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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七章 镜中花20
书名：一夜荼蘼梦魂香 作者：燕子樱 更新时间：2015-08-19 13:20 字数：2051
我坐到床边，见他不排斥我，便向里蹭了蹭，道：“好些了么？”
他“恩”了声，我将手指伸到他嘴边道：“你再饮些吧。”
他微微睁开一道缝，道：“你不是怕痛么？”
我心一横、眼一闭，大义凛然道：“不怕，我勇敢的很！”
手被猛然抓住，指尖触上一温热的物什，我紧张兮兮的睁开一只眼，只见全聚德将我的指尖含在口中，轻轻咬着，贝齿轻颤……突然，他将我的手甩开，皱眉道：“小爷累了，离小爷远些……”我看着指尖那道浅浅的齿痕，失望的坐到脚榻上。
养了一日，全聚德精神好了许多，披了件墨绿的外卦，靠在床头读着本不知从何处掏出来的书。
我觉得自个儿离家出走一次后全聚德变得文艺了许多，以前哪怕是在他的卧房中也见不着书一类的物什。
我极无聊的看他优雅的翻了页书——若是不看他那张脸，不张口讲话，全聚德其实还是很君子的，不像闽秋姐姐那般妖孽，也不般无正堂主那般威严，想了半日，觉得像全聚德这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用一个名词来形容最为合适——浪子。
我向他蹭了蹭，道：“读的什么书？”
他头也不回道：“小孩子不懂的书。”
我道：“我十五岁，不是小孩子。”
他道：“小爷说的是你么？”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很是自作多情，全聚德只许我在他身边，没讲过我们能回到从前……或许……我们真的已经回不去了……
我晃着两条腿拍打着裙摆小声道：“还不如不回来……”
他道：“你嘀咕什么？”
我不出声——全聚德是很没良心的，除了任务不会将任何事放在心上，我这般计较，不过是自讨苦吃……
午时未至，闽秋姐姐挎着小包袱走进来。全聚德刚要动，被闽秋姐姐一把按住，只得乖乖的坐回床上，听她道：“你是上有伤，这些东西还是免了吧……只是小琼……堂主可是要带走了……”
全聚德面不改色低声道：“她是谪渊阁的丫头，自要听从调遣的，堂主这般讲可是折杀小的了，她……要麻烦堂主了。”
听他这般讲，我很不高兴，比当年他将我卖了的时候还不高兴，我晓得，作为谪渊阁的人，他只忠于谪渊阁，看多了生死，也不会有太多儿女情长。
我喜欢他，不顾一切的喜欢他，可他……却是讨厌我的……
我从闽秋姐姐手中接过小包袱，回头与全聚德道：“我……我走了……”
他“恩”了声，气定神闲的又翻了一页书……
我默不作声的跟在闽秋姐姐身后出了门，穿过靳国的大街小巷，最后撞到一堵粉嫩的肉墙上才回过神，只见闽秋姐姐担忧的看着我，道：“小琼有心事？”
我挎着小包袱道：“闽秋姐姐，若是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该怎办？”
她笑道：“小琼长大了，也有了这女儿心思，春怨情怀，跟姐姐讲讲，那人是谁？”
我脸上发烫，低头不语，她又道：“让我猜猜，莫不是小德子？”
我惊道：“你怎……”转念一想，师父曾教育我要矜持，这般露骨的表达方式是万万不可取的，连忙道：“怎可能！他没心没肺没人（不）性，十恶不赦、天打五雷轰……”我顿了顿，想起全聚德似乎已经是被天打五雷轰，一时竟不晓得该讲什么，闽秋姐姐拍拍我的脑袋道：“姐姐晓得了，人道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小德子虽不像你讲的那般罪无可赦，这脾气还是有的。”
我道：“他心里只有任务……”
闽秋姐姐笑道：“原是我的小琼醋了，还是吃的一个叫任务的姑娘的醋，与哥哥讲讲，这姑娘怎样？”
我晓得她是在逗我，却总也笑不出来，甚至……想哭……闽秋姐姐叹口气道：“即是如此，哥哥替你走一趟吧。”我点点头，一颗心落了下来，随她进了一处别院。
“小河淌水清幽幽，妹妹拉了姐姐的手，鲜红的花儿映明眸，姐姐哟，姐姐哟，咱俩今生一起走……”刚踏进小院，夜莺般动听的歌声穿入耳中，明明是极欢快的曲子，却被唱的闻者落泪，听者伤心，闽秋姐姐眉头微皱，道：“羞花姑娘真的恨你姐姐么？”
房中歌声戛然而止，许久才传出一个声音：“姐姐，便是让你害死宰相，逼走议郎的么？”
闽秋姐姐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羞花道：“是，便替我杀了姐姐；不是，便离开吧。”
闽秋姐姐道：“你明明能理解你姐姐的。”
她道：“那又如何，我们……回不去了……”
她道出我的伤心事，同病相怜，我深深体会到她的忧伤，挎了挎小包袱，心思飞回全聚德身上，若有若无的听闽秋姐姐道：“若想你姐姐死，你也会折损所剩寿命的一半，害人害己，你还是想清楚吧。”
房中沉默了会儿，羞花小心问道：“若是一起死，我们会不会去同一个地方，一起转世？”
闽秋姐姐道：“身后事，谁能管许多……你真的晓得你姐姐所做的事么？”
她道：“晓得有怎样？她逼议郎抛弃我，这是事实。”
她道：“议郎，真的那般好么？”
她道：“你没有爱过，怎知真爱的好？”
她道：“即是如此，今夜子时，你到闭月处，她既是你的姐姐，临终前，还是见一见的好。”说完，她拉起我快步走出小院。
我们在茶馆儿中待到半夜，打更人“小心火烛”的喊声伴着梆子在空寂的大街上回荡着，闽秋姐姐拖着挎在我胳膊上的小包袱，小包袱拖着怀着小女儿心思的我，畅通无阻的进了散花楼。
闽秋姐姐提过，散花楼的人三天前已经回了这儿，两天后重新开张。一路上的姑娘们嬉笑着讨论装饰着散花楼，少了许多拘束，真的当自个儿的生意来做……闽秋姐姐没错，若是在别处，这些姑娘们不知要受怎样的苦，倒不如，在此……哪怕是老死于此，也是安心快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