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的秋天,第11届亚运会成功在首都玉京市举办,由此引起了全世界的注目。一曲《华夏雄风》,猛然间便让华夏人雄起在世界之峰。
92年的春天,一号首长的南巡讲话,让华夏的改革开放焕发了第二春。也就是在这一年的夏天,陈文铁背着一个蓝色的的确良行李袋,右手拎着一个小书柜,换乘了三辆车,在傍晚时分终于赶到了东山乡人民政府。
这天是周四,陈文铁拖着沉重的步伐迈进乡政府大院的时候,大院里几乎没什么人了。陈文铁找了一圈,幸好二楼东山乡办公室大门开着,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个肥头大耳,个子不高,吨位不小,另一个是中年妇女,年约40,水桶腰,脸上长着雀斑。
“请问这里是东山乡办公室吗?”陈文铁弯腰询问道。
矮胖男人抬头瞅了他两眼,不耐烦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不认识大门上的字吗?”
“认识认识。我是县委组织部下派过来的陈文铁,今天是来报到的。”陈文铁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只好点头赔笑。
没想到陈文铁这么一介绍,矮胖男人脸色更加不好看了,骂骂咧咧道:“怎么现在才来,知不知道我们等你一天了,现在的大学生,还不如我们以前的初中毕业生呢,一点规矩都没有!”
矮胖男人嘀咕了几分钟,一旁的胖女人替他求情道:“你呀,亏你是个大学生,这位是我们东山乡办公室雷主任,下次记住了,要守规矩。”
胖女人说完,给陈文铁使了个眼神,陈文铁反应过来,连忙放下小书柜,然后从行李袋里掏出一包红塔山,分了一根给雷主任。
此时的红塔山俗称官烟,官场上特别流行抽它,一来是因为红塔山烟质极高,二来价格不菲,是一种身份标致,而且往往是有市无价,非常走俏。
雷主任得了一根红塔山,顿时脸色就好看了不少,随即问陈文铁要了组织部下发的报到证,然后让他下个礼拜再过来一趟。今天晚上嘛,因为乡政府大院没有空置的宿舍,但是陈文铁分配的朝阳村有不少空房间,所以晚上拿着行李,去朝阳村住。
“潘爱珍,你今天不是要回一趟娘家吗,正好带陈文铁过去,有些注意事项记得跟他说说,年轻人虽然学历挺高,但是社会经验毕竟不足,农村不比城里,这里刁民多。”雷东富得了好处,边抽着红塔山边吩咐胖女人道。
临走前,陈文铁又忍痛分了一根烟给雷主任,乡办公室主任在乡里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处好了关系对他以后有好处。
两人离开乡政府大院几十米,潘爱珍就唠嗑开了,“听雷主任的话,你还是个大学生,年纪轻轻就去朝阳村任职,怕是职位不低吧?”
陈文铁心里对潘爱珍十分感激,刚才若不是她指点迷津,雷主任怕是不好应对,便又从行李袋里摸出两个金黄/色大李子,这是早上出门前,老妈塞进去的,还很新鲜。潘爱珍推脱了两下,便收下了,她是个极爱吃零食的女人,尤其是对甜食情有独钟。
“潘姐见笑了,我被组织部下派到朝阳村担任党支部第一书记。但是刚才雷主任的话说得很对,大学生不要看着学历高,但是社会经验浅薄,又没吃过苦,真要说农村工作能力,远不如您这样的大姐姐。”
陈文铁嘴上抹了蜂蜜,一番话说的潘爱珍嘻嘻哈哈,兼且大李子脆甜可口,几乎把她甜到了心里。陈文铁见她笑的花枝乱穿,目光不小心触到她格外丰满的胸脯,不禁微微一愣,心忖好大好圆,像是怀了孩子的孕妇。
“原来是新来的书记呀,可不要再这般夸我了,我就是个乡办公室一名小小的办事员,连科员都没混上。你是个文化人,年轻有为,又是咱们朝阳村的村干部,以后请你多多帮忙,另外有好吃的千万别忘了我哟。”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出了街道,来到了一条宽约50米的大河前。潘爱珍介绍说这条河叫东河,从东山上流淌下来,往东一路奔腾流入长江,现在因为是汛期河面特别宽阔,冬天枯水期河宽不到30米。
潘爱珍不会游泳,陈文铁倒是游泳健将,但是此时肩上扛着几十斤的行李袋,右手还拎着小书柜,万一弄湿就麻烦了。
潘爱珍道:“别着急,今天天气好,老船头还在。”
陈文铁朝岸边望去,果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蹲在船头,正在巴塔巴塔地抽着旱烟,见两人缓缓走来,潘爱珍他是熟悉的,笑着打招呼道:“小潘回家接孩子呀?”
