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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五章 岩上雪16
书名：一夜荼蘼梦魂香 作者：燕子樱 更新时间：2015-08-19 13:20 字数：2088
全聚德推开农家婶婶的手，谦虚道：“这是叔叔婶婶心善，感动上天，在下不过是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说完，他向这边看了看，走到我面前，掀开被子拉起我的手道：“醒了，我们得走了。”
我点点头，任他背起。全聚德接过农家婶婶给的干粮，挂在我环着他脖子的胳膊上，道了谢离开农家。
村子不大，正是户户炊烟的时候，街上行人并不多，既是有那么一个两个的也只是扛着工具埋头走着，并注意到我们。全聚德背着我，不多一会儿便出了这个山脚下的小小村子。
我趴在他的粗布衫上，听着他略显粗重的气息，猛然想起他作为谪渊阁的上等小厮，穿多了锦缎，不知他穿不穿的惯农家叔叔从箱底掏出的这件他家征战在外、了无音信的儿子的衣裳，便问道：“这衣裳，你穿的惯么？”
他看着崎岖的山路，拨开脚边的枯草道：“小爷没穿过这样的衣裳，偶尔试一试也没事，你感觉怎样？那里还痛么？”
我摇摇头，换了侧脸贴在他背上道：“不痛了，只是没什么力气，我重不重，咱们歇会儿可好？”
他停了停，仔细找着埋在草中的小路道：“不用，响马们离这儿不远，若是被他们赶上就麻烦了。”
我不知会有什么麻烦，能让全聚德怕成这般，便问道：“城里不是有谪渊阁的人么？我们不去找他们么？”
他不屑道：“这种小城怎会有谪渊阁的人，小爷不过是给了他们张条子，让青楼妈妈拿着条子跟谪渊阁要钱而已。七国中人皆晓得谪渊阁的人不会食言的，自是会放人的。”
我担忧道：“若是青楼妈妈不晓得谪渊阁怎办？”
他踏上一块挺大的山石，吃力道：“你以为她跟你似地么？”
我的下巴磕在他肩上道：“若是青楼妈妈不信怎办？”
他耸了耸肩，将我的脑袋从肩上弄到背上，侧头道：“小爷会再回来的，只是不是现在，你不是喜欢青天白日睡个小觉么？再睡会儿也无妨。”
因着上午睡过头，我此刻并不困，只紧紧地贴在在他背上感受着他的体温，听着他深重的喘息声，这也许，是我最后与他一起的亲密，往后的日子，我只是他的丫头，他只是我的主子，我们……或许真的是回不去了……
翻过一座不大却杂草丛生到几乎找不到路的山，我们终于到了全聚德口中的小城。因着身上的银两被响马一扫而空，连他的外卦都是农家叔叔婶婶救济，我与全聚德只能是在这寒风瑟瑟中露宿街头。
我觉得全聚德这辈子应是没露宿街头过的，偶尔露宿这一次，人生也算是圆满了，便心安理得的歪在街角，看他在对面的河边跟一个人讲了什么，那人打量了他一会儿，也讲了什么，他好说歹说了什么，那人终于勉强点了点头，与他一同消失在河边的人群中……
看着他没了踪影，我是很紧张的，却因身上没多少力气，只能软趴趴的靠在墙根担心。虽说已经决定不再喜欢他，除了上级与下级也不再与他有任何别的关系，但不知哪来的念想，还想着绝对不允许他将我这般扔在街角不管不问。
我仔细想了想，像他这种极没良心的人，是很有可能干出这种事的，毕竟我们遇上了响马，既是响马自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他大可回去想闽秋姐姐交代说我被响马先女干后杀，抛尸山野，最多被闽秋姐姐骂上几句也就罢了，至于丫头，谪渊阁的丫头成千上万，他看中哪个将我替了便是，与他是没什么损失的，更何况，我只是个惹事赔钱的小姑娘……
我心灰意冷的靠在冰凉凉的墙上，觉着自己从里子到表子都被冻成了冰块，意识也不再像刚刚那般清醒，总有一种自己见不着明日太阳的感觉。迷迷糊糊不知到了什么时候，有人也坐在街角，将我扶起，揽在怀中暖和着。芙蕖香中带着丝丝的血腥，混在阵阵小北风中，扑鼻而来。
我挣扎着勉力睁开眼向上看去，只见全聚德弯着嘴角，眸子如同天上玄色的星星，亦或者更像是那日他变出来的黑蝶，见我醒来，皱眉道：“身子这般凉，冷也不晓得将自己团一团，小爷不在怎也不知照顾照顾自己。”
我翻身挂在他身上道：“我还以为你不要我，将我扔了。”
他屈膝抱着我笑道：“将你扔了，谁伺候小爷更衣？”
我靠在他身上远远的扯道：“谪渊阁的丫头千千万，你在那儿的地位那么高，不愁没丫头伺候你，况且，我只是个惹事赔钱的丫头，不要也罢。”
他小心地将我团了团，见我没什么皱眉哼哼之类的痛苦表现，才道：“扔了你，信不信闽秋堂主会找小爷拼命，小爷嫌安稳日子过够了是不是？！”
我倒在他身上，嘟起嘴道：“又是闽秋堂主，全聚德，若是他真的像你所讲的那般重视我，又为何要将我安排在你身边受苦受难？”
他伸出手指压了压我的唇道：“这儿都能挂起盏提灯了……你有所不知，能留在闽秋堂主身边的人心机都是极重的，像你这样的傻丫头若是在那种地方待得久了早晚会出事，倒不如跟着小爷自在快活，谪渊阁并不像你所想的那般风平浪静。”
我极委屈道：“那你为何还要将我送到闽秋堂主身边，你不晓得，我差点……差点被安排去做哪个青楼的头牌姑娘……还有那些大丫头，总是在我扫好的地上故意洒上东西，嬷嬷总是关我禁闭，若不是扶儿……若不是扶儿，都不晓得你现在能不能见着我……”我委委屈屈的讲着从前的伤心事，本以为自己对从前的事已经没什么感觉，却还是在他面前不自觉的哭了出来。
他抚着我的头道：“跟着小爷，让你受苦了，小爷那时有些事，不能带你在身旁，只能暂将你搁在闽秋堂主那儿学规矩，真心的没想到会是这般……你从前讲过的那个倾城，是不是也是当时欺负你的丫头，所以你才不想小爷与她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