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秋姐姐道:“在下,谪渊阁闽秋……”
那人惊道:“谪渊阁的堂主!”
闽秋姐姐微微点了下头,那人表情复杂的站了会儿,道了声“告辞”,便放下孩子带人离开……
闽秋姐姐回过身,揽住我道:“小琼,堂主可算找到你了,小德子怎也不肯讲你去了哪儿,堂主将靳国都及附近三百里内寻了个遍才寻到你,快让堂主看看……怎瘦了,这手,怎成这般?”
她在我手上摸了一把又一把,温润的感觉自手心传来,心里似是有什么被它融开,我眼眶一湿,扑在她身上放声哭了起来……闽秋姐姐抚着我的头道:“没事了,小琼……”
我听她这般讲,哭的更厉害了些。曾有一个人,挡住我的视线,杀了伤害我的人后与我道:“没事了……”而我,却讲了那般伤害她的话……
众目睽睽之下,闽秋姐姐拍着我的背,任我将泪水蹭到她的粉衣裳上。
大娘实在看不过,上前道:“这位姑娘是……”
闽秋姐姐道:“算是她的主子。”
大娘一愣,道:“姑娘可真是菩萨心肠,对下人这般的好。”
我抹着泪啜泣道:“闽秋……惊堂主,我……我想……想回去,想……相见……见全……全聚德,我不……不惹……惹他生气了……了……”
闽秋姐姐道:“我们回去,小琼不哭哈,回去便能见着小德子了,只是……小德子此刻怕是不愿见你……”
我道:“为……为什么?”
闽秋姐姐道:“不知为何,他中了诅咒,竟要受三道刑雷,半月前劈下第一道,受了很重的伤,现在还未醒,小琼,半月前你不是与他一起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哭了,只拉了她腰上的玉坠看着她。
半月前那道落在林中的闪电正打在全聚德身上,换句话讲,那时全聚德并未离开,而是在不远处的林子里。我亲眼看着他被雷劈中,在那片黑暗中……
他身上本便带着很重的伤,又点了许多鬼火,我一早便应该注意到的,他那时明明多么痛苦……
闽秋姐姐细长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道:“小琼,别吓堂主,你这是怎了……”
我回过神儿,轻声道:“堂主,他……会死么?”
闽秋姐姐躲开我的眼神道:“这……我也不晓得,诅咒本便不是好解的,何况,从未有人被罚过三道刑雷,更未有人受了一道刑雷还能活……小德子不仅活了下来,还躲开官兵回了留香苑……只是当时他虽清醒,却绝口不提你的去向,这才让我好找……小琼,你这是怎般表情?”
我不晓得自个儿是怎般表情,只觉得脑海中空白的很,听大娘道:“俊女儿,这是怎回事?”
闽秋姐姐见我出神,丝毫不会留意她的话,便替我道:“大娘,小琼是我的丫头,前些日子走失了……“
大娘道:“俊女儿原始跟姑娘这般大善人的,难怪也是这般心地善良,即然如此……俊女儿,你可要好好姑娘少爷……”她讲着讲着便落了泪……
“娘……”撕心裂肺的喊声将我的思绪拉回,只见闽秋姐姐的一个小丫头跑到大娘面前,跪倒在地……大娘不知所以,听那丫头又道:“娘,我是小莲!”
“小莲,你不是被那死鬼卖到青楼了么?”
“我被卖到留香苑,是堂主收留了我,还让我做了丫头,半点苦都未受得……”
“小莲,娘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能活着见着你!”
大娘跪在堂主面前道:“堂主姑娘,老身……”
闽秋姐姐扶起她道:“老人家快快请起,能让老人家重见女儿,是闽秋的福分!小莲,从今日起,你便出阁吧,好好照顾你娘亲。”
她从袖袋中掏出沉甸甸的钱袋道:“这些,你留着吧。”
小丫头给闽秋姐姐磕了个头道:“堂主的大恩大德,小莲谨记于心!”
闽秋姐姐微微苦笑一声,道:“还是忘了吧,不值得,老人家,小琼我便带回去了……”
大娘微笑着点了点头,我走上前,拉着她的手笑了笑道:“不归从小没了娘,这段时间您让我享受了有娘的日子,娘亲,不归会回来看您的。”
她道:“俊女儿,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可不要再走丢了。”我点点头,向她挥了挥手,随闽秋姐姐上了马车。
一路上,闽秋姐姐一个劲儿的问我那日的事,而我却总是避而不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那日只记着与全聚德吵架以及他不要我的经历,其他的事,真的想不起半分,直到将将要到留香苑时,才想起一件极重要的事,忙与闽秋姐姐道:“那日有个道人拿了我们包袱里的东西,最后被全聚德烧死了。”
闽秋姐姐很认真的想了想道:“拿了包袱里的东西是有可能的,而且很有可能拿了荼蘼梦魂香,小德子才会这般紧张的追上去,只是,小德子烧死人?他身上从不带火具的,怎烧人?”
我道:“用他的鬼火……”
闽秋姐姐笑道:“怎可能,小德子那鬼火是阁主给的火匣子里的,只能做结界用,绝对烧不了东西的,你许是梦见他烧死人的吧。”
我确定以及肯定全聚德的鬼火不仅能烧东西,还能将东西烧的渣儿也不剩,但见闽秋堂主的样子,是绝对不会信我的话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人懂我的心思,绝对相信我所讲的话……
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我快步跳下马车,冲进留香苑。前来相迎的丫头十分着眼色的将我引进别院厢房……
红纱帐中,隐约间有人坐在床边胡乱向下塞着什么。我上前一看,原是一丫头正往全聚德口中塞着勺子,药汁洒在他受伤的肩头,弄脏了他平时连褶皱都不会有的白色中衣,既使是我在旁边,那丫头仍在嘀咕着:“长成这样还废老娘伺候,真不如早死早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