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幽暗的阿曼拉古森。
千年的古树,遮天蔽日,即使是烈日当空,阳光也被漫天的枝叶遮蔽,只在潮湿的地面上留下斑驳陆离的投影。整个森林静谧得像个沉睡的老人。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惊飞了栖息在枝丫上的禽鸟,怪叫声夹杂着翅膀的扑楞声在森林上空响起,越传越远。
一队骑士骑着健硕的黑骏马,在林间飞驰。黑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一缕阳光照在为首那位骑士的黄金铠甲上,胸前那个浮雕而成的徽章闪过一道耀眼的光芒,上面是一幅狰狞的黑龙图腾。
树林的尽头,出现了一条陡峭的石路,沿着石路而上,路面越来越阔,石料越来越考究。当马蹄踏上玄武石铺成的大道的时候,路边开始出现岗哨。那些岗哨全都架在粗壮的树枝上,几射(注)一岗,错落有致。
地势渐趋平缓,视线的尽头,依稀出现了一座宫殿的轮廓。黑衣骑士一勒马绳,训练有素的骏马重新飞奔起来。蹄铁敲击在光洁的石面上,发出“叮叮”的脆响。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弘伟的建筑。偌大的宫殿,全部由整块的玄武岩临崖堆砌而成。那通体幽黑的城堡,宛若一副巨大无比的黑玉浮雕,镶嵌在悬崖峭壁上。一道瀑布从宫殿底部倾泻而下,落入水雾迷漫的谷底,水声经崖壁的激荡,回声隆隆,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驰骋。这条瀑布,是赛亚大陆的两大母亲河之一——拉姆拉河的发源地。
道路被一道悬崖拦腰截断,古堡与外界的唯一通道,只剩下崖对面那一座可以起落的巨型吊桥。
仿佛预知到他们的到来一般,原本竖在对岸的吊桥在某个机关的牵引下,缓缓地放了下来。
身披黄金铠甲的骑士在城门面前跳下马。他的随从们也随即下马,紧跟其后。那两扇三米多高,重达两吨的楠木门,他只伸手虚推,门便缓缓地打开了,来者大步地迈了进去……
“您来了,尊敬的王子陛下!”大堂的尽头,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若从声音判断的话,说话者恐怕已是几百岁的高龄了。
“奥古拉不请自来,打扰了里莫加斯陛下的清幽,实在无礼,还望陛下原宥!”黄金铠甲的骑士上前两步,行了一个邦礼。
大殿的尽头,是红毯铺地的台阶,台阶的最高处,可以看到一张巨大的座椅的轮廓。在座椅的阴影里,坐着一位一身白衣的老人。洁白的胡子长长地铺在地上,盖住了他的脚,甚至把台阶也盖住了一部分。
“里莫近日占星,见西天霞光绽现,似有瑞兆。今日奥古拉王子大驾光临,正应了星相!只是达克尼斯城地处深山,礼数不周,还请见谅!”
“陛下过谦了!一路行来,得见贵国的工匠艺术,自然天险,真是不虚此行啊!”
“敝国荒蛮之地,怎么比得上贵国幅员辽阔,人才济济呢?”
“里莫加斯陛下,奥古拉有一事不明,还望指点。”
“请讲。”
“贵国钟灵毓秀,人才辈出,却不知为何甘于蜗居在这暗无天日的深山之中?”
“我们黑暗精灵接受月神阿曼拉的指引,黑暗是月神赐于我们的恩泽。何况我们精灵族素来不喜纷争,居于这千年古森之中,是我们族民的习性,没有什么甘与不甘……”
“哈哈哈……”骑士爆发出一阵狂笑,声音震得墙壁瑟瑟发抖,在空阔的大厅里萦绕不绝。“陛下,你不觉你的想法太可笑了吗?”骑士的两道目光忽然变得格外犀利,如同两把出鞘的利剑。大厅里骤然有了微微的寒意。
“陛下是否已经忘记800年前精灵王朝的那场浩劫了?当年精灵王国的首席大祭司左兰加斯背叛明炎王的统治,明炎王大怒,倾全国之力镇压,那一场血战使精灵王国丧失了近三分之一的人口,整条喀奇山脉两年之后仍是一片褐红。左兰加斯率余部逃进这座森林,开创了暗精灵王国。陛下,我刚才所说可有疏漏?”
