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问道:“允儿为何这般问?”
小世子道:“她很亲切,像母后一般,允儿想让她当允儿的母妃。”
皇后疼小世子疼得紧,很认真地想了想道:“也罢,既是允儿的意思,本宫便替主上做主,封你为徐妃吧。允儿,快去拜见徐妃娘娘。”
小世子开心的跑到红娘面前像模像样的行礼喊道:“允儿见过母妃。”
我看到红娘眼中闪着泪花,拉起小世子将他搂在怀中,久久才放开道:“臣妾失仪,望娘娘海涵,臣妾的弟弟不幸在两年前夭折,当时他也是世子这般大小,臣妾见到世子便……”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道:“本宫后宫事务繁忙,世子既与你亲近,你便替本宫多照看照看他吧。”
红娘恨不得喜极而泣,不论中宫来了多贵重的姐姐、娘娘一律无视,只在旁边搂着小世子逗他玩。
自那以后,红娘便驻扎在小世子身旁,陪他读书玩耍,教他做人为王,总为他讲着一个故事,一个大户公子与小家小姐的故事……
红娘作为小世子的秘密亲生娘亲,自是小世子照看的很好,甚至比他的公开亲生娘亲皇后娘娘还要好。这也难怪,皇后娘娘有五个孩子,比起小世子的照看,更令她头痛的是四位刁蛮公主的终身大事,如今有个送上门来的既有身份地位又对小世子扒心扒肺的母妃照看,更是乐得如此。
何况红娘在后宫安安稳稳,既不争宠侍宠,也不惹事生非,除了因为眼中只有小世子,常常忘了身旁的人,当然也忘了向走过路过的品级高些的姐姐妹妹甚至靳国主行礼,倒也没犯什么太大错误,靳国主和皇后娘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然不会亏待于她。
红娘平平静静的守着小世子过了一年,报仇的机会终是砸到她头上。
那日,她为逗小世子开心,特特的着了宫女衣裳一人带着小世子在后花园玩耍,正巧遇上受靳国主特许入宫赏花的洪庆。
红娘老毛病一直未改,一心都在小世子身上,并未留意身边走过的人。虽然如此,洪庆却是一眼便认出一身小宫女衣裳牵着个孩子的她,没走过几步便找理由将随同的公公支开,快步走回红娘身边道:“别来无恙?”
红娘刚刚与小世子对完戏本子里一段公子佳人的诗词,见洪庆这般,声色俱厉道:“你是何人,竟敢私闯这皇宫后花园!”
洪庆轻笑道:“我是谁?红娘,十一王爷在我手中,你还是不肯认我么?”
红娘一脸不知不晓道:“你这奴才,好生奇怪……”
他上前一步拉住将要迈步离开的她道:“奴才……你在靳宫待了这么久,难道看不出我是几品?你以为做到有品级宫女能奈何得了我么!红娘,你太天真了!我告诉你,你的那个十一王爷中了百步杀,若是你乖乖听我的,凭着解药他还能活三年,若是你一意孤行……休怪为父无情!”
对内幕真心不知不晓的小世子见有人这般无礼的对他母妃自是不让,小男子汉气概顿时见长,拽着那人的袖子可劲儿扯着。奈何人小力弱,被对方一把推倒在地,红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忙喊道:“快逃!”
小世子救母心切,非但不逃,反而又迎了上去,红娘将他拉回,紧紧的护在怀中,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洪庆扣住她的脖子道:“整个御花园的人都已被我调走,今日你喊破嗓子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或者,你还指望你那个半死不活的王爷来救你不成?皇宫倒也开明,会让你将这孩子入宫,红娘,为了你也为了我,这孩子,留不得。”
他从靴中取了把匕首,向小世子刺去,红娘挣开他的手,抱起呆住的世子移了移,匕首只划伤她的胳膊。洪庆气急,又拉起她,红娘瞅准时机对小世子比了比口型道:“快逃去叫人!”
小世子倒有几分帝王的样子,非但没哭没闹没愣住,连忙爬起身撒丫子跑人。洪庆正在气头上,并未没留意一个半大孩子的行踪,只将红娘拖到草丛中,推倒在地道:“多清秀的美人,当年将将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美人胚子,那帮强盗果不识货,这样的货色竟也漏下……”
红娘一惊道:“你说什么?”
洪庆笑道:“你娘当时是被强盗所杀,多单纯的姑娘,与你讲什么便信什么。”
红娘扑上去道:“我杀了你!”
洪庆将她推回地上道:“知晓了又有什么用?别忘了,你的十一王爷还在我手上!放心,我对他很好,将他关在一个很好的地方。红娘,照我说的做,我倒可以让你你的十一王爷多活一阵子。”
红娘竟冷静下来思索片刻,终是点了点头,道:“先让我见见十一王爷!”
洪庆将她拖到不远处的假山旁,按下某处,山石隆隆后,假山上便出现一个洞,他将她推入洞中,道:“自己去看吧!”
洞中的地牢阴冷潮湿,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冒着浓黑的烟。
百步杀我是晓得的,此毒的制法知之者甚少——当然,我属于那大多数人的行列——只有古书上有过类似的记载,说它药性十分火烈,中了百步杀的人只能待在极其阴冷的地方才有可能活命,即使活命每日午时到申时必会毒发一次,每次发作之时必会饱受烈火焚身之苦,洪庆对十一王爷果然恨极,这种日子,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红娘爬起身,在烟雾袅绕中眯起眼仔细辨认一番,好容易认出卧在稻草上那堆黑乎乎不停抽搐着的不明生命体正是她心心念念了六年却未见得十一王爷。
她不禁落下几滴泪,快步上前,俯在他身上,轻轻唤了声:“王爷……”
不明生命子一僵,挣扎着坐起身,蓬头垢面几不成人形,唯有一双眼睛透着几分精明。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惊慌的看着她,道:“凌……凌儿……你怎会在此?那洪庆……”心气浮动引动毒性,只得顿了顿,双手紧紧地攥身下的稻草,闭上眼缓了会儿,讲出一句完整的话:“是洪庆抓你到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