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就不回家了,我在这里照顾金兰,等金兰出院我再回去。”桂英说。
老木看出村长家的诚意,也不再推辞了。
金兰还没苏醒过来,被推到普通病房,老木两口和村长两口坐在病床周围等待着金兰的苏醒。四个人不再有言语,病房里很静,静的使人有点难受,金兰微微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安静的气氛,四个人都弓着腰为了过去,金兰睁开眼,还没等四个人开口,金兰就说话了。
“孩子没有了吧。”金兰用微弱的语气说。
“嗯,你没事就好,孩子以后还可以再生。”二平娘说。
金兰瞬间眼泪就流出来了,带着哭腔对着四个人说:“爹娘,叔,婶子,你们说得罪谁了,我怎么会这样,我两个孩子都没有了,都没有了啊,我老老实实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老天怎么就这么惩罚我啊。”金兰哭的泪如雨下,把积攒的苦闷全部都倾泻出去,把老天对她的不公平顺着泪水全部都排出去。
“哭吧,孩子,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哭完,咱们的日子还要过。”桂英也带着心痛,带着哭腔说。
金兰控制一下情绪说:“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四个人出去后,金兰彻彻底底的哭了,痛痛快快的哭了,哭的天昏地暗,忘乎所以。
他失去了孩子,他还有男人,男人是她的坚强的后盾,他还有父母,日子还没有结束,她一直相信生活是美好的,痛苦会过去的,我要高高兴兴地活着。
桂英一直在医院精心照顾金兰,金兰身体渐渐恢复过来,心情也舒畅多了,为了给村长家省钱,就搬回家来调养了。临走的时候医生给金兰说,你已经怀了两次孩子了,而且这次给你身体造成了很打的伤害,你以后可能怀不上孩子了,但也不是绝对的,在家要精心调理还是有希望的。金兰极不情愿的说了一声,谢谢,大夫。
金兰在路上一声未发,到家以后就关上了大门,心里一直念叨着我以后不会有孩子了,我以后怀不上孩子了。那天晚上,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他想着我以后不能怀上孩子,我就是一个废人了,二平还会对我好吗,我的家庭会破裂吗。她带着这些问题进入梦乡,她做了一个梦,她又怀上孩子了,而且孩子顺利降生了,一家三口在屋里看电视都相互笑着,笑着,她在幸福的梦里醒来。睁开眼,看了看彩色电视机,电视机屏幕上都一层灰了,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她心里难受,她想哭,可以是没哭出来,她坚强,她想快乐的活着。
这次意外,没让二平知道,今天一早金兰来到老木家。让老木找人把这事儿带给二平,早晚也要知道。
二平当天晚上得知了消息后,连夜就往回赶,到村里以后天就亮了,来到自家门口,也没去敲门,他想让金兰多睡一会儿,一直坐在大门口等着,赶了一夜的路,太累了,坐着坐着就睡着了。“吱吱”一声,开大门声音响了,金兰打开了大门,看见了坐在地上的二平,“你怎么在这睡起来了,怎么不叫门啊”金兰说,二平揉了揉眼,“我想让你多睡会儿。”二平声音有些沙哑。金兰忙着给二平拍打身上的尘土,两个人和往常一样,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两个人走进屋子。屋子里的摆设和往常一样一点没变,二平看了一眼电视机,心里开始难受了,要不是因为这台电视机,哪能惹来这场大祸。
“我都听说了,你没事就好。”二平声音有些发颤。
“我没事了,现在好多了。”金兰故作坚强的说。
“你怎么没早给说啊。”二平的声音调整过来了。
“给你说了也没用,都发生了,你回来了,我天天哭,你也烦。”金兰一肚子委屈都憋在心里,就简单的几句话敷衍了。她拿来脸盆,倒好水,接着说:“快过了洗洗吧,赶了一夜的路。我去做饭了。”
二平洗完脸,跑到厨房,帮着金兰做饭。那时候家家户户厨房只有一个自家盘的灶头,也是唯一做饭的家伙事儿,金兰往大锅里添水,二平在下面生火。二平很少进厨房,这是第一次帮着金兰下厨房,生个火就没少费劲,一个劲往灶口吹气,憋得脸通红。金兰看着二平的样子偷偷的笑了,这是金兰从出事后第一次笑,在她心里家是最重要的,一个人的时候,她需要有个亲近的人陪着,她是个女人,她需要男人的呵护,男人的爱,她想要个孩子,来打发男人不再的时候的孤独,有个孩子才算更完整的一个家。
“我看你也别弄了,家里没有酱油了,你去代销店打点儿酱油。”
“我是真点不着这火了,我还是去打酱油。”
二平来到代销店,昨天回来的太匆忙,也没来得及给金兰带些补品。他看着只要包装写着对身体好的,不管多少钱,他都买了,加起来有十多种,提着大包小包的就回家了。回到家以后,发现没打酱油,把东西放下,迅速的又跑出去了。金兰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她心疼花的钱,但是看着这些东西心抚慰了重创的心灵,我有我男人呢,什么事都有我男人撑着,天塌下来也有我男人顶着呢。
