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生家要搬新房了,在村里,谁家搬新房都需要找人帮忙搬家,富生开始琢磨找几个人合适,找来的人多了务必酒菜就多,人少了一天还办不完,他想来想去还是人少了划算,人多了闹腾酒菜还多,人少了肃静酒菜还少,他决定只叫四个人,四个人一天差不多能搬完,即使办不完,剩下的就自己搬了。
富生从村西挨家挨户的想到村东,最终锁定在这几个人身上。村西牛家的二傻牛大锤,外号傻牛,他是个热心肠,不爱说话,爱喝酒,喝完酒就想闹事,空有一身蛮力而大脑不太好使,村里有事他必到;村中村里的一号笨蛋巩士水,外号笨水,为人忠厚,老实,做事很笨;村东富生伯父家的哥哥李雄,三十五了还没媳妇,外号熊棍,他脾气暴,性格怪癖,容易和别人发生冲突;最后一个就是二平,富生考虑到以后和二平就是邻居了,找了他搬家再合适不过了。
富生把人定下来以后,到了晚上,富生先去了村西傻牛家里。傻牛虽傻但娶了一个特别精明的媳妇,一般家里来客人都是媳妇招待,因为傻牛,村里人都叫她傻妞。富生走进傻牛家大门,喊道:“大锤在家吗?”傻牛正在屋里看电视,傻牛媳妇傻妞从厨房里出来迎接,“这不是富生哥吗,快屋里坐。”富生进了屋,二牛没在意以为媳妇进屋呢,没搭理富生继续看电视。“傻牛,家里来客人了,快把你电视关了。”傻牛媳妇说。傻牛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富生说:“富生哥来了,快请坐。”紧接着又说:“媳妇,快给哥沏茶。”富生忙推辞:“刚在家吃晚饭,不渴,不用了。”
三个人闲扯了一些家常,富生开始切入正题,说:“我明天搬家,你明天有空吗,帮我搬搬东西。”傻牛还没来得及答应,傻妞就接过来说:“您来的真不巧,明天我们去我娘家给我娘过寿,明天可能去不了了。”傻牛没反应过来傻妞的含义,脑子缺根弦,一根筋的说:“前几天不是刚给她过完了吗,怎么明天有过啊。”这下子把傻妞给揭穿了,傻妞这下子可恼了,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生气地说:“上次是我爹,这次是我娘,你爱去不去,不去还好呢,省的招我爹烦。”在外人面前,傻牛为了显示在家中的地位,提高了嗓门说:“我还真不去了呢,明天我给富生帮忙去,也省的你爹烦我。”
富生看这两口子要吵个没完,忙劝解:“大锤,明天不用去了,给老丈母娘过生日要紧,明天去不了后天也行。我先走了,你们早点歇息吧。”说完就起身,傻牛说:“明天我一定到。”傻牛两口子把富生送出了大门。
富生走后,傻牛两口子吵了起来,傻妞骂道:“你脑子装的全是大粪吗,听不出来我什么意思吗,你真能把我给气死。”傻牛低头不语,就听着媳妇肆意的骂着,傻牛其实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傻妞看着傻牛总低着头也不说话,骂道:“你倒是给我说句话啊,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紧接着又说:“人家李家家族这么大,人这么多,怎么偏偏来找你啊,按理说找人帮忙先找自己家的人啊。他找你就说明你傻好办事,你要是真去了你就真傻了。”傻牛这才明白过来,像个犯错的小孩,低声的说:“我脑子笨,没明白过来这个事,那我明天不去了。”傻妞看他认错了,心也软了,平复了一下心情说:“你都答应人家了,明天一定去,你要是不去了,以后见了面还怎么说话啊。”傻牛说:“我听你的,以后什么事我都听你的。”傻妞心满意足的坐了下来,捋了捋头发说:“富生在咱们村里也算不上什么好人,明天干活的时候别太卖力。”傻牛都答应着。
富生从傻牛家出来以后就去了笨水家,富生直接说明了来意,没费多少口舌笨水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富生紧接着又去了熊棍家,富生到了熊棍家门口,他家已经关门了,富生开始敲门,敲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回应,熊棍躺在床上想女人呢,听见的敲门声,哪有功夫顾及外面的事啊。富生隔了一段时间又敲,熊棍听见这烦躁的敲门声,慌慌张张穿好了裤子,应了一声。富生在门外等着,听到熊棍的脚步声了。富生说:“雄哥,睡觉了啊,你别开门了,明天我搬家,明天请你帮个忙。”熊棍还是打开了门说:“好的,没问题。”“我也不进门了,你早点歇息吧。”富生说。
最后一家是二平家,二平家大门还开着,富生直接就走了进去喊道:“二平在家吗?”二平应了一声:“在,富生哥来了啊,快屋里坐。”富生走进屋里坐好后,他没扯别的,直接步入正题。
“我明天搬家,你有空吗?”富生说。
“不好意思,富生哥,明天我们家三弟去当兵,我去火车站送他。”二平说。
“三兄弟要去当兵了啊,这个事我都不知道。”富生说。
“这个事,我也刚知道不久,我家小三临时决定的。”二平说。
“那行吧,你去吧,我这边人也不少。”富生说。
“如果明天回来的早我就过去。”二平说。
“好,你准备什么时候搬啊。”富生说。