里莫加斯苍老的脸上掠过一丝苍凉,然而声音却依旧沉稳:“这是我们精灵族的内变。不知陛下此时提及是何用意?”
“陛下久居于这城堡之中,与外界不免有些隔绝了。我素闻阿曼拉古森资源贫瘠,物产缺乏,相比之下,东部的平原沃土,中部的喀奇山脉,南部的沼泽湿地,北部的金山矿脉,那都是采之不尽的宝藏啊!以陛下的睿智和无人能及的技艺,为何不思夺回喀奇领地,却甘心守着这一片悬崖绝壁?”
“阁下雄韬远略,人所不及。只是一来我年事已高,二来赛亚大陆难得安享这两百多年的太平,我实不愿见到腥风血雨。也劝阁下为赛亚大陆上的生灵设虑。”
“分裂割据乃战乱之祸端,统一才是和平之正道。陛下如何想不明白?既然陛下无意,我也言尽于此。不过我仍有一事相求。贵国与东陲的裴其顿帝国毗邻,有不少要道直通其腹地,我希望他日东征之时能借贵国领地之便,我以卡曼帝国大王子的名誉保证我军绝不动贵国境内一草一木。”
暗精灵王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同时一股凛冽的劲气从王座上一泻而下,吹得奥古拉的披风犹如一面张满的风帆,身后的那些御前侍卫被无形的劲气吹地踉跄几步,好不容易站稳,脸上却不由地变了颜色。
“奥古拉阁下!”这位年迈老人的双眼此时闪出慑人的光芒,“两百年前,卡曼帝国国君——被后人称为“战魔”的克劳夫特兴百万之师,征伐赛亚大陆,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血聚成海!各族人民在裴其顿帝国的统领下,殊死抵抗,才免去亡国之祸,战魔克劳夫特也死于战场之上。岂料两百年后的今天,魔星苏醒,赛亚大陆再度面临威胁。战事一起,我们暗精灵族自然是上下齐心,抵御外魔,又怎会与魔人勾结,做那逆天无道之事?!”
“哈哈哈!好一个抵御外魔!只怕陛下已等不到那一天了!”
奥古拉突然爆起黑色的战气,通体绿色的皮肤开始变深,肌肉绷张,身形似乎胀大了一圈,不见他有任何动作,身体却迅捷无比地向暗精灵王欺去。
没有任何护卫挡驾,精灵王无惧地面对欺近的魔王……
奥古拉的右掌无声地印在了暗精灵王的胸前,一声极轻的闷响之后,暗精灵王的身体软了下去。
奥古拉嘴角一扬。即便是有百年修为的精灵之王,也挡不了他轻轻的一掌!
正当他转身时,身后有一股法力骤然爆发,奥古拉急忙抽身飞起,可是一道蓝光已经逼到了脑后,奥古拉挥掌格挡,这道蓝光却穿透了黑色战气,印在他的额头上。蓝光爆亮,呈现出一道符咒的图案,又一闪而逝,消失在奥古拉的额前。
人还未落地,奥古拉身上的黑暗战气已在半空中烟消云散……
大殿的两旁,渐渐显现出两队暗精灵战士。
暗精灵王的法杖,一直藏在袖袍之中,暗中积蓄着禁咒的法力。暗精灵王没有运法力抵御奥古拉的一击,而是将法力在一瞬间爆发,施放出被月神阿曼拉所禁忌的古老咒语——魂之禁咒。两队精英战士,从一开始就隐身在大殿两旁,执行国王下达的秘令。
奥古拉率随从破门而出。一场殊死的混战在达克尼斯城外展开。
暗精灵战士无不英勇奋战。这是里莫加斯王早已颁布的秘令:绝不能让一个人走出阿曼拉森林!这关乎整个赛亚大陆的命运!被封禁了力量的奥古拉,在随从们的殊死拼搏下企图突围,可是所有的去路都已经被精灵战士封死,黑衣骑士们护着奥古拉陛下一直退到了悬崖边。随行的12名贴身护卫一一战死。混乱中一道风刃击中奥古拉,奥古拉一声狂啸,摔入瀑布下面的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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