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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老妖孽作法侵瀛洲

书名:林下灵修传 作者:希夷 更新时间:2012-12-07 16:54 字数:9207

    魔族的残余部落重新整合,在昆仑山脉立下旗鼓,由魔修、幽冥、妖月三个掌管。他们原是魔神的三个弟子,现称“魔界三雄”、“三大长老”,以修炼魔兵、寻获妖娆、彻灭神族为己任,也将爪牙伸向人间,纵妖作乱。神族的余部成立四大仙派,称“仙族”,专管妖孽嚣张之事,收妖卫道,救济众生,并发动剿灭昆仑魔界之战,但苦于三大长老修炼原先“魔神三技”,功力高强,至今未有结果。不过仙族很受人类感激,也被江湖各派视为神祗和武学至上之地。

    万年虫曰:

    沧桑岁月鬓双秋,多少往事泪空流?

    疾疾变换人易去,匆匆过影情难求。

    搏天地残生有尽,纵世间真爱不朽。

    侍张狂激情洋溢,最断肠林下灵修。

    另有词《忆灵修》一首,云:

    山千重,水千重,一声呼唤多少痛?

    梦万种,情万种,敛袖葬花红。

    甘与共,苦与共,风风雨雨诉无穷;

    生相从,死相从,又是眼朦胧。

    梨花飞动,连天结彩虹。不该相逢,偏又相逢。

    今生魂断,郁郁愁难送。人渐消残,青烛影中——

    故事从四大仙派之一的瀛洲派说起。

    现在是初春,天气犹冷。王汉明走进炊烟沁心的饭堂,方感觉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今天的伙食不错,都是他妹妹王婷奕爱吃的东西。他一边盛饭夹菜,一边笑着想道:“赶快拿回去,凉了就不好吃了。”他不禁有些欣欣然,暗自庆贺今天运气真好,但思未机转,还没出得了大门,就又遇上了那个灾星。

    这正是大师兄带着那边的弟子过来进了饭堂。他叫邢成远,是海啸堂主邢世雄的儿子,是王汉明辈弟子中地位最高的一个。无论在哪,一见面,他总是找王汉明的茬事,好像恨不得瀛洲老仙立刻把他处死一样。每每一顿臭骂,其实都是无理取闹,毫无根据,却来势汹汹,劈头盖脸,似乎很有道理。

    王汉明只念父母双亡,自己和妹妹相依为命,不想多惹事端,从来都是忍气吞声,最多矫情一两句。瀛洲老仙虽然经常闭关修炼,但对其中的事也了如指掌,只暗中疼爱王氏兄妹,不做他话。邢成远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邢成远见到王汉明,怒斥道:“混帐!没有本大爷的允许,任它是天王老子、十殿阎罗,谁也不准到这里来偷吃东西,你难道不知道吗!”他这是习惯性的破口大骂,除了他爹、欧阳峻、瀛洲老仙,对谁都一样。王汉明低着头,摆出一副“知错”的样子,不屑和他理论,只暗中想道:“饭堂是大家的,谁说不许进、不许吃?太师父的派规中反正没有这一条。太师父刚有意将掌门之位传与大师叔,你就把眼睛贴在头顶上横看着天走路,篡起大师叔尚未到手的权定起什么乱七八糟的派规。要是有一天你当上掌门,瀛洲仙派定是要鸡飞狗跳了。再说,你算那根葱那头蒜,也配做瀛洲仙派的主?”心里骂了个痛

    快。邢成远那些保留的污言秽语王汉明一个字也没听见,落个耳根清静。王汉明平时成熟稳重,很少如此骂人,只是恨到了极点也控制不住了。他是来给妹妹拿饭的,又不是找人打架;况且一会还有比武,根本不会与这种人渣练嘴皮子,待邢成远话音一落,便拔腿就走。

    九回十八转,他端着饭菜回到了西峰小壁,却发现王婷奕并不在房中。明知瀛洲仙岛并不危险,王汉明还是猝然着起了急,生怕妹妹让邢成远的人给绊住受了什么欺负,便把饭菜往桌子上一放,飞步出门来找。他还没走出回廊,王婷奕一脸忧色焦虑地回来了。

    王汉明跑到她跟前,忙问道:“你去哪里了?”他的语气中并没有一丝责备,而是充满了关怀和焦急。毕竟,没有了父母,兄妹两个变成了最最亲近的人,照顾妹妹的重担都压在哥哥身上。王婷奕有些失落,垂头低睛,叹道:“哥!”

