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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八章 镜中花21
书名：一夜荼蘼梦魂香 作者：燕子樱 更新时间：2015-08-19 13:20 字数：2011
后院一处小院中，闭月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对着账簿。见闽秋姐姐进门，忙道：“闭月见过堂主。”
闽秋姐姐虚扶她一把道：“不必多礼。”
闭月道：“不知堂主深夜到此所为何事？”
闽秋姐姐沉思片刻，道：“有人，要你的命。”
闭月眼中暗了暗，道：“堂主，请吧。”
闽秋姐姐道：“你为何这般怂恿她，即使你死了，她也不会幸福，倒不如，告诉她的好。”
闭月合了账簿道：“不告诉她，她会不幸福一时，告诉她，从前的那些幸福日子便成了虚幻，即使是虚幻，我也要留给她……堂主，闭月求您……”
闽秋姐姐悲悯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许久，叹了口气吐出两个字“好吧。”
指尖滑过她的眉心，闭月微笑着倒在闽秋姐姐怀中，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姐姐！”
上午还是柔柔弱弱的羞花此刻竟一把推开闽秋姐姐，抱着闭月哭得十分伤心。闽秋姐姐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羞花似是未有半分悔恨之心，与我们喊道：“你们杀了姐姐，我要你们偿命！姐妹们，快来！将这两个杀人犯送至官府！”
原本在楼下有说有笑的姑娘们被她喊上楼，看着屋里的一幕有些慌了神，闽秋姐姐“啪”的一声打开扇子，冷声道：“谪渊阁闽秋在此，退下！”
姑娘们即使再没见过世面的在谪渊阁待了那么久也是晓得阁主和四位堂主的，既是记性再不济也是能想着她们妈妈的妈妈便是闽秋姐姐，与一个没几斤几两的小丫头的话相比，闽秋姐姐的震慑作用更强些，只得忧心的看了闭月羞花一眼便鱼贯而出。
闽秋姐姐收了扇子，又悲悯的看着闭月道：“你看到了么？你护了这么多年的妹妹，竟是这样的人。”
羞花有些绝望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闽秋姐姐手中多了一团白雾，看着她道：“去看看，如何？”
她道：“看什么？”
闽秋姐姐将白雾扔至空中道：“这些年，你从未见过的你姐姐。”
野花盛开的草地，欢快的小溪，两个孩子嬉笑着相互追赶，一个孩子道：“兰儿若是能追上我，我就给你唱歌听……”
另一个孩子道：“姐姐不许说谎……”说着腿上略略用力，向前一跳，将她姐姐扑倒在地，拍着手压在她身上道：“追上喽，追上喽，姐姐唱歌！”
那姐姐从地上做起来笑道：“好，给你唱歌……小河淌水清幽幽，妹妹拉了姐姐的手，鲜红的花儿映明眸，妹妹哟，妹妹哟，咱俩今生一起走……”
曲子很熟，正是那日在小院中听羞花唱的那段，只是改了改词。看着羞花色彩纷杂的一张小脸，我顿时明白，眼前的这两个孩子便是幼年的闭月与羞花。
景色忽转，灯红酒绿，人影憧憧。
花繁锦簇的高台上，一女子撑着一根竹篙，铜鼓响起，不起眼的角落里，两个几乎抱在一起的小身影怯怯唱到：“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中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君不知……”
我觉得这两个小孩子能学会这么难得一首曲子已是实属不易，能在这般大庭广众之下唱得这般好更是不易。我默默将曲子记了下来，打算回去唱给全聚德听。
在这青楼中，唱的好并不代表能合妈妈的心意。因着高台上的女子一个动作慢了半拍，两个小丫头没发现，仍按原来的调子唱，不和谐了那么一瞬，妈妈不舍得罚高台上的姑娘，但又不能听之任之，便罚了这两个没几斤几两的小丫头。
细细的鞭痕留在身上，两个孩子如刚出生不久的小兔一般团在一起，一个孩子抚着另一个孩子的头道：“兰儿不怕。姐姐给兰儿唱歌，兰儿睡觉好吗？”
另一个孩子点了点头。
那个孩子拍着她的背唱起在溪边时的歌，另一个孩子睡了起来，待那孩子睡着，唱歌的孩子看着她轻声道：“姐姐会护着兰儿，给兰儿一辈子的幸福。”
羞花有些发呆，毕竟那个唱歌的孩子身上鞭痕更多些……
景色又转，当年的小丫头长成散花楼当红的姑娘，也便是后来的闭月羞花。
两位花魁的诞生自是珍贵的，为此，散花楼特特的办了场不小的招亲大会，身着喜服面带红纱的姐妹俩依次走上高台，惹得台下一群人的惊呼，叫喊声不断，最终一个肥头大耳的富商得下姐妹俩的洞房花烛。
自那日起，闭月便接下所有，只为一人的出淤泥而不染。
那一日，闭月真的疯了一般找着羞花，如此注重形象的一个姑娘，却是披着乱糟糟的头发在客人还未散尽的散花楼里奔跑着，连掉了一只鞋子都未察觉。
这日的闭月也全然不是平素里端庄模样，任谁也认不出，这在门口如泼妇般叫喊的正是散花楼的当红姑娘……
羞花的脸色很难看，道：“我不值得她这般假惺惺。”
闽秋姐姐道：“到底是谁在假惺惺，你心里是明白的。”
她不出声，只是微微抿了抿嘴。
景色又转，城外的十里亭中，我见着了那让羞花魂牵梦萦的议郎，与全聚德一样，也是个掉了人堆中捞不出来的主儿，最多也便是比全聚德好了那么一点点，这样普通的人，却毁了一对姐妹……
我似乎明白一件很重要的事：天下没良心的，不只是全聚德，比全聚德更没良心的更是大有人在，比如眼前摇着扇子装公子哥的这位。
只见闭月微微颔首道：“请公子放了羞花吧，无论如何，她对公子是有恩的，公子这般恩将仇报，怕是不好的。”
议郎将他那把破扇子一合，晓道：“有恩？像你们这样的，连人都称不上，怎会有恩于人？”
闭月道：“公子不是还要娶她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