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作真时真亦假。
余青离无从判断,她根本不认识楚云天。“你如何自证?”
“呵,我为什么要自证?”男子不可思议般发问,“我就是我,何必让自己成为自己,多此一举?我倒是好奇他是如何对你讲我和细儿之间的事。”
余青离如实对他转述了那个楚云天所讲的故事。男子听后不由大笑出声,“你信了?”
余青离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道:“你究竟是谁?”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救醒细儿!”男子突然冷硬起来。
的确,救醒风细细之后,一切便都明朗了。余青离问道:“她受的伤是封魔剑造成的?”
“是祁英然!”男子似咬牙切齿道。
“好,我明白了。”
谁是谁非,谁对谁错,在救醒风细细后再说吧。何况,她还是祁书白的母亲。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将这个人放任不管。
冰棺里的风细细有一种冰冷的美感,紧闭着双眼,面目祥和,似乎毫无遗憾,也毫无牵挂。男子为余青离移开沉重的棺盖,余青离跳进冰棺之内,轻轻将风细细扶起,触手的却如同是千年的寒冰般,那种冷深入骨髓,她不由颤抖了一下。
风细细体温极低,身体几乎如同一块冰块,非常僵硬,估计血液都已经凝冻。余青离甚至猜想如果突然解冻,她体内的血管会不会爆裂。到这时候,她竟然还能和自己开起玩笑来,余青离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男子在棺外听到她的轻笑声,不由皱眉问道:“你在笑什么?”
“别紧张,我会尽全力救活她的。”余青离在冰棺内回道,声音闷闷的,听起来极不舒服。
余青离开始敛神,慢慢将真气渡到风细细体内,却意外发现风细细身体里似乎有一道坚固屏障在阻拦着这股真气,悉数被挡了回来。余青离绕到风细细身前,扣住她的手腕,脉搏十分微弱,但她发现她体内气息绵长有序,根本不像重伤的样子。风细细也练过清风心经,余青离不由想起这心经的自愈功能,也许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她的内伤早已康复了,那么为什么她还没有醒?
余青离犹疑着靠近风细细身前,轻轻摸索着,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根本没有气息。她再次把住风细细的脉搏,却突然发现……她的脉搏有了强烈的跳动。她不由抬头,手却突然被反握住,力道并不重但手法十分精准,使得她的手腕根本无法转动。余青离差点惊呼出声,却感到她迅速在自己手心写了一个字,“别。”
见余青离静下来,风细细又在她手心写道:“让他出去。”
余青离会意,也许她有什么要对自己说的,于是向棺外的人说道:“她醒来需要立即沐浴,给经脉一个缓冲,你能出去准备一下吗?”
男子听到,唇线依旧抿着,默声出去了,沉重的脚步声在山洞里极为明显。
确定男子依旧走远,余青离静待风细细开口。
“他不是楚云天,我也不是风细细。”风细细顺畅地说着,丝毫没有那种被关棺材多年未说话的生涩感。
“什么!”余青离不由提高音量,太多说辞,太多震撼,她快要抓狂了。
“风细细早在十二年前便死了,我是从小陪在她身边的暗卫风初,也是她当初安排下的诱饵。而这个男人,我也不甚清楚。”这个叫风初的人平静地说道。
“那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也练过清风心经,能感知你已练成了它,那么你便是旭宗的圣女,所以我会如实对你说。”风初慢慢讲着,“我的确是被那个人救回来的,却不是在十二年前,仅仅只是三年前,我被碧幽宫宫主的封魔剑重伤,他因为看到我的脸以为我就是风细细,便将我救了下来。”
“三年前?”余青离更吃惊的是封魔剑在顾恒之手上,“你为什么会和碧幽宫宫主打起来?”
“因为他知道我并不是风细细,他想揭穿我。但是我不能告诉他真相,即便他是风细细的儿子。”
儿子?余青离沉默,果然顾恒之就是祁书白,自己早就知道了,却还要拼命挣扎,让自己相信那个温润如玉的祁书白早已经死了。“真相是什么?你为什么要代替风细细活下去?十五年前,她究竟在担心什么?”
“十五年前……”风初依稀恍惚,仿佛重新回到了那天。“旭宗宗主能预知未来。他当初意外得知,不久的将来江湖将面临一场浩劫,但是他无力挽回。旭宗圣女不能亡,即便风细细死了,也必须有一个人代替她成为圣女。而在她死去的那些年里,我便一直以她圣女的身份而不是盟主夫人,斡旋在各大门派之间。世人皆知盟主夫人已死,却不知圣女也是她。”
“那祁英然难道不知道吗?”