    她一头扎进了王汉明怀中,被委屈、孤单、寂寞充斥着,放泄似地叫了一声,叫出了一身的痛苦,抽噎似泣。王汉明知道,准又是海啸堂的那些人看他们兄妹两个不顺眼,说了什么着三不着两的话,当众给王婷奕难堪了。王文杰夫妇为瀛洲仙派立下大功,瀛洲老仙疼爱他们的遗孤也在情理之中。况且王氏兄妹自是大有可疼之处,再多爱些也无伤大雅。派中很多人却嫉妒得要命,都追随者邢成远一并欺负他们,不过那都是海啸堂的人。

    龙腾堂、白虎堂的弟子跟他们关系还不错。王汉明不知可以说些什么来安慰妹妹,因为似乎每次说的都是一样的话,只轻轻拍着王婷奕的背,嘴里说些“没事、别理他们”等语,心中又气又恼,一时恨不得拧下邢成远的脑袋扔到海里去喂大鱼,可是又念及他是大师叔的独子,大师叔与自己的爹义

    结金兰,况且天下礼仪,总要分个长幼尊卑,此间有诸多不便,遂只能再一次咽下这一口恶气,叹道:“古云:‘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其实,王汉明给妹妹拿饭,已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如此已有十四年了。十四年来,他每天三趟地往返于饭堂和西峰小壁之间,在大家开饭之前先把妹妹的饭拿回去,等她吃完了,再把碗匙送回去,再吃自己的饭,也总是最后一个吃完饭的,不得不遵从邢成远的话包揽了所有东西的清理工作。他这样每天不怕苦不怕累,就是怕妹妹这个派中唯一女弟子受什么欺负,不好向死去的爹娘交代,不好向太师父交代,更不好向自己的良心交代。

    王汉明看着妹妹吃完了饭,便照例回到饭堂去拿他的那一份饭。这时饭堂早已空无一人了。他的饭被放在角落里的那张桌子上。他自己也知道,毋庸置疑,一定有人在这饭菜里做过了手脚,不是把馒头放在地上滚几圈,踩几脚,就是在粥里吐过了痰。

    他已经习惯了。自从太师父四年前闭了关、大师叔任代理掌门以来,邢成远的恶行就愈演愈烈,什么损招得想得出来。他早料到这些,自去寻些别的下嘴。馒头剥了外皮照吃不误,饭堂后院中井里的清水远比这米水不调的粥好喝多了。……

    早饭后,王汉明和王婷奕开始练剑。这是惯例。他们所住的西峰小壁,是当年瀛洲老仙亲自选址修建的,有连堂的三座抱厦和一个颇具情致的院子,在不高的崖边一番番地上演着日出日落。院前有一块空地,他们就在那里玩耍、练功。王汉明练的是他爹从瀛洲老仙那里

    学的“瀛洲第一剑”:《龙腾剑法》。这套剑法自创立以来纵横古今,最高层无人能敌。王汉明从八岁就开始练习。也是从那一天,他便注定必须成为高手。

    因为那一年,魔族开始疯狂地屠戮人间,开始了“灭仙族、独霸天下”的行动。神州大地烽烟四起,鬼哭人号。正在瀛洲老仙救援飞月派时,一只巨型章鱼入侵瀛洲。邢世雄、王文杰、欧阳峻便一起迎战。那场大战持续了两天,整个凌霄宫付之一炬。最后,裸露的地面上出现一个莲台,上面放着冰系的冰晶神珠。章鱼精企图把它带走。

