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进据蒲圻县城的是小鬼子的台湾旅团,旅团长波田重一中将是个凶残骄横的战争狂热分子。自率部加入武汉会战以来,该旅团一路攻城略地,鲜有对手,更助长了波田的骄气。他自九江登陆后,接下来占了崇阳,通城,通山,进驻咸宁之后,波田为抢得攻入武汉的头功,便留下一个中队沿陆水河进攻蒲圻,自己却率部转而向北,往武汉而去。
由于守城部队不战而退,该中队在中队长山木西男中佐的带领下不废一枪一弹便占了蒲圻,进驻东埠。就在山木洋洋得意之际,却突然传来噩耗,有两名士兵被杀。山木大为震怒,下令严查凶手,谁知凶手没抓住,却一下子又被毛坤明他们杀了七名小鬼子,还在自己的重兵包围中从容而去。山木恼羞成怒,责令东埠镇上的小鬼子铃木一男小队长:“立即率兵过河,追击凶顽。铃木不敢怠慢,紧急集合,在汉奸梁一多的带领下,气势汹汹的杀过河来。”
张秋山由于前两天与德子的一场混战,弟兄们都有些伤筋劳骨,加之自己的宝贝女儿回来时颇受了些惊吓,所以这两天在家一边养伤,一边哄女儿开心。今天见张紫怡情绪稳定了,他便往祠堂走去,想看看张琪和弟兄们的伤势好些了没有,远远的却听到一阵阵的操练声,却原来弟兄们早就开始练武了。张秋山好一阵欣慰,心想:“还是年轻人有朝气,休息一两天便全好了。”因见到张琪在边上,一只手还挂在胸前,便走过去问:“琪儿,好些了吗?”
张琪平素对自己的功夫颇为自负,这回却出了这么个大洋相,感觉很是尴尬,低着头涩涩的笑着:“叔,已经好多了。福爷说过两天就没事了。”
张琪是张秋山的族侄子,父母死得早,张秋山就将他搁家里养大,待他就如亲生的一般。张琪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对张秋山也是和父母无异。这次和德子的夜战,因为怕张秋山吃亏,所以他总是往最前面冲,可乌漆墨黑的天,也不知是不是给张秋山挡了些拳脚,自己的手却被打折了。
听说没什么大碍,张秋山就放下心来,嘱咐他多休息。又想起福叔说的鬼子占了东埠镇,不知现在镇上是什么个情况,还有镇上的保安团杨晋中排长和他的弟兄们都哪里去了,便问张琪:“你福爷呢?”
“福爷说弟兄们的伤还没好利索,去山上采草药去了。”
“知道去哪个山头了吗?”
“说是去株林坡,那里药材多。”
张秋山深怕福叔冒险去了月山,听说不是,放下心来:“派两个弟兄去株林坡,把福叔找回来,我有事要和他商量。”
张琪答应一声,正要安排下去,却一眼瞅见村口一个人没命似得往村里跑,却不是福叔是谁。
张秋山还从没见过福叔这么惊慌过,急急的迎了上去。只见福叔浑身的衣服被汗水湿得跟水淋一般,鞋子也跑掉了,药锄也丢了,药筐也不见了。见到张秋山,福叔早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快,快,叫乡亲们都躲……躲起来,鬼子……鬼子来了。”
什么?张秋山大吃一惊:“你看清楚了?”
福叔用手指着村外:“好多。……鬼子,已经……到夏家畈了。”
扶福叔进去休息。张秋山再不多问,立即指挥着众人:“敲警钟,所有护村队员检查武器装备。”
张家庄祠堂前的松树上,挂着口大铜钟,是张秋山为防止土匪袭击用来报警的,多年来,这钟一直没敲过。但今天,铜钟洪亮的声音传遍了张家庄的每个角落,乡亲们都被这钟声呼唤到祠堂前来。
张秋山站在祠堂的台阶上,面对着众乡亲,没有很多的话语,他一向的话语也不多:“乡亲们,鬼子距离我们庄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现在大家什么都不要管了,直接跟着张琪和福叔进山。”
可是乡亲们没见过小鬼子,不知道小鬼子是吃人的魔王,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要躲进山。他们以为,小鬼子来了,我们给他点粮食就是了,以往部队从庄上经过,不是拿了粮食就走人。小鬼子也是人哦,打发他走就是了,有什么可怕的,还要躲进山里。
张秋山心急如焚:“乡亲们,小鬼子根本就不是人,他们烧杀抢夺,禽兽不如哦。乡亲们,听我一句吧,快跟着福叔他们去桂花坡躲一下。”
可是还是不能让乡亲们相信:“你也没见过鬼子,你怎么知道小鬼子有那么坏?”
