的方言也无法忍受那种剧烈的痛苦,发出了一声压抑到极点的闷哼,手脚不自觉的剧烈痉挛起来,昏迷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幸福。
密集的雨点下,阴沉的乌云丝毫没有消散的迹象,空中已经有了另一道天雷形成的闪烁。
轰,雷光夹杂着火焰,向着地坑的降下。闪亮的雷光和火焰,沿着地坑的四壁,蔓延到了坑底。只不过,地坑仿佛活过来一般抖动起来,无数坑壁上的巨树如同落雨般覆盖在火焰之上,片刻之后,火焰就消散不见,而那些闪亮的雷光,也在蔓延一段后,逐渐的消失。
片刻之后,比之前那团更大更亮的雷火再次降临,地坑的抖动再也不起作用。整个坑壁的树木,全部的燃烧起来。
地坑仿佛也很是痛苦,“轰隆轰隆”地左右摇晃起来,四壁的土石,树木纷纷剥离,将火焰掩盖。巨大的动静持续了一会,火焰和雷光再次消失。
不知是第几次,熊熊的火焰在地坑中如同燎原一般蔓延,坑底的潭水映得一片火红,方言胸腹的起伏渐渐平息下去。
呼,一股飓风吹过,地坑中腾起团团白气,将整个地坑笼罩其中。
过了半天,白气才散尽,地坑依旧是地坑,两座如同鼎耳的山峰却消失不见。
此时的方言,腹部冒出一根白色细丝,向身上缠绕起来。随着鲜血的浸渍,白丝越来越多,逐渐把方言包了起来。
方言的身体开始发红,潭水也开始沸腾起来,身体上青筋暴起,脸上露出痛苦而狰狞的表情,浑身经脉不断的鼓胀收缩,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他体内狂冲直撞,气血沸腾,五窍流出一丝丝的鲜血。
逐渐,再也看不到方言,白丝如同蚕蛹般包裹着方言的身体,就这样静静的躺在水底。
无尽的虚空。
我是谁?
我这是在哪儿?
它只是一团意识。
它只知道在虚空之下,有一个巨大的木鼎,木鼎中飘出股股雾气,灰蒙蒙的,灰色的雾气笼罩了所有的地方。
灰雾中,两条夔龙翻腾盘绕,对着木鼎吐着火焰。
木鼎下方,一块陆地或隐或现。
因为灰雾的存在,远离木鼎,便渐渐看不清楚了,它只能看清楚木鼎周围不远的地方,因为这里有光。
无边无际的虚空里,它茫然毫无头绪。
除了无尽的灰雾,也没有见到其它的什么东西,也没人管它。
时间久了,渐渐无聊。
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这里又是哪里?
痛苦的“抱着”头,苦苦的索着。
它什么都想不起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它学会控制两条夔龙喷火,红色的、白色的、紫色的,甚至无色的火焰。
不过红色的火焰几乎不费力气,白色的火焰和紫色的火焰很是麻烦,至于无色的火焰,只一次便差点去掉它的一条性命,如果它有性命的话。
它把这东西叫做夔龙焰。
不只是向木鼎喷火,它还能让夔龙向虚空喷火,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只要有火焰的地方,灰雾纷纷避让,唯恐不及。
夔龙对着虚空每吐一次火焰,灰雾避让一份,木鼎下的陆地便大一份。
它为此乐此不疲。
不知道过了多久。
陆地超出百丈时,夔龙的火焰再也不起效果。
就在这个时候,木鼎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比一个人略小。
人?
咦?我不就应该是个人吗?
我是,对了,我是方言。
我不是掉坠落山崖,掉入水潭中了吗?
这是在哪儿?
死后难道就是这样?
不是堕入轮回吗?
方言盯着盘绕在木鼎周围,不断盘绕喷火的夔龙,一时间愣在哪儿。
这个木鼎怎么这么像天鼎山脉?
虚空之中,方言如归来的浪子,紧附着红晕,依着缓慢悠长的涨缩,也不知过了多久,红光又盛,虚空中仿佛全是红光,整个也随着红光的节奏涨缩,灵识跟着四面延伸至无穷无尽。红光盛到极处,渐渐转成白色,虚空里大放光明,一种莫名的喜悦充满灵识,又不知过了多久,白光慢慢转成青色,欲滴的翠青色……翠青色又转成黑色,绝对的黑色……最后转成金黄色,黄光在涨缩在收缩,灵识转强,黄光缩至寸许的大小,灵识大盛,和黄光融为一体。黄光定住。
方言疲倦起来,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白丝蚕蛹暗淡了下去,化作两股灰色流体循着方言的鼻孔钻了进去。
随着灰色流体的消失,方言居然呼吸起来……
只不过……
大股的潭水吸进肺叶,方言的脸一下子憋的通红,双脚踢腾,两手乱舞,不自觉间,一只脚踩到潭底的岩石,身子向水面冲去。
“哗……”冲破水面,一股新鲜的带着寒风的空气,立刻吸进鼻腔。
他贪婪的大口呼吸着。
“憋死我啦!”
方言使劲划拉着自己的双臂游到潭边,爬上岸。
地坑顶上,漆黑一片,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天上。
方言呆了半响,终于确信自己没死,甚至还做了个梦,还梦到了一个木鼎。
木鼎?
方言抬头一看,地坑之上的两座入云的山峰消失不见。
一个巨大的裂缝出现在地坑的坑壁上,远处野兽的吼声在裂缝内不停回响。
野兽?
想到野兽,方言赶紧在周围捡了一些干草和木材用火石点燃。
野兽怕火,这是天性。
靠着火堆,方言坐了下来,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伤口都没有了,皮肤也变得很白,甚至很嫩,以前长期打铁产生的犹如棱角的肌肉,也变得纤细。
若不是身上的一块胎记还在,方言都快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身体。
怎么会这样?
想不明白就不想,方言一直如此。
闭上眼睛的一刹那,方言发现自己居然能够内视!
仔细看时,他看到自己的骨头、内脏,完好无缺。
不!
方言在内视时,发现了那个木鼎!
木鼎安安稳稳的呆在自己的精府,两条夔龙犹自盘绕在木鼎周围吐着火焰,木鼎上方飘着氤氲五彩之气。
甚至看到了皮肉之中遍布的七百多个闪烁的亮点,有明有暗,还有数不清的更细小的亮点,若是不注意便看不到了。绝大多数的亮点所在的“位置”都是“骨骼”的“间隙”或“凹陷”里,而且一般处于“骨骼间隙”的“两端”和“中间”,如果不在“骨骼”的“间隙””或“凹陷”里的,那么亮点下面必定是有“较大”或“较多”的“血管”或“水流”经过,如“手部”和“腹部”。
对照位置,方言感觉这应该便是《黄帝内经》中所说的“节”、所说的“会”、所说的“气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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