    王文杰情急之下以血肉之躯挡在前面,被击重伤。后来,瀛洲老仙赶回,打退了敌人;可耗尽了真气,也没能救活他。随之,飞玲仙子也殉情了。那一年,王汉明八岁,父母双亡。

    从那以后,王汉明便不断受到派中部分弟子的歧视,听到肮脏嘲讽的话,以致谩骂和羞辱。虽然不能和他们正面对立,但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学好瀛洲派的武功、当上龙腾堂主、出人头地、一雪前耻;还要手刃仇人、歼灭魔族——不只为了报仇,更为了芸芸众生。

    王婷奕修炼的是瀛洲老仙为她量身打造的《飞雨惊天剑》。这是瀛洲派内唯一的阴性武功。此剑法动辄惊天降雨,也是极其厉害的剑术。十几年来,因灵力不够,王婷奕只练得皮毛,尚不能发挥其精髓要义。

    王婷奕一招“春雨梨花”舞得柔中带刚,婀娜摇曳。王汉明以“龙灵飞动”相接。这一出一回,凌空中剑身疾疾飞转,刷刷成声,真气四溢,红黄仙光交错纵横。他们上下腾跃,你纵我持,沿着不高的峭

    壁一路速降到了海滩。匆匆地,一道耀眼光束伴着阵阵轰鸣和浓烟闪过,利锷锃锃,平沙细细。

    他们正在兴头上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怪异的狂笑。他们意外地停了下来,定睛一看:不远的一棵颓败多年的老树上,邢成远傲视一切地站在那最大的枝头,风吹动着他冗长的衣摆,看上去活脱像个乌鸦。

    “哼!雕虫小技,也配跟我争?”他一副十分不屑的样子,眼歪嘴斜地斥责道。

    王婷奕听了大踏步地质问道:“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我们是不如你武功高强,但大家同门一场,也不必这么尖酸刻薄吧?——大师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到底怎么了?一个掌门之位,就能让你把咱们之间的情谊都给忘了?”

    邢成远一番诧异,紧皱眉头,吐出叼在嘴里的树叶,道:“有爹生没娘养的臭丫头,敢跟老子这样说话!你哥没告诉过你该怎么对待长辈吗?”王婷奕回斥道:“‘长辈’?你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也竟不嫌害臊。我哥不过是心胸宽阔,虚怀若谷。你是凭着大师叔的面子和威望才全样地到今天的,别以为有多了不起,不过是些三角猫的功夫。”

    邢成远喝道:“那就让你知道海啸掌的利害!”他一个跟头翻杀过来。王汉明真地愤怒了,回道:“少废话,打得过龙腾剑,堂主就让你当。”是可忍孰不可忍?王汉明知道邢成远对于自己来说功夫很高,三年前又练成了整套的《海啸神掌》;但却自信瀛洲第一剑也绝不逊色;便一步蹬地,飞身跃起。其实,这是王汉明盼望已久的一战。平时碍于派规和各位长辈的再三叮嘱,他无法真与邢成远动招。反正一会就要比武,这一战不过提前一小会儿,

    他卯足了劲,想看看到底能不能打败这个敌人。

    王汉明凌跃空中,急速转体射出一道剑气,右腿落下着地。那剑气打在了曲曲扭扭的老树干上。树干被拦腰截断,溃不成材。邢成远伸出两掌,带着呼啸之风迅猛而来,杀气四溢,招招要命。他以迅雷之速发出并掌攻王汉明面门,又抽出右掌回杀下路。王汉明御剑挡住第一招,不料此招有伏,猝不及防,只得踮着脚尖往后飘出两尺,才避出锋芒。正要反击时,邢成远不给空隙追加一道掌力,迎面扑来。王汉明只觉有狂风四起,一股力量犹如惊天海浪一般汹涌而来,势不可挡。他握紧干罡剑,用上七成的力道抵挡,也显力量不足,趋于劣势。

    忽然,正分不出高下的两人被一股强大得多的力量强分开了。发力之人便是邢世雄。待邢世雄定步之后,邢成远欲恶人先告状,刚要张口说些什么,不料被父亲当在一边。邢世雄笑道:“汉明、婷奕,没受伤吧”,又斥道:“畜牲,为兄不正,肆意妄为,险些闯下大祸,还不给弟弟妹妹道歉!”

