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太阳曝晒。方圆十米之外离地三尺之处,有如火焰随风飘舞。一切尽在火炉之中。
田埂,大榕树下。有一名年轻男子正咕噜咕噜卟叽卟叽一口一口抽着水烟。烟雾不时从方嘴里和高梁鼻孔中喷出。又不时从耳朵、眼睛、全身所有孔的地方喷出来一样。浓烟滚滚,重重曼旋大榕树周边,似是烈火燃烧了大森林。那男子被浓烟熏眯着眼睛,浓眉紧锁,斜视前方,翘起嘴角,方脸露出满意的坏笑。眼睛久久都不眨一下,笑容也不曾改变。形同一具虚壳,简直是田埂大榕树下原本就有一樽活雕像。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这么入神。更奇怪的是,在这么个农忙的大热天,竟然没有看到他有流过半滴汗水的痕迹。
那男子又喷出一口浓浓的烟雾,自言自语说:“‘此物只应天上有,世间哪有几人见’,还是毛诗两句写得更妙哉‘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多少人为了钻仙洞攀险峰,一路上不知死于奇偶啊?嘿嘿,幸好我言义忠醉翁之意不全在于酒,否则,嘿嘿,就算有灵丹妙药,也难免要少活十年。不止,应该是二——”
“你怎么不现在就死呢?好让我早日改嫁。”田间那女人打断了他的话说。只见她已站直了腰,左手掌心放在锄柄端上,顶在右液窝下,斜着身子看着言义忠。体态轻盈,千娇百媚。满头大汗,鹅蛋的脸上两腮通红,像是脖子上挂着一个大苹果。新月眉下长长两睫之间含着一双明珠。鼻梁挺挺,鼻底尖尖。丰满的双唇红如熟透了的鲜桃。唇尖翅起,鼻唇沟分明。五观端正,之间的位置互不相争,简直是鬼斧神工之作。应有二十三、四的年纪。凭这张俊容,就算讨饭都会比别人讨得多啊。哈哈……只可惜这么漂亮的女人也要吐口沫抹锄柄受肛门向日之罪。人事不相宜啊!白色的上衣稍黄。没有风。风,拂动衣角。
“此时,在这么大的太阳底下,天下人恐怕也只有你了。就这么一点了,你还怕今天做不完么,就算做不完,大不了回去晚些嘛,何必透日行急呢?树下很凉快,月蓉,快点过来歇歇吧,喝口水!”言义忠缓和说道,似是充满万分关心和无限爱意,只可惜的是他的言行不一,内心如何,她妻子都不知道,又有谁能够明白呢?
“你这没良心的,早就应该这么说了,嫁给你这活人这么多年,你曾有哪天对我好过?连怜香惜玉都不懂,我真是后悔死了。”月蓉埋怨道。言义忠好象很习惯她这种语气,在那里痴痴傻笑着。月蓉扔下锄头,盈盈向树下而去,从前面看,那是波涛凶涌而来。那高眺的身材,应该不下于一米七,身材比率之美,只能用三尺黄蜂七尺腰来形容了。屁股不算肥,却圆得丰盈翘得也高。在阳光下走起路来也扭得特别厉害。长腿长脚,走起路来总是那么轻飘飘的感觉,比起别人又总是那么三步两脚。美人所经之处,不是花儿点头,就是头戴云彩,风飘长发,舞弄衣裙。月蓉又何尝不是如此。因为她真的很美,天生丽质,简直是人间尤物。她来到树下只须吐一口口沫的时间,不知是因为树离她很近,还是她腿脚长得太长的缘故?来到树下,看都不看言义忠一眼,就在言义忠面前的那块石板上用手套擦了擦,又拍了几下。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很累的样子。摘下草帽,两只手扇起风来。长发突然滑落,发散披肩,又黑又亮,如金丝细柳随风飘舞。侧着脸,不想和言义忠对目,或许根本不想看到他的意思。只见她左腮红通向耳根,双目朝田,眼帘的收放使眼睫一眨一眨的,真是美人之态。
慢慢的,喉咙在动。她口渴了,是很口渴了,这么热的天气有谁不渴呢?况且她是流了汗的,流了几阵。
天是热的,水是凉的。
大热天里喝下凉水,从嘴唇爽到肛门的感觉,恐怕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舒服的了。
言义忠倒了一碗水,满满一碗,揣伸给月蓉,道:“水是你带的,糖也是你放的,这么简单的糖水最能止渴了,我都喝了好几碗。呵呵…”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简单的糖水,既是最能止渴的,他又何必多喝了好几碗呢?
月蓉没有接他的糖水,也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此时,除了蝉声,天地间竟是这般廖寂。
许久,言义忠揣伸着碗的手,有些酸软。无奈。将碗放在月蓉面前的石板上。也没有说话。似是没有话说。只静静端详着她。
蝉声。
仍是蝉声。
死一般的寂静。
若不是蝉声,几乎可以听见他们的呼吸声和心跳声,甚至连毛孔张放收缩的声音都能听见。
言义忠又喷出了一口浓浓的烟雾,一脸满意的坏笑,恢复了最初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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