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剩下三个人去还是不去呢,谢剿匪和储兴才都犹豫不决时,从火石滩通往村里的小路上,匆匆走来了陈晖茵父女。
陈晖茵背一背蔸,背篼里有绳索、有弯刀、有小锄头,父女俩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是艰险的,已经做好了攀岩走避的准备。他们来到谢剿匪三人跟前。
“这很好嘛,这楠木村的群众总还是有觉悟高的。”谢剿匪有些激动地迎上去,伸手拉住小晖茵的手:“谢谢你们,谢谢您们!”
小晖茵被谢剿匪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无所适从。老爹经常告诉说男女有别,你谢剿匪这是什么意思,上来就拉我的手,我一个小姑娘的手是随便让人拉的吗!。
小晖茵赶紧伸出另一只手把谢剿匪的手掰开,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对不起!对不起。”谢剿匪知道是自己的行为不得体,急忙缩回手赶紧赔礼道歉,他摆动着手掌走到陈老翁面前:“对不起,我习惯,习惯了,请你们原谅!你们父女俩能来支持公社的工作,感动了我。还是你老人家思想觉悟高呀,我感谢你们!”
陈老翁并不是一点不理解:“新社会新规矩嘛,你们公社干部见面都是拉手,嘴里喊同志,不像我们,我们见面都是喊亲叫戚的,平辈的都叫老婊表妹,你是外面来的人,没有论过辈分,还不知道你和我家晖茵是不是平辈的。”
“爹!别说了。”小晖茵对老父亲的表白有些不愿意,打断老爹的话转向储宝儿道:“宝儿,你们不是要去探查河流吗,昨晚开会那些人呢,就你们三个人怎么去呢?”
储宝儿不想明了先前的事情敷衍道:“加上你们就够了善,人多不洗碗,鸭子多不生蛋,人多了麻烦,到时候没人使劲,船就走不动,人少轻松好划船,还不好吗。”
谢剿匪笑盈盈地看了看储宝儿,对储兴才说:“你这儿子思想觉悟也很高,有实干精神,就按宝儿说的,人少好划船,加上他们父女俩,我们走吧?”
“走呀!我也来拉一根纤绳。”小晖茵把背上的背篼船里一放,拿着一根纤绳做好了拉船的准备。
储兴才:“晖茵,你那骨头还没有长硬,你拉什么船哟,你到船里坐着,让你宝儿哥拉船,我来划船。”
几个人说着话收拾好了木船的行头,大家各就各位划船向前行驶。储宝儿和谢剿匪各拉一纤绳走在河滩上,陈老翁因为年纪大被照顾来扛火枪。
老朱把烟杆含在嘴里站在船上掌舵,船往前行走烟雾在他的身后缭绕。小晖茵坐在船中央,两鬓的细发随微风一荡一漾地。时快时慢的木船,顺着安宁河的清江绿水渐渐远去。
他们离开楠木村走了不远,河道突然变得狭窄起来,河两岸都是绝壁,仰望两岸高处,那高高矗立的石崖,仿佛像两扇门扉正向蓝天敞开。
一段舒缓的河流,不用拉纤人都上了船,船在这狭窄的河流里走走停停。谢剿匪他们一边行船一边察看水情。
谢剿匪的挎包里装了一个本子,每走一段都要记录下那里的大体情况,经过一上午的行驶,早晨吃的那几碗干饭早已没有了感觉,几个人已经饿得前胸贴着后背。他们在一处沙坝里歇下来,准备补充体力,打算埋锅造饭。
在野外搭锅煮饭正是小晖茵喜欢的事情,她拿出小饭锅在沙滩上磊出一个灶,再捡来一些柴火,从老爹那里拿来火镰,撞击火花点着火草,放到干草下面,鼓着小脸吹火,柴草被点燃。炊烟在荒野的河边上升起。
储宝儿喜欢的是打渔,他拿出麻线渔网在水边撒网捕鱼。他的任务是给这一顿饭获得下饭菜。
剩下储兴才他们三个人,却操持着大人的资格坐在沙滩上,慢条斯理地摸出随身携带的烟盒,卷起了叶子烟,烟卷好了放在烟斗里打着火镰,点燃,慢慢地吞云吐雾。
过惯了“棒打狍子瓢舀鱼”生活的楠木村人,在野外吃饭都是不带蔬菜的,完全都指望于从河里打渔上来做下饭菜。
在荒芜人烟的河流里逮几条鱼,再用河里的水煮鱼吃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只是今天会是这样的蹊跷,储宝儿弄得浑身冒汗,也捞不上来一条鱼。平常里大片大片的鱼,就在清澈见底的河水里游来游去,拿捏好了渔网投掷下去,鱼就会被捞上来。今天怎么就捕不到鱼呢?
