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他乡遇故知本是一件喜事,但遇上的是仇家却成人生最不幸的事;鬼见鬼亦是如此,譬如此刻正拉着这突然出现的青衣鬼的衣角抖着声音道着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的贤妃鬼。
青衣鬼很淡然,只缓缓俯了身,摸着贤妃鬼的头发道:“三十年过去,若是徒留仇恨,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你这儿。我只是……忠于自己的职责,从前是、现在也是。”
贤妃鬼道:“那时……也是职责么?”
青衣鬼道:“也……算吧,烂透的果子,终是要有人出来扔掉的。”
贤妃鬼惊呼道:“你是在利用她!”
青衣鬼道:“谁伤害了谁,谁利用了谁,连我自己都已弄不清,许是,我们都被戏弄了。”
贤妃鬼又哭了起来,青衣鬼似是受不得她哭,又道:“你还是,要她死么?”
贤妃鬼点头道:“先帝对本宫的一片痴情,本宫无以为报,便用这性命换他瞑目吧。”
我很好奇,不禁插嘴道:“他都将你打入这冷宫,你怎还这般助他?”
贤妃鬼笑道:“当年那贱人想当贤妃,我既是盛宠之人,父亲又被那贱人陷害,先帝便让皇后姐姐陷害与我,将我打入冷宫,免受那贱人迫害,不然,你以为本宫这二十四年在此冷宫是怎般过来的?”
青衣鬼道:“当年的事,你晓得的太少,你父亲欠我的、欠凌儿的,远远不是他被杀抄家,你受这二十几年的冷宫便能偿还,若你再让她死,很有可能因此坠入地狱赎罪,既使如此,你也要她死么?”
贤妃鬼道:“她陷害本宫父亲,害死本宫全家,如今你却与本宫说是本宫父亲欠你的,王爷,你怎能讲出这番话,本宫替父报仇,又有何错!”
青衣鬼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执着于此,并不是什么好事。”
贤妃鬼道:“本宫能活这么多年,只是因着这一执念,无论如何是放不下的……王爷,本宫有一事相求,望您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答应本宫。”
青衣鬼道:“讲。”
贤妃鬼道:“请将本宫与先帝合葬。”
青衣鬼看着她,许久,才道:“好……”
全聚德大有挫败之色,不时抬抬袖儿,再抬抬袖……青衣鬼关怀道:“小德子,你哭什么?”
全聚德又抬袖道:“小的若是早早晓得堂主知晓内情,就不用这般……不用这般……”
青衣鬼道:“那日你跑的太快,我没追上。”
全聚德极委屈的蹲在地上,我于心不忍,与那青衣鬼理论道:“你就不能快些追么,你快些追的话,全聚德他现在就是自由身了!你……”
我尚未讲完,便感到一股杀气迎面扑来,全聚德歪头侧脸斜着眼,目光正正好好地落在我身上。青衣鬼极没良心的一笑,拇指抹过贤妃鬼的眉心。贤妃鬼随之倒地,他将她抱起道:“带我去见贤太妃。”
我和全聚德点着鬼火,将青衣鬼——额,全聚德道应叫无正堂主——引至贤太妃的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