“他根本没有在意,他要的是天下第一,他要对是风细细那样练到第七重清风心经的人,而不是我。”
“那……这个浩劫过去了吗?”
“根本还未到来。”风初沉重地述说着。
“那么,你现如今要做什么?”
“其实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是你的使命了,圣女。”
“我?”余青离依旧能预感到自己想要的自由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我会帮助你的。被困在这的三年,我并没有一直呆在冰棺里,却也出不得这附近布满阵法的山林。那个男人也只是每两个月来看一次。我不知道他控制住风细细是为了什么,但能肯定的是,这个男人很危险,不可信。而且我还在这个山洞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来不及了,他已经在洞外了。千万记住,时刻提防这个男人。”风初恢复冷漠茫然的表情,静静坐在冰棺里,而余青离就在她对面。
“如何?”男子低沉问道,似有些焦虑。
“她已经醒了,只是……她似乎不认得任何人了。”这是风初让她这么说的,因为这个男人曾对她下过忘忧散,只是她并没有失忆,这样能更大程度降低这个男人的防备。
“是吗?”男人疑惑着走近,探向棺内水瞳迷茫的美人。“细儿……我是楚云天,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你……楚云天?”“风细细”茫然地看向这个威严冷毅的男子,声音僵硬而别扭,似是不会说话了。
“罢了。”男子兀自叹了口气,一把将美人从棺内抱了出来,看了一眼犹愣着的余青离,“你自己跟上,出不去可别怪我。”
“……”余青离没说什么,立马从冰棺里跳了出来,听声辨位,紧跟男子身后。
再次回到原来的院子,余青离的日子重新回复到之前的规律,再也没见过风初,似乎那个山洞之行并不真实存在。但是她手中紧握的锦帕却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那块锦帕上记载着风初收集的所有帮派的秘密,以及一个关于武林大宝藏的传说。只是,风初来不及讲给她听,她也找不到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念给她听。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余青离这几日的生活如同闺中怨妇般,惆怅难解。该如何出去,这是让她眉头深锁的问题。她不能真的在这里静静等上一个月,她必须想办法出去。至少她知道了这里的地理位置,她本可以冒险一试,却发现这院子周围全部布着暗哨,她的一举一动,所有踪迹全部被监视着。她完全不得自由!
正当余青离在院内踱着步的时候,希望降临了。
“青离……”那个声音如此动听,却透着浓浓的讥笑意味。
余青离回身,她看不见,却能听得到,那个人……是司空修,或者是季修。她不知道他今天的造型究竟是哪个角色,但是无论他哪个角色,都不该是叫她“青离”。
“怎么,很失望?青离。”今天他没有带着面具,没有穿着红衣,而是清爽一身,此时的他是司空修。
“不要随便叫我名字,请唤我余姑娘。”余青离听着有些不舒服,毕竟对这个人不熟,而且他还曾害过自己。
“余姑娘?”司空修玩味着着称呼,笑着说:“你不是最反感这个称呼了吗?”
余青离脑海里不由闪过祁书白又或是顾恒之淡漠的表情和冰冷的声音,“……至少你叫起来我不会反感。”
“如此……余姑娘,你可真让我找得好辛苦啊。”
“找我?”余青离不由挑眉,同时在石凳上坐下。
“你也知道,不是我找你。”司空修踱步过去,走在院中的石桌前,也跟着坐下,继而说道,“而是顾恒之。”
“他?”余青离轻笑出声,更像是嘲讽,“他能找我做什么?又让我去杀某个人,或是利用我体内的真气救他?”
“哈,你也知道他快死了呀。”司空修突然大笑起来,“也对,他作恶多端,尤其对你,你不救他也是应该的,不过……”
“……不过什么?”余青离接口问道。
“不过,这次也不仅仅是救他的命……”司空修突然靠近余青离,在她耳侧低声说道,“也是救你的命。”说完后,重新落座,笑了起来。
“我的?你又有什么花招?”余青离嫌恶地移开脑袋。
司空修停下笑声,回答,“花招?的确是我做的。”
“说!”余青离开始不耐烦了,跟这个人斗法实在太累。
司空修幽幽开口,“同心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