    邢成远虽然跋扈无双,但禁不住父亲凌颜厉色,勉强嘟囔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话,算是“道歉了”。

    邢世雄又道:“都怪大师叔教子无方。看在你们爹的份上,别和他计较。”王汉明、王婷奕见他如此这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笑着点头。邢世雄喝道:“还杵在这里等着雷公收拾你不成?还不滚回去,闭门思过!”

    兄妹俩人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不免有些雀喜;又想到小时候,邢成远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他们几人,连同欧阳青云经常玩在一起,相处得很好。尤其是王文杰夫妇死后,他和欧阳青云特别照顾小兄妹两个……直到三年前,他的海啸神掌大成以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与这几人之间远得连冷漠都没有了,全是有你没我的念头。所谓:“成功易人”,盖之如此。

    回到西峰小壁,王婷奕呆坐在崖前的空地上,看着云,看着海,和清晨自由的海鸟们,出神不住。王汉明坐过去,试探着问道:“想什么呢?没必要再和那种人生气了。”

    王婷奕一脸凄然,摇摇头,道:“我是在想,爹娘到底是什么样子。”她顿了一回,“如果他们在,咱们一定不会这么受欺负,对不对?如果他们在,咱们就不用矮人一截了,对不对?”

    王汉明细细审着她,片刻道:“是啊,他们在,我们一定会比现在更幸福——不过,我们没有比别人矮一截呀。除了爹娘的呵护,我们并不比别人少什么。或许对某些人来说,父亲母亲无微不至的爱是他们炫耀的资本。可我们凭自己的力量也一定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说罢,他心中又想到:“第一步就是当上新任的龙腾堂的堂主。”

    王婷奕笑了。这已不知是第多少次,王汉明把她从怀念爹娘的漩涡中拉出来。王婷奕对着大海,凝眸,也想到一会比武之事,坚信王汉明一定能成功,便向高空大喊:“爹……娘……哥哥要做堂主啦!爹……娘……”

    听着海浪翻滚的声音,她长嘘了一口气:“你们听得到吗?”

    王汉明道:“听得到,他们一定听得到。”王婷奕从顺袋中取出一张纸,精精细细、纯纯熟熟地又叠了一只纸鹤。她握着纸鹤,想用这一直以来的方法把她的祈愿、梦想“带给”爹娘。王汉明握着她的手,与她许下了各自的心愿。

    呼的一阵强劲的海风,帮他们把纸鹤送走了;让纸鹤随风,

    飞向太阳升起的地方——天的尽头。兄妹俩人陶醉在如金的温馨中。一切不如意烟消云散。“咚……咚……咚……”震山鼓响了。这意味着推迟十四年之久的“龙腾堂主甄选比武”开战在即。

    兄妹二人也准备去集合。王汉明猛然觉得有些头晕,又一阵阵莫名地恶心;联想起来,以为是刚才怀念亲人太激动了,或是与妹妹练剑紊了真气,并没在意。只是走起路来,有种朦胧的睡意,伴着一份飘然,仿佛成仙一般。

    其实以王汉明的性子,他并不想做什么堂主,但他知道这次比武意味着什么,也清楚自己身上的担子实在不轻。

    千年以来,四大仙派和魔族早已势如水火,不共戴天。瀛洲老仙曾经多次组织武林正义之师攻打幽灵鬼山。可魔族实在是太强大了。在十八年前双方高手的对决中,瀛洲老仙、灵雪仙姑、玄机子、无量真人四大上仙联手也未能挫败魔界三雄。玄机子反而殉难其中。灭魔之务任重而道远,为此,神剑无痕王文杰还搭上了性命。

    如果王汉明赢了,他便也可加入剿魔的行列;不但能报仇,还能为除去天地间为祸千年的孽障尽一分力量。如果他输了,不仅报仇雪恨遥遥无期,仅邢成远那一帮二流人也不会给他太平日子过。所以,不论是为了妹妹、为了自己、为了报仇、为了人间消匿已久的一丝正气……为了一切理由,他必须赢。这些,王汉明早都在心中过了好几遍了。

