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袖,道:“那是我的气话,别扔下我,我和你一起走。”
他道:“不行,小爷这次铁了心,不要你!你快些松开小爷,不然小爷对你不客气!”
我想起红娘的话,与他道:“你若要走,就先用烧死我。”
全聚德不为所动道:“你还不放小爷走,是不是想冻死小爷?”
我道:“要死便死在一起。”
他不耐烦道:“小爷可不陪你死,你快些放开。”
我不声不响的站在那儿,只拽了他的袖子很无辜的哭,全聚德看了眼天空,皱了皱眉,道:“你若是放开小爷,小爷心情好许能来看看你,再纠缠下去小爷再也不从这附近走一步!”
我才不信会点鬼火的人的鬼话!
全聚德抬手托起一团鬼火,我心里颤了颤,手上却却不肯放松一分,还嘴硬的向他喊道:“你就是烧死我,我也不放!”
他冷冷的看着我,烧掉我手中的衣袖,大步离去。
我跟在他后面跑了好久,却还是被他甩掉……
大娘很好心的追上我,将我带回家,还给我做了些简单的吃食,真心的拿我当她亲生女儿来待。
我端着一只大大的汤碗坐在窗前,向外望去,不久前还皎皎的月色此刻被乌云挡了个严严实实,雷声大作,一道闪电划破寂静的夜,落在不远处全聚德消失的林中,顷刻间,大雨倾盆……
清晨的郊外十分凉爽,我放下水桶,抹了把汗,习惯性的望向不远处的林子。
半个月前,全聚德告诉大娘,他在出游的路上救下我,一直带在身边,如今家里来信要他回去娶媳妇,再带着我回去实在不方便了些,打听到大娘无儿无女,望她能收留我,将我认作女儿,大娘很欢喜的答应后,他便从这林子离开,再也未出现过……
我在山中长大,砍柴、挑水、做饭、洗碗之类的活计自是难不倒我,只是全聚德这般将我扔在这儿不敢不问,让我幼小的心灵极为难过,打从来这儿便未开心过一日。
大娘和周围的人两耳不闻窗外事,虽晓得自己是靳国人,却连靳国都在何处都不晓得,谪渊阁更是连听都没听过的。
我一腔委屈无处宣泄,只得拼命地干活、干活、干活……
结果便是……大娘高兴地合不拢嘴,日日遇人便讲她几辈子修来的福,从天上掉下我这么一个神仙似的女儿,比花还俊不说,除了不会笑,什么都能干!
我是不会笑的,自从全聚德将我仍在这儿之后……
全聚德,全聚德……为何……我会这般思念于你……
无论如何,我与谪渊阁已毫无关系,不必再看着谁去杀人,也不会看着谁平白无故的死去,这般平静的生活下去也是不错的……
我是这么认为的,在一群人闯入我们这个独立于世的小村子前一直都是这么认为。
这群人的衣裳我是识得的,那时我还与全聚德一起住在客栈中,一个不知几品的官带着一群穿着这样衣裳的人和一个被称为南勇的道人在我们房中折腾好久……
与那日不同,这群人十分嚣张的闯入邻家,抱出邻家不过八岁的孩子。邻家阿姨的丈夫三年前死在战场上,一直以来只有母子二人相依为命,阿姨的儿子十分懂事,起的比我早,睡得比我晚,还时常摘果子给我……
女子凄凉的喊声打断我的思绪,一个官兵将阿姨推开,道:“你儿子是为宰相大人献命,这是莫大的荣幸,一般人还没这机会!”
我疑惑顿生,几步上前道:“这位大人,宰相大人不是西去了么?怎还有献命之说?”
大娘听罢慌忙上前将我拉到身后道:“大爷行行好,她是个傻孩子……”
官兵将她推开道:“美人倒是干脆,大爷高兴,告诉你也无妨,宰相大人死得蹊跷,南勇道长讲只要集齐八十一个八岁男孩的心头血,大人便可死而复活。”
宰相被闽秋堂主取了性命,我不晓得有没有复活的可能,但在师父那些杂书中倒是见过关于心头血的相似描述:得八十一位八龄男童的心头之血饮之,可成仙不死……这是那本书上卷最后一句,而下卷的第一句却是:此为一时戏言,绝不可信……想到这儿,我极自信的与那自称大爷的人道:“不过是他戏言,不可信得,更何况,那南勇道长不也归西了么?”
那人道:“休得胡说,道长德高望重,不受俗世所累,半月前已向大人辞行,云游四海,你一个小姑娘,晓得什么!”
我从全聚德的衣裳缝里亲眼看到他点起的鬼火将那人包裹其中,也相信他以玩鬼火的技术是绝对不会烧跑偏的。只怕是那破庙本便鲜为人知,全聚德又将那道人烧的阎王也无从寻找,这些人并不晓得的。
面前的人丝毫不顾及我的走神,笑道:“美人随我们走吧!”
我道:“他真的讲的不对,你们放了那些孩子吧。”
那人不耐烦,挑起我的下巴道:“美人不要得寸进尺,做哥儿几个的女人比留在这破村子可好得多!”
“她可不是你的女人,要碰她,先问问我这儿许不许。”娇柔的声音传来,十分耳熟。官兵挑着我下巴的手极不自然的收了回去,我循着声音的方位眺望了一眼,自觉地退到一袭粉红之后。
“臭女人,放开大爷!”官兵骂了句。
响亮亮“啪”的一声,粉袖挥过,那人脸上顿时肿了起来。娇声再起:“放肆!你们大人都要敬我三分,不过是个小兵,竟敢这般无礼!”
我戳了戳面前的一袭嫩粉道:“闽秋堂主,求你救救孩子们,那人讲的不对。多少孩子都换不得宰相复生的。”
闽秋姐姐看起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招手唤来一个丫头,吩咐了几句,又与那人道:“放了这孩子……”
那人打断他道:“你是何人,敢打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