潘爱珍带着陈文铁跳上了船,答道:“可不是,臭小子在阿婆家玩了十来天,都把学业给荒废了,得接回家好好管教管教,非打几下屁股不可了。”
老船头留意到潘爱珍身后的高大年轻人,他年纪大了眼神却好,瞅了一眼便知道陈文铁不是本地人。潘爱珍主动介绍道:“这位是新来的大学生干部,以后就是我们朝阳村的第一书记了!”
老船头一听是新来的第一书记,便不敢大意,打了哈哈,摇动船桨便朝河对岸划去,途中又问了些问题,大多无关紧要,就是强调了一句,说是山里面清贫,就怕年轻人吃不起苦遭了罪。
等到了岸,潘爱珍按照惯例要付一块钱给老船头,老船头却少有的坚辞不授,今天陈书记第一次坐他的船,他怎么好意思收呢,他本身也是朝阳村的村民,以后还得请陈书记多多帮忙。
被老船头这么一说,陈文铁心头便有些飘飘然,自己这个新来的书记还没有正式上任,就已经有人求他帮忙照顾了,敢情毕业前夕选择踏入仕途是正确的,没有枉费父母的辛勤培养,大学的四年苦读。
下了船,朝东山走了三四里路,一排排参差不齐的民房便赫然在目,虽有青山绿树遮掩,却遮不住袅袅升起的白色炊烟,此时映衬在火红的晚霞中,格外显得诗情画意,如果冯小曼看见了,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前面就是朝阳村村委会所在地了,八间平房,条件是简陋了点,不过住着住着也就习惯了,再说陈书记年轻有为,以后肯定是要跳出去的,做镇长甚至县长也说不定。”潘爱珍又唠嗑了几句,最后忍不住透露了点东山乡几位大领导间的秘密。
“不能白让你叫了这么多声潘姐,悄悄告诉你,东山乡党委书记和乡长不和,你可悠着点,不要站错了队,影响了前程。”
见潘爱珍说得神神叨叨,陈文铁表面上应下了,心里倒觉得她一路上叽里呱啦的,不晓得有几句话是靠谱的,一个乡镇里,假使党委书记和乡长真的关系不和,那这个乡的发展岂不是举步维艰,没法子了嘛!
进了村委,天色便全暗了。听到外面有说话声,里面屋里便走出来一个瘦瘦矮矮的老头子,年纪与老船头相仿,但是眼眸子里多了些许文化与精明,看样子是个村干部。
“小潘,我说外面唠唠叨叨的,肯定是你来了,吕公安还不信。吕公安,你快出来,到底是不是小潘来了。”瘦矮老头朝屋里吆喝了一声,随即盯着陈文铁打量了一番,笑道,“这位估计就是组织部下派来我们朝阳村的第一书记,陈文铁同志吧,欢迎欢迎,咱们朝阳村村支书空缺了三年,今天终于等到陈书记了!”
陈文铁连忙伸出手,与他紧紧相握。旁边潘爱珍及时介绍道:“陈书记,这位就是我们朝阳村的老村长,老村长姓李是不是,这么多年,大家都管你叫老村长,却不知道你姓啥。”
那既然大家都叫老村长,陈文铁便入乡随俗,也喊了一声老村长,又说了几句客气话,这才被领进了门。屋里倒与外面一般凉快,可能是因为山里温度比较低。这会儿早就坐满了一张桌人,陈文铁全部不认识,老村长于是一一介绍道:“来来来,大家向新来的陈书记打声招呼吧!”
说是打招呼,其实就等于是敬酒了。陈文铁自诩酒量还行,在学生会做事的时候,有一次喝了一斤半的白酒,照样一个人走回寝室。所以一圈酒喝下来,也就脸色微微泛红,只觉得这酒入口香味浓郁,比起在饭店里喝过的五粮液口感更好,就是不知道后劲大不大。
大家见年轻的陈书记喝了7、8杯酒,虽说杯子不大,但加起来起码也有三四两。“陈书记好酒量,白白净净的真没看出来,我老戚再敬你一杯。”
陈文铁便只好头一仰又喝了一杯,老村长趁机介绍道:“这位是咱们朝阳村的戚会计。”接下去介绍的是农经站的田大福副站长、广播站的王海山以及治保主任牛有贵。这些人基本上没什么背景,都是被发配到山里来的,作为驻村干部常驻在东山三村,混一天算一天,听说今天有的吃有的喝,便纷纷赶了过来。一来是认识一下新来的第一书记,二来呢,趁机多瞄两眼寡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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