    瀛洲老仙闭关已有三年,不问派中之事。这次大会由邢世雄、欧阳峻两位辈分最高的主持。主要应选者就有邢成远、王汉明、欧阳青云,和其他一些少年轻狂胆子大的小辈弟子。他们不过是点缀,也并

    没想过真会有些什么结果;不过玩玩罢了。欧阳青云将来应是白虎堂的后继,不在乎这个,也不过应应景,真假地比划上几下;其实是想打下邢成远,为王汉明分忧。

    无奈邢成远海啸掌法实在厉害。欧阳青云拼尽全力也未能取胜。待到与王汉明过招时,他只蜻蜓点水一般,佯败弃权。

    瀛洲仙岛的空气愈发凝重紧张,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王汉明和邢成远身上。两人的巅峰对决分为三局,第一局空手论英雄,邢成远马步起手式扎下,已有一股强劲之风刮过。王婷奕心中不禁为哥哥捏了一把冷汗。

    王汉明深知对方掌法优势不可预料,只想打消耗战,争取和局。他以很快的速度抢到邢成远跟前,两掌凝结真气自右肋间发出;未料邢成远早已有一并掌迎面击来。他不及相对,只得回身退步,借掌中之力展开轻功,危危相避。邢成远又加一掌,力道逼至王汉明身前两尺处。王汉明右掌击出与之相抗,勉勉敌过,隐隐觉得大臂酥麻,阵阵作痛;却只能坚持不露,硬是飞身上去,展开招式。

    毋庸置疑,王汉明输了。但因为是第一场,他体能充沛,击防有度,并未有恙。

    第二场比剑。邢成远持星月戟,杵在那儿,和煦的阳光下一副狩袋空空的猎人模样,甚是滑稽。王汉明持干罡剑,气运丹田,蓄势待发。那一柄剑上负载着无尽的使命和责任。倏地,王汉明振臂一挥,一道黄颜色剑气喷薄而出,直向邢成远刺去。邢成远后退两步,两掌在腰间斜握,酝结力量发出掌风。《龙腾剑法》的一招“龙灵飞动”抢得了先机。剑气紧逼着邢成远,使其施展不开。王汉明又追杀上去,

    猛攻者,成“平沙落雁”之势;巧取者,展“飞鹤临空”之姿。很快,邢成远落得劣势,就要支撑不住了。

    众人都摒住了呼吸。台上欧阳峻几次起身,生怕王汉明有个闪失。邢世雄只毫不动容,犹如泰山。王婷奕和欧阳青云早已手脚冰凉,呼吸急促。海啸、龙腾两堂弟子都在为自己这一方加油。白虎堂也大都站在兄妹俩这边。

    怪哉,邢成远并不像第一局时那么急于取胜。见占不得上风,他便退之自保,招招严防,并不再进攻。王汉明虽剑法凌厉,一时间也奈何他不得。急急匆匆,转眼已数百招过去。王汉明正凌空挥剑,准备发出必杀时,忽然觉得心胸憋闷,真气难以提及;四肢又瞬间如被抽了骨头一般,懈怠下来,不听使唤;便不由自主地摔在地上。干罡剑狠狠地落在一旁。

    王婷奕的心一下提到了喉咙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天啊!这是怎么了?!”她和欧阳青云都慌了。冲动催着他们上前去看个究竟;但理智又告诉他们:那是自动认输!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欧阳峻拍案而起,意外非常。邢世雄并未显过度惊慌,却也站了起来。众人都知道:王汉明输定了。

    王汉明趴在地上,一动都动不得;只知头很痛、肚子很痛,整个人似乎快要被撕裂了。他不愿放弃,拼尽了力气,半躺在地上;又“噗”地一声,吐出一大片鲜血。他管不了这些,蹒跚地重新站起来。邢成远抓紧了时机,趁他还没站稳,又扑上一掌,正击胸口。王汉明只知道自己又吐了一大片血、身体飘飘荡荡的,便晕了过去。

    当场众人乱作一团。欧阳青云奋不顾身地上来斥道:“你怎么能这样呢?!人都这样了,你还打!点到为止你懂不懂?”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包含着同情与愤怒。

    白虎、龙腾众人在一弟子带领下山呼道:“比武违规!自动弃权!”