二平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金兰不带好意的说:“我就知道你把正事儿忘了。”二平“嘻嘻”笑了一下。
生活仿佛恢复了昨日的平静,两个人坐在自家的小餐桌上吃饭,丈夫给妻子夹菜,妻子给丈夫盛饭,聊着家长里短的小事儿。可是今天吃的饭还是有点不对劲儿,似乎缺点什么。二平想聊聊孩子的事儿,又想到金兰刚从悲伤中走出来,不想再刺激她了。金兰心里想的是我以后不能再生了,男人还会对我好了,我要不要给他说呢,我是瞒一阵,还是马上就告诉他啊。两个人心里都装着东西,可是都不知道如何表达。
村长一家听说二平回来了,桂英立马买来了许多营养品,准备晚上去二平家。村长一家是地地道道的本分、诚恳,村长处理村里的事他绝对办让每个都说不去话来,每家每户都敬他三分,每年自家出钱帮助村里的困难户,他从来不欠别人东西。这些两个孩子惹了祸,这次他欠金兰一家的,而且一辈子都还不上。在村长心里,感觉那是一条命啊,我们家欠人家金兰家一条命啊,我们只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尽量的补偿他们家了。
二平回家以后,也没闲着,帮着金兰收拾屋子。从结婚到现在,屋子里的摆设从未发生变化,仿佛一切都陈旧了,金兰想把屋子里的东西变换一下,让屋子重新焕发生机。床的位置由东西走向改为南北走向,梳妆台,衣柜也随之改变,改变位置后屋子里的家具仿佛活了,都像刚睡醒的样子,因习惯带来的视觉疲倦感随之消散。金兰想用这种方式改变一下陈旧给家里带来的晦气,用新的摆设迎接新的生活。
傍晚来临,屋子差不多收拾完了,金兰看了一眼屋子,一切似乎回到刚结婚的时候,心中的又燃起对生活的新希望,曾经的伤痛顿时消亡。两个人忙活一整天,都饿了,累了。金兰说:“你去买点肉吧!咱们今天晚上吃顿好的。”二平微微一笑回应:“我也馋肉了,我这就去买。”
金兰把晚饭做好后天已经黑了,二平拿出酒,到了一整杯,金兰也拿起酒倒了小半杯,金兰说:“今天高兴,我也喝点。”小两口在灰暗的灯光下喝酒吃饭,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二平杯子里的酒快要喝净,感觉到了一丝晕晕沉沉,他的话语开始越来越多,他憋在心里的好多话都倾诉给了金兰,他满脸伤情,“你说咱两口子,也没干什么缺德事儿,怎么这些祸事儿老往咱们身上赶啊,你都怀了两次了,两个活生生的孩子啊,我是真心疼啊,我做梦都想当爸爸,就是当不成,再说你,遭多大罪啊,不单单是身上疼,心里更疼啊,我知道我回来以后,你没给我提这些事儿,是不让你我伤心,让咱们的日子快点好起来。”金兰眼睛湿润了,她极力的克制自己没有发出声音。二平看着金兰紧接着说:“我对不起你啊,兰儿,你两次怀孕出事儿我都没在你身边,我愧对你啊,只要我有口饭吃就不能让你饿着。我这辈子就对你一个人好,虽说这事抬膈应人,咱们的日子还要往前看,我们一定要把咱们的日子过好了。”这些话都说到了金兰心里,金兰明白二平是个可靠的男人,在她心里不管以后贫穷还是富有,她跟定这个男人了。金兰用袖子抹去眼里的泪水,她笑了,“嗯嗯,咱们的日子往前看。”
桂英熟知金兰的作息规律,估摸着这会儿应该吃完了。村长两口子带着两个孩子,两个孩子提着两兜子营养品,一家四口来到了二平家门口。“咚咚咚”,打断了二平的话,金兰去开大门,二平也跟着走到院子。金兰问:“谁啊。”桂英回应:“是我们一家子。”金兰打开大门。“是叔,婶子啊,快进屋。”二平也过来迎接,村长说:“听说你回来了,我过来找你玩玩。”
村长坐在八仙桌的主位,二平坐在村长对面,两个妇人坐在床上,两个孩子坐在地上的小马扎子上,两个孩子静静地坐着,不敢多看电视一眼。相互问候以后,客套话说完以后,村长把两个孩子叫了过来,生气的说:“快到你嫂子跟前,给你嫂子赔礼道歉,都是你俩害的。”“不用了叔,孩子小不懂事,我也没怪他们。”金兰忙拉过两个孩子,一手楼一个,对这两个孩子说:“我没怪你俩,以后常来家里玩。”桂英斩钉截铁的说:“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是我们家欠你家,我们一辈子都还不上。”“您说哪的话,没事的,我没放心上,上次要不是您家,我也站不到这儿了,远亲不如近邻啊,以后咱两家还和以前一样。”金兰说,二平也随之“嗯嗯”了一声。两家子把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都解开了彼此的心结。
村长两口子心里的那道坎算是迈过去了,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了。这件事加深了两家的感情,做邻居可能不会一辈子,只要做邻居就不能让邻里说出一个我们的不是,金兰两口子是这样想的,村长两口子也是这样想的。
秋风扫落叶,院子里的两颗枣树挂满了红枣,一个个红得发紫,像一串串玛瑙珠。金兰和二平一起在院子里打枣,金兰从地上捡起一大兜给村长家送去了,村长一家来到院子里帮着捡枣儿,脸上都挂着微笑,一切都恢复到了平常。金兰把周围的邻居送了一个遍,一颗颗枣儿承载着金兰一家的心意,温暖着每个邻里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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