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1年7月15日,第三次世界大战打响。
2232年7月10日,随着第一朵蘑菇云腾空而起,审判日终于来临。包括核武器在内的所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几乎都无一例外地被使用。世界上共200多个国家和地区无一例外地被卷入了战争深渊。
2250年6月8日,大战结束。
战后统计,全世界人口减少了十分之一,其中四分之一家庭因为失去亲人而濒临或已经破碎,并还将有数千万人因核辐射引起的疾病在未来10年内死去;据有关专家估计,全世界平均生产力水平下降约百分之二百,几个主要战争参与国更是下降了近四百个百分点。人类历史至少倒退五十年;一半左右的陆地遭到核污染。全世界至少有五分之一的耕地在5年内不会生长任何农作物;在全面的战争中被卷到空中的放射性尘埃遮挡了阳光,全球气候略微变冷,农业面临灾难性打击。放射性物质会破坏现有的生物环境系统,比如鸟类比昆虫更容易受到放射性侵害,而虫灾会进一步破坏农业。人类吸入放射性尘埃除了直接致病,也会破坏免疫系统。病毒更容易产生变异,预计包括瘟疫在内的几乎绝迹的疾病将重新席卷世界。
人们的绝望并不在于他们的国家输了战争,而是心爱的人在不断死去、各种降临在活人身上犹如酷刑似的恐怖怪病、胎儿死在腹中或者天生少一只眼睛等等。但人类无论如何都应该庆幸,因为他们似乎又一次逃脱了自我毁灭的厄运。夏娃的后代从非洲出发,为这个星球播撒下生命和智慧的种子。然而,过多的智慧却用来满足猜疑、占有和毁灭的欲望,生命则被焚烧于由前者燃起的熊熊大火中。
曾亲自带领自己的人民观赏过核战争的奇观,恐怕是那些善于在闲庭信步间决定和平与毁灭的国家元首们再不愿回首的事迹。如果整个世界成立一个联盟,能不能减少这些冲突和对立对人类社会所造成的危害呢?人类尚没有成功的范本。和平,永远是个理想。对它抱有怀疑态度的人并非是针对其本身,而是他们的邻居。这使人类从来都没有试图在缩小彼此之间的差异方面做点什么。在战后重建工作中频繁发生的跨国间友好互助一度成了地球的新希望,这也将是世界未来几十年内的文化和政治主题,虽然这远不足以挽回人类已经崩溃的信心。
2252年4月1日,各国首脑在联合国正式签署了一份名为“橄榄枝”的世界性和平与友好合作协议。这是一份“乌托邦”式的计划,它最重要的任务是消除军事大国、政治和经济霸权主义以及缓和生产力严重不均衡现象,它的目标是将战后的均势维持下去并最终联合世界成立联邦政府。
艰难时刻的任何改变都会带来一定数量的喝彩。然而这就好比前苏联,有人说它的解体是人类的一次灾难,也有人说它完好无损时给许多人带来不堪回首的苦难。关于“橄榄枝”能说些什么呢?人类能预见些什么?我们所能做的唯有让时间去检验。
2271年10月1日,联合国实验室(ULR,United Labs Research)物理学家乔治陈(George Chan)宣称他与他的科研小组成功研制出人类有史以来第一台重力控制装置。乔治陈叫它“魔术重力机”【注1】。这台“魔术重力机”的可变上限可达到10亿g,恰好满足了理论中黑洞的重力范围。
黑洞是乔治在中国清华大学工作时的主要课题。他早先致力于天文物理学,后随着研究的深入,乔治陈渐渐转向一个很有趣也是无法回避的问题,那是关于时空旅行的构想。它曾被前人很系统,严肃地探讨过。恒加速飞船【注2】曾被认为是最有希望实现星际旅行的方案,但即使以现今的科技水平也仍然是几百年后的事——当然,部分地实现它是有可能的:人类第一座外太阳系空间站“企望二号”空间站就是三艘大型宇宙飞船以此方式飞抵半人马座搭建而成的,总行程只需要大约6年时间。
乔治关心的则是一个曾经只被猜测过的可能。在他之前,那仅仅是可能。
2280年10月1日,乔治的科研小组成功利用人类有始以来第一台空间传送机“穿梭者号”将十只小白鼠从中国北京(ULR亚洲分部所在地)传送到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ULR南美分部所在地)。“穿梭者号”的主体便是他早前发明的魔术重力机。这个伟大试验后来被称为“超级鼠”。
2285年,联合国航空和宇宙航空局(UNASA,United Nationals Aeronautics and Space Administration)正式启动“潮汐”计划。这个计划是要将一艘宇宙飞船从联合国内太阳系最大的空间站“联邦一号”传送到“企望二号”。联合国之所以支持“潮汐”,是因为它被看作“橄榄枝”——地球上有史以来第一个联邦政府——签署以来多国合作的最佳典范。它的背后具有非常重大的政治和历史意义。乔治被任命为“潮汐”的执行主任。
2291年,一艘携带有多枚试验卫星和几只小白鼠的名为“东方号”的航天飞机在“联邦一号”稍作停留后,由计算机控制依靠“潮汐”装置与“企望二号”顺利交接。“潮汐”计划作为“超级鼠”的星际版,已经给日后的以“潮汐”为蓝本的载人星际旅行试验提供了乐观而且可靠有力的经验。
这个故事正是跟随这次史诗般的壮举开始的。
【注1】:“魔术重力机”是卡尔萨根在他的著作《宇宙》中使用过的名字。
【注2】:这种飞船在上个世纪便被提出来了。我们一直生活在重力加速度为1个g的环境里,如果把我们转移到加速度为1个g的宇宙飞船里,一样不会有任何不适。这是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的最浅显的意思。如果设计一种飞船,它以一个g的加速度不断加速下去,一年后它的速度就能达到光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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