    王婷奕飞速跑到王汉明跟前,只见王汉明半昏半死地躺在那,嘴角挂血,嘴唇发黑,印堂深紫,肌肤冰凉;身上地上一片猩红,红中还泛着黑;怒吼道:“你太狠了吧?!什么了不起的职位,让给你作就是了。下这么重的手做什么?哥!哥!你怎么样了?你别吓唬我!”她言语中也带七分哭声。邢世雄、欧阳峻下台探看。

    欧阳峻一见当时情景——猩红的血中掺着无数的赤黑色斑点——怒不可遏地喉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怎么会有消魂散?”

    消魂散——恶梦一样的名字。王婷奕曾在瀛洲仙岛的经库里看到过记载,那是一种毒性超过砒霜数千倍,天地之间少有的剧毒!

    众人已来不及分辨,只由欧阳峻为首火速将王汉明抬入凌霄宫大殿。邢世雄也配合欧阳峻全力抢救。王婷奕道:“怎么样?我哥他不会有事吧?”

    她虽知两位师叔功力高强,却仍不禁地问。欧阳青云道:“汉明中的是四大魔毒之首的消魂散,情况好像不太好。”

    经库中有记载:消魂散由西域佛牙虫尸体磨成的粉末制成;看起来和普通的面粉没有什么两样。人一旦服用,就会头晕目眩,四肢无力,直至肠穿肚烂,剧痛而死。

    欧阳青云道:“只有传说中的‘蕙浆玉液’能解此毒,但谁也不知道这神药哪里才有。目今只有看汉明的造化了。总算救得及时,希望还很大。”

    王婷奕的心跟着他说的每一个字而揪得更紧,鬓间已淌下汗来。

    欧阳峻将最后一股真气打入王汉明体内,便与邢世雄各自收了力量。王汉明又吐出一大片绛紫如黑的腥血,渐渐有了感觉。王婷奕上前,发现他全身都很烫,衣服都湿透了。欧阳峻道:“我们已将汉明体内的毒用内力化解,从他的全身排出体外。近一段时间,他的身体可能难以全部恢复,真气也会少量流失;但不过七日,必可痊愈。”

    王婷奕放宽下心,感激道:“师叔,您们也一定费了不少功力,快去休息一下吧。”

    邢世雄道:“无妨。我们没花多大力气,是汉明自己救了自己。——汉明生有仙骨,抵御了旷世奇毒,帮他逃过一劫呀。”

    欧阳青云道:“他是怎么中毒的?我们瀛洲仙派怎么会有这种传失千年的毒药?”

    王婷奕想了一想,道:“一定是大师兄!——今天我和我哥在西峰小壁练剑时他就去捣乱,说些闲言秽语;大师叔走了以后,我哥就感觉头有些晕”

    邢世雄一听拍案怒道:“混帐!这个畜牲!”说着,他打碎了一盏茶盅,起身要向外去收拾儿子。此时,外面一个弟子来报:“启禀两位师叔祖,大师叔刚才在校场上放了一个烟雾弹,就不见了踪影;还打伤了好多弟子!”

    众人闻之而惊。王汉明已经清醒,在王婷奕和欧阳青云的搀扶下渐渐站了起来。欧阳峻和邢世雄勃然大怒,几乎瞪出了他们的眼睛。在众人还陷入震惊时,邢、欧二人已飞步出殿。众人跟随其后。

    方才的比武场已面目全非:兵器架全被强力震倒,擂台的一角被震塌,台下几十个弟子坐在地上轻吟不止,其他人恐慌不已。王婷奕和欧阳青云扶王汉明坐在一张木椅上。邢世雄喝道:“反了反了!这逆子真要造反了!你们谁看到那逆子了?”

