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月、羞花幼年时父母双亡,由她们的长兄抚养,八岁时家乡闹洪水,颗粒无收,长嫂便将她们卖到人贩子手中,几番周折,最终被卖到散花楼,成了当红的姑娘。
为了不弄脏妹妹,闭月揽下所有客人,只让羞花陪着饮饮酒、唱个小曲儿,日子平安度到前几日,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在那一日,发生了……
那日清晨,闭月醒来,一如既往的打发走客人,回房准备再补上一觉。她进屋唤了羞花一声,却是无人答应。终是姐妹连心,闭月暗察不好,疯了一般找遍散花楼的后院,仍是无果。
正当她准备出门寻找时,妈妈引着一个人走到门口,见她慌慌张张的冲出去,忙唤来小厮拦下。
妈妈送走客人,与她训道:“你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她命好,被宰相大人看上,若能将他侍奉开心,让他为你妹妹赎身娶回家做小妾也不一定……毕竟是第一次,去看看她吧。”
闭月晓得,那宰相是不可能为羞花赎身,正如二十年前的沉鱼一般。
她轻轻地走进屋,羞花正看着床上的血迹出神,见她进屋,连忙拿被子掩了,强笑道:“姐姐,你来做这儿什么?”
闭月从架子上取了衣裳与她穿好道:“还痛么?为何不喊姐姐?”
羞花点了点头,闪着泪花道:“姐姐是晓得的,宰相大人只对处子感兴趣……”
闭月道:“你可以拒绝,虽说这场子是宰相大人的,但你毕竟是花魁,好好拒绝的话妈妈必不会勉强你的。”
羞花道:“我晓得,只是……”
闭月道:“难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羞花话题一转道:“姐姐,我累得很,可以睡会么?”
她既不愿讲,闭月也不愿强她,只扶她回了屋补眠。
待羞花睡下,闭月从丫头的口中打听到:羞花前些日子出门时救了一摆摊卖花的贫寒公子,美救英雄的结果便是英雄以身相许,二人当即约为终身,公子答应在高中之后便为她赎身并娶她为妻,不巧的是今年的监考官是当今的宰相,公子有才华却没银子,不能砸倒宰相,等待他的只有落第,羞花为他使高中,便与公子商量,没银子便以自己的身子砸倒宰相,公子同意后,将宰相邀到散花楼,有了昨夜的事。
闭月是过来人,晓得那公子是利用了羞花,却不愿将真相告诉她。她找到那公子,让他马上离开羞花,公子果断拒绝不说,还果断拒绝与羞花结为连理。她恨那个公子,更恨害了羞花的宰相,只要宰相一死,任何人都不会晓得羞花已非完璧,失了宰相这个依靠,收拾那个公子对她来讲倒也是个小事。
这对谪渊阁来讲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无正堂主弄死贤太妃都会被靳国主当作自然死亡处理掉,再弄死他的一个花甲之年准备告老还乡的宰相自然也是不在话下的。
房间中静的很,只能听到闽秋姐姐食指叩击雕花圆桌的声响。许久,她轻吐口气道:“若我取了你那小箱子,你的计划必是完不成的,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我且取你十年阳寿,为你留二十三年可好?”
闭月悲情道:“生是苦,亡是苦,又何必计较多少年,若是姑娘想要,随意取了便是,只要能保住羞花,奴……怎般都好。”
闽秋姐姐道:“活在这虚假的幸福里,她会恨你的。”
闭月笑道:“姑娘没有姐妹,自是不会理解的。”
我不晓得闽秋姐姐是否有姐妹,即使有,也必然不是闭月、羞花这般好的感情。虽然如此,她在红帐中摸爬滚打许多年,见识的情也不止一两种,闭月的这点小心思还是懂些的,只深情地与她对视了一会儿,便道:“我只取你十年的寿命,剩下的日子,好好照看你的妹妹,既使假的,也是她的福气。”
闭月似是有了些精神,道:“多谢姑娘。”
闽秋姐姐食指点过她的眉心,挽了她的手道:“闭月姑娘过谦。不瞒姑娘,在下有一心愿,还望姑娘相助达成。”
闭月道:“姑娘请讲。”
闽秋姐姐道:“听闻落雁姑娘久负才名艳名,愿一睹芳容而不得,如今斯人已独居别院,不见俗客,不知闭月姑娘能否……”
她顿了顿,闭月接道:“妈妈为借她的名声揽客,十年前已将落姨软禁,姑娘若是想见倒也不难,这些事……奴还是能办到的。”
闽秋姐姐道:“姑娘聪慧。”闭月低首道:“姑娘谬赞,明日午时,请姑娘到散花楼后门等候……”
闽秋姐姐道:“静候姑娘佳音,小德子,送闭月姑娘回去。”全聚德在她们客气完后很着眼色的点着鬼火引闭月出了门……
因着留香苑夜里纷杂嘈乱,闽秋姐姐派人将我送回了客栈,全聚德回来的时候,我正躺在榻上磕着头打盹儿。他给自己倒了杯冷茶,捧着走我面前道:“你正长身体,困了便早些睡,不必等小爷。”
我强打起精神道:“我怕你没人服侍不习惯。”
他道:“你没来之前,小爷一直没人服侍,也没什么不习惯。”
我安心的趴回榻上道:“哦……那我睡了。”
他放下茶杯道:“起来,服侍小爷睡觉。”
我含糊道:“我怕你有人服侍不习惯。”他:“……”
我一向是早睡早起的,全聚德则不同,其实我并不晓得他昨夜是何时睡的,似是与他讲了好些话,他也与我讲了不少,现在却是一句也记不得了,难道是我年纪大了,记性变得这般差了么?我拍着空空如也的肚子,百思不得其解。
没多久,全聚德着了身松松垮垮的中衣、踢着鞋子走到我面前,眯着眼晃晃悠悠的看着我。
我随口问道:“醒了?”他道:“为小爷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