现在小晖茵的米饭已经煮好了,她拿出另一只锅安放在灶上,“铛铛”地敲着铁锅,催促储宝儿拿鱼来。
吃烟的三个人见煮好了饭,还不见储宝儿拿鱼下锅,也有些不高兴。
储兴才有点不耐烦了,他把烟杆放在石头上“EE”磕打烟灰,嘴里嚷道:“宝儿,你是怎么搞的,饭都煮好了你还不拿东西回来,这么大一条河会没有鱼吗?”
储宝儿站在河水里一边拉网一边回答:“你来嘛,我今天没有得福分打不上来鱼。”
储兴才站起来把磕了烟灰的烟杆放入羊皮褂的兜里,走到水边储宝儿跟前:“整半天了一条都没有吗?我看你就知道吃干饭!把网给我,哪有打不上来的鱼!”
储兴才拧着渔网在水里折腾几下,依然什么也没有,他放缓了口气说:“今天真是奇怪哦,怎么会一条也没有呢,没有大的小的也没有?是不是谢书记这个心狠之人,早晨说了那些不吉利的话,惹得山神不高兴,隔了我们的福分?”
“我看就是,他又要想打一条麂子,还要想得二十斤鱼,你说他心狠不狠,山神就干脆什么也不给我们了。”
储兴才撒了几网,还是没有打着鱼,连虾都没有得到一个。他换了一个地方撒网,同样没有鱼。储兴才灰心丧气地回到饭锅旁对着谢书记说:“无论是山打猎,还是下河抓鱼,在我们这里都有个讲究,不能心狠贪图多得,也不能乱说话得罪了山神,山上的野物都是山神管着的。早晨你说的那些话不对,得罪山神才隔了我们的福分,今天吃不着鱼了,就只能鼓着眼睛吃一顿白饭。”
谢剿匪:“你怎么会怪到我的头上来了,分明是河里没有鱼嘛,就鼓着眼睛吃一顿吧,有白米饭吃还不好吗,吃,吃了继续工作。”
几个人各自拿了碗筷,开始吃饭。突然“啪”地一声,从水里蹦出一道白光,直接弹跳到岸上来,“叭”地一声砸在石头上,几个人定眼一看是一条大鱼,储宝儿眼疾手快,放下手中碗筷一个箭步穿过去,双手摁住那条大鱼,笑得嘴都合不拢。
几个人都笑了,急忙从新添柴加水把鱼煮了一锅。满满的一锅鱼,他们从船上拿出一些早已准备好的干辣椒,放在火上烤糊,用手揉成辣椒末做成蘸水,美美地吃了一顿蘸水鱼。
大家都吃饱了,放下碗筷打着隔,各自放松,慵懒的坐在细软的沙滩上,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只大灰熊坐在蹦鱼上来的水边。
大灰熊是被人抢了自己的猎物,很不服气才在那里以示威风,一双眼睛炯炯地把他们看着,似乎要寻找时机实施报复。储宝儿迅速拿起火枪,照着大灰熊就是“纭钡囊磺梗谴蠡倚茏硗度胨刑幼吡恕
这一枪响不要紧,惊吓了背后崖壁上的几只猴子,那些猴子“咀咀”地吼叫着,从崖壁上把石头推下来砸向他们。把他们几个人慵懒的情绪一扫而光,急忙起身避让。
储宝儿将火枪迅速装上火药,仰着头举枪朝崖壁上的猴子开枪,“咣”的一声枪响过后,那些猴子飞奔着,眨眼功夫消失得无影无踪。
储兴才有些不高兴的对储宝儿说:“这不是浪费火药嘛,你打那猴子干什么!就是打着了也没用,你想吃猴子肉呀?”
陈老翁说:“哎,只要打下来,你们不喜欢我喜欢,打一只猴子比打一只麂子还要有用哦。那猴子浑身都是宝,只是那个家伙聪明,你不容易打着它的。”
深山里的人常常说的打麂子打麂子,其实打麂子是上山打猎的代名词,主要是指打豹子、野猪、熊之类,人们喜欢食用、味美的野生动物。打猴子却不能算作是打麂子。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专门上山打猴子的,因为猴子肉并不好吃,腥味较大。
但在陈老翁眼里那猴子可是个宝贝,猴子的浑身都可以入药。他看着崖壁上消失不见的猴子嘴里念叨:“小畜生,有本事你再出来试一试!我可不是嫌弃你的人。”
几个人见猴子被驱赶跑了,又坐下来继续休息,陈老翁一边烧烟一边便讲起来了关于猴子的故事:此去有一处叫做手巴岩的地方,那里河水湍急,两岸更是悬崖峭壁,
峭壁上树木丛生、藤萝密布,光滑的岩壁像人的半截巴掌,树立在河岸边,上方是几道小山梁子从山峰上直插下来,归集在那里,正好像人伸直的几个指头,整个岩壁便得名手巴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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