张秋山的眼里就要流出泪来,这些淳朴的乡亲们哦,你们要怎么才肯相信我,难道非要等到小鬼子的刺刀刺进了你的胸口才相信吗?
这时,福叔在张琪的搀扶下走上台阶:乡亲们,我在县城和镇上都见过小鬼子,还差点被小鬼子给捅了。今天,小鬼子直奔我们庄上来了,大家相信我,就赶紧跟我去山上躲起来。你们要是不相信,那就等着小鬼子来了,让你们的鲜血来证明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乡亲们还在犹豫,可福叔再也没说什么,他搭着张琪:“我们走,带上怡儿和奶娘,我们上山去,让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在这里等小鬼子来了给他们发洋钱。福叔说着,两眼泪水滚滚。”
终于,乡亲们有些跟着福叔望山上而去。
张秋山再也顾不得许多,他一咬牙:“乡亲们,走不走随你们自己了,但不是我张秋山不想救你们。”说着,他大吼一声:“护村队全体队员,跟我一起去株林坡阻击小鬼子,给乡亲们争取点进山的时间。”
“是。”
张秋山要用手中的汉阳造和火铣,去和小鬼子血拼。
在德子安排许三贴进镇开店之前,梁一多是镇上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一家药店老板。他为人奸诈,唯利是图,常常在药里做些手脚,赚取昧心钱。许三贴却是祖传的医术,医者父母心是他最大的信条。所以当他发现梁一多的卑鄙行径,那真是深恶痛绝,于是紧盯着他。后来,梁一多进的货,多次被德子率弟兄们劫了,送到许三贴店里卖。梁一多不知是许三贴搞的鬼,但对德子恨的是咬牙切齿,可是又半点办法没有。
现在,小鬼子进城了,梁一多发现机会来了,他要借小鬼子的手把德子收拾了。当小鬼子要过河来缉拿凶手时,他自告奋勇的当了汉奸,给小鬼子带路。本来过河之后,小鬼子是要顺着河堤直奔月山去的,但梁一多却给小鬼子说:“河堤去月山虽然近,但容易暴露。一旦被月山上的土匪发现,他们躲了起来,那不是扑了个空。要知道月山山高林密的,又和长山,樟树坞相连,他们要是往后撤了,顺道就进了嘉鱼县境,那就难于抓捕了。”
铃木听了,连叫哟西,于是指挥部队改道夏家畈。可就是这么一改,却让采药的福叔发现,见小鬼子气势汹汹的直奔张家庄来,赶紧的通知张秋山。疏散村民后,张秋山就带着护村队直奔株林坡。
株林坡是肖山的一个山嘴,肖山上灌木杂树丛生,绵绵延伸与长山,月山相连。株林坡山嘴下就是张家庄通往镇上的唯一大道。张秋山带着护村队员一路狂奔,终于在小鬼子之前赶到,就埋伏在山嘴上,等小鬼子过来。
小鬼子说话间就到了,张秋山瞅准时机,一声大喝:“打。”
山嘴上立即开火,汉阳造,火铣响成一片。
小鬼子一心算计着打德子个措手不及,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打了自己一个埋伏。但小鬼子毕竟是受过正规训练的职业军人,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给吓了一跳,但立即便镇定下来,在铃木的指挥下,他们凭借着山石,树木的掩护,开始还击。
株林坡虽然是个山嘴,但山坡平缓,小鬼子凭借着绝对优势的火力与军事素质,不一会就反败为胜,一步步往山顶上逼近。
张秋山的护村队虽然平日里训练的有声有色,但毕竟没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干过,这子弹横飞,血肉模糊的场面一下子便将他们给吓住了。眼见的一个又一个的队员在自己身边倒下,这些队员们再也撑不住了,他们连枪也顾不上拿了,掉头就往山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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