“我等下个月再搬,我不急,我等房子都干好了我再搬。”二平回答。
“到时候我来帮忙。”富生说。
“好,到时候一定叫你,以后就是邻居了。”二平笑着说。
富生失望的离开了,心里想着:等你搬家,让我给你搬家费劲了。
第二天早晨富生早早的起来了,等待着他们能早早的来,一直等到了九点,笨水第一个到的,富生的不高兴仿佛写在了脸上,富生连一盒烟都没拿出来,笨水来了连抽袋烟的工夫都没有,就直接干上了。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傻牛和熊棍来了,熊棍可听了媳妇的话,不给他好好干。他准备先抽一根再干,找一阵子也没找到烟,只好掏出自己的烟,刚掏出烟,富生就指挥上了:“大锤,雄哥,你俩搬这个橱柜。”
傻牛只好把烟放回盒里,两个人把橱柜搬了过去。放下橱柜以后,熊棍准备再回去搬,傻牛一把拉住熊棍,说:“咱俩等会儿在过去,咱俩先抽一根在过去。”两个人抽着烟聊了起来,熊棍说:“富生这家伙太尖酸了,连包烟都没给拿出来,一会我给他要。”傻牛吐着烟说:“怎么就找了这几个人啊,这么多东西,就咱们四个搬,什么时候搬完啊。”熊棍轻轻笑了一声,说:“我不给他好好干,太抠了,咱们慢慢的给他干。”一支烟的功夫过去了,两人该走了,熊棍说:“咱们运一趟抽一根。”傻牛笑着说:“好”。两人慢慢的磨蹭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笨水和富生搭伙干,把他累得够呛。
富生媳妇已经早早的把饭菜做好了,到了中午他们还没停下了,熊棍干不下去了,早早坐下来休息了,傻牛也跟着做了下来,富生看他俩都坐了下来休息了,他只好也停了下来,叫上他们两个回家吃饭了。
四个人坐在以后,熊棍不带好意的说:“富生,你不戒烟了啊,怎么家里连根烟都没有了啊。”富生揣着明白装糊涂,笑着说:“瞧我这脑袋,忘了给你们拿烟了。”富生拿出了一盒烟,里面烟只有十来根,熊棍接连抽了两根,傻牛也接连抽了两根,笨水也看出什么意思来了,也吧嗒吧嗒抽个没完。半盒烟抽了分了三次就没有了。菜上来了,四个人一共弄了四个菜,一个荤菜,其余全是素的,一个韭菜炒鸡蛋,一个大白菜炖粉,炒芹菜,唯一的一个荤菜是蒜薹炒肉,肉还是发黑的。
富生为了不耽误下午干活,就只拿出一瓶酒,一人斟了一杯。他们三个人都很饿了,都瞄准了唯一的荤菜,都瞅准的肉,三个人各自夹了一块肉,放在了嘴里,三个人都一个表情,一脸愁苦的表情,那肉还是过年时候的腊肉,有一股怪味而且特别咸。笨水咬了一口,尝到滋味以后没嚼就直接吞了,富生知道那腊肉不太好吃,一次都没夹。四个人都集中在三个素菜上了,不一会儿菜全没了,富生看着菜没了也没张罗让媳妇再弄个菜。熊棍实在看不下去,故意拿起空烟盒打开,说:“没烟了啊。”
富生看出什么意思来了,笑着说:“我去再买一盒,你们先吃着。”笨水故意的说:“没菜了,给我买根肠,我出钱。”富生面子碎了一地,依旧厚着脸笑着说:“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去给你们买。”富生买了回来,富生媳妇把肠切好,给小壮壮留了一块,端上来以后,富生都没来得及夹就没有了。
吃晚饭以后,没来及坐下来歇息一会,富生就开始指挥上了,下午富生和傻牛搭伙,熊棍和笨水搭伙。富生原本想把傻牛利用好,上午熊棍和傻牛没干多少活,笨水干活实在可以放心,熊棍和笨水一起搭伙干活,那可是一对冤家啊,两人从小打到大,小时候熊棍爱欺负笨水。熊棍就看着笨水一个劲的干活,心里不自在,时不时老是挑事。两个人在搬桌子的时候,笨水在前熊棍在后,熊棍故意跌倒身子往前一倾,笨水脚跟不稳趴在了地上,搓了一脸泥,熊棍看到笨水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笨水气的直骂:“你这光棍,真是个孬种。”
熊棍一听这个急了,他最讨厌别人骂他光棍,笨水刚站起来,还没站稳,熊棍过去就是一脚,笨水又躺在了地上。笨水被彻底的激怒了,大骂一声:“狗日的光棍。”用尽全部力气搬起桌子朝熊棍偷砸去,这一桌子砸下去,熊棍立马躺地上了,身体抽搐着。富生傻牛刚从胡同里走了出来,看到了这一幕,立马跑了过来。富生吓坏了,连忙托起他的身子喊道:“一定给我挺住,挺住。”站在一旁的笨水吓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直呆呆的立在那里。一地的鲜血和泥土混合在了一起,泥土夹杂着鲜血的腥味,让人沉晕。
每个人心中都积攒着一股巨大的力量,不管是因为仇恨而积聚在心里,还是因为感恩而积聚在内心,不要触碰别人的底线。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不能因为他们贫贱而视而不见。
熊棍被送进了医院,等待他或是死亡或是一个美好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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