    一个道:“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另一个道:“是啊,他放了一个烟雾弹,还炸伤了很多师兄弟。之后就不见了。”

    这时,王汉明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地底下蠢蠢欲动,自己坐的椅子隐隐地晃晃悠悠,不稳;进而,整个地面好像都摇动起来;海面上有些波浪,起伏不平。王婷奕也感到手中的双珏剑有些颤抖;甚至连自己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一团团浓云从西天边滚滚而来,连成黑压压的一片。海浪越来越高,海风越吹越猛,开始有轰轰隆隆的声音从脚下传来。不过顷刻,正午的阳光已匿深云,整个天空陷入暗淡阴森。风中夹杂着千里之外的电闪雷鸣。海上已是巨浪滔天。接着,一个巨大的漩涡“砰”的一声溅上了岛,溅上了天。

    水柱四起,蓝色的海面下涌动着一个大得难以想象的黑影,越浮越大。——倏尔,一只千丈之高的章鱼冲出水!冰凉的水“哗”一下扑上岛,带着难以言喻的腥臭。所有人都呆住了。那章鱼大得离奇:眼睛大如当空的太阳,发散着黑光,一条触腕简直就是一条巨鞭,每一根都能毫不费力地卷起瀛洲仙岛。

    它把触腕放入大海,可震起弥天的水墙;它吐出一团黑雾,可熔化一片沙滩。章鱼精高耸入云,眉心还有一朵深紫色的六菱花;张牙舞爪地带着无数小章鱼向这里逼近。

    就是它。十四年前那场大战,王汉明和抱着王婷奕的娘在西峰小壁上看到的就是它。就是这只章鱼,用它那无坚不摧的触腕震破了王文杰的内脏,煞杀了无数瀛洲的弟子,让这一对苦命的兄妹失去了美好的童年。邢世雄道:“老客人来了。”

    欧阳峻长舒了一口气,道:“是该为二师兄报仇了。”

    整个岛上乱作一团,充斥着大浪声、章鱼的呼啸声、弟子的呼救声欧阳峻和邢世雄布起玄天剑阵,要和老章鱼一决生死。当年,四大上仙苦战魔修所用的是“天罡仙朝阵”。玄天剑阵便由该阵演化而来;虽威力逊色许多,但对付一般妖兽还是绰绰有余。可玄天剑阵也必须由四个人组成,各执一方力量,彼此取长补短、交汇融合方可奏效。邢世雄使出天泉剑:真气凝聚雷之力量,属青龙,御东方之力。欧阳峻使出灵陨剑:真气凝聚风之力量,属白虎,御西方之力。

    大多数弟子都吓得站不起来了,唯有王婷奕亦想起儿时模糊记忆,又审时度势,便挥剑上前,使飞雨惊天剑,真气凝聚水之力量,属玄武,御南方之力。欧阳青云也正要上去补全阵法时,王汉明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站起来,拿起躺在一旁的干罡剑便上去,展开龙腾剑法,聚火之力量,属朱雀,御北方之力。

    十四年前,王婷奕虽小,却也继续记得事情了。王汉明一声大喊:“婷奕!给爹娘报仇!”他们的血全部冲向大脑,激动覆灭了理性。煞的一个惊雷自长空霹雳而下,邢世雄首先发力。其余三人将各自力量集于阵中,由天泉剑发出直打向章鱼精。四道真气奔腾而出,汹涌而来。

    章鱼精从它那硕大的嘴里喷出一大股黑烟回击。两股力量针锋相对,势均力敌,只打得瀛洲仙岛岩砾飞溅,弥山漫脊。相峙之下,王婷奕因真气不足而漏出破绽。

    章鱼精又甩出一只触腕。只听嗖嗖呼呼,只见阴阴暗暗,剑阵已破,四人负伤在地。

    王婷奕伤的微重,欧阳峻捂着胸口道:“这老贼,功力又精进了。”

    王汉明也想到:这章鱼的确比自己当年看到的大了许多许多。正转念间,老章鱼又吐出一股浓烟,想把这里的一切都融化。

    王汉明见势不妙,顾不得许多,又绰起剑飞奔上去,一个跟斗跃起打出剑气。那剑气不偏不倚,正射在章鱼精眉心六菱花之上。那章鱼仿佛疯狂了一般,撕心裂肺地吼着,躁动着,一甩触腕,将王汉明重重地打回地上。王汉明口吐鲜血,加之大病初愈,一时撑之不住,险些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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