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聚德抬头一看,惊呼道:“不好,荼靡境。”
说着从包袱中掏出香炉,将荷包中的一小块红不拉几绿不拉几讲不上什么颜色的东西点了扔在香炉中……
袅袅青烟中,我看清无正堂主怀中抱着一个人,红纱飞扬,倾国容光,正是年轻时的红娘。
全聚德上前道:“堂主,凌儿姑娘已逝,请回吧。”
无正堂主似是没听到他的话,他便又讲了一遍,无正堂主还是没什么反应,他怀中的女子却笑道:“这个男人已是我的囊中之物,识相的还是早些离开吧。”
全聚德无视她的话,上前拉了无正堂主一把,却被无正堂主一剑刺穿肩胛。
女子的手臂缠上无正堂主的胳膊,笑道:“想不到这个男人的身手倒是不错,是个好货色。今日本座高兴,得这一个便可,快些弄熄荼蘼梦魂香出去,不然……呵呵……休怪本座不客气。”
我扶住全聚德,撕了段裙摆捂着他的伤,他眼神有些迷离道:“不归,无正被困在着梦境中,快唤醒他……”
我记得师父讲过,若是想叫醒一个人,最快的办法便是吓醒他,最快的吓醒他的方式便是告诉他一些他牵挂着的、很重要的事。我想了想,对着提着剑缓步向我们走来的无正堂主喊道:“苏凌姑娘没背叛你,她与靳国主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虽得盛宠,却时时惦记着你,三年来甘冒风险的照顾你……我晓得苏凌姑娘留在宫中的原因,既是为了给你守灵,也是为了守住还给你的这个国家。”
无正堂主的步子停了下来,他身后的女子愤恨的看着我,颜色越来越淡,最后消失无踪。刻着龙纹的剑落到地上,无正堂主道:“你……什么意思?”
我道:“苏凌姑娘离开你的时候已有身孕,十月怀胎诞下一男孩,带入靳宫中换出来皇后的死婴,现在的靳国主,是你的孩子!”
他似是受了惊,立在那儿好一会儿,脸色变了不知多少次,听我道:“当年在地牢中,苏凌姑娘并未下毒,那时你中了洪庆的百步杀,解药只能缓解毒发时的痛苦,延长些许寿命,却不能解毒。苏凌姑娘见着你的时候你只剩三年,她扮作宫女提心吊胆的照顾了你三年,将解药洒在饭菜中,还特特的在最后一日与你相认,那日的酒中,什么药也没有,你却这般误会她,负了她!”
他道:“你是说,那日她并未加解药?”
我道:“最后一日得药即死,若是有解药,你又怎能活到子时?”
他道:“她却烧了地牢……”
我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她若不烧了地牢,你在靳宫的秘密会被传扬出去,到时会怎样,你是晓得的。”
他不再问下去,只立在那儿发了会呆,许久才拿来一个小瓶,撕开全聚德的衣裳,在伤口上撒上药粉,与我道:“此事,休与人再提起。”
我点了点头,问道:“你刚刚落入荼靡境了么?”
他点头道:“多谢。”
其实我是想问他那个叫什么荼靡境的是个啥玩意儿来着,看他一副你休想从我口中再套出半个字的样子,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撕了裙摆将全聚德的伤口包好。
“最近没什么要紧的任务,让小德子养好伤再回去。”说着,他将我和全聚德扔到马上,抱起贤太妃的遗体,又消失了个无影无踪,我十分怀疑,无正堂主到底是人是鬼,看他来无影去无踪的样子,是鬼的可能性稍大些的。
【雨无正番外】
他抱着她走出妃陵,她是他的妻子,尽管他已被逐出栩宫,不为王室中人,甚至已不能称之为人,他还是不允许她被这般葬在别人的灵柩中。
那小姑娘讲得对,是他误会了她,是他负了她,还是他,亲手杀了她……
“凌儿,为什么不告诉我,当年的事……你不晓得,进谪渊阁的时候,听阁主讲完你的一些事,我便赶回靳宫,二十年来一直守在你身边,看你与靳国主长相厮守,听我们的儿子读书……”
“她的儿子是谁?”不远处传来男子的声音。
他收起悲情,道:“靳国主,与你何干?”
对面的男子道:“她曾讲过,‘有一个人,若是他还活在世上,无论他是生是死,都会留她在身边’。那时,孤以为那时她是在讲戏本子里的词,怎料想,是真的。”
他道:“我要带她走……”
靳国主道:“你还没回答孤的话。”
他道:“过去的事,很重要么?”
靳国主道:“从小,她便给孤讲一个故事,一个大户公子与小家小姐的故事,这个故事,是不是与孤的身世有关?”
他道:“你晓得了又如何?”
靳国主道:“孤只是想晓得自己是谁?”
他道:“没这必要的,你是靳国主,管理好你的国家,莫让百姓受苦……”
靳国主道:“她与孤讲过同样的话,而且,这天下,只有一个人会这般心怀百姓,那便是三十年前失踪的栩国十一王爷许凛。”
他身子微微一颤,道:“心怀百姓,一个亡了国的人,怎能担得起这般高尚的名,靳国主过誉了。”
靳国主道:“无正,雨无正,朝代更迭的一篇。你果然是十一王爷,那她是你……”
他道:“她是我青梅竹马的妻子,为了我,做了靳国的贤妃。”
靳国主道:“孤……其实是栩国人,是不是?”
他面无表情的走过他道:“靳国主似乎忘了一件事,栩国已亡现已归属靳国。”
靳国主道:“你……有何打算?”
他脚下一滞道:“我听闻,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知靳国主是不是也要做这样的君主?”
靳国主道:“孤,一直记着她的话,往后,也会记着她的话。”
他道:“那便好,我们都已故去之人,会回我们该去的地方……”
靳国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微微一笑道:“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