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珊枫和刘美丽走进教室,此时已经有很多学生分散坐在教室里,因为正是夏季,教室的前后门和窗户都开着,能清晰地听到各个教室里传出的谈笑声。万珊枫和刘美丽坐在教室的后排座位,从小到大,万珊枫都不喜欢出现在惹人注目的地方,这次第一次到了这个陌生的环境,她很自然地选择人们不会注意的地方。
夜很静,知了的叫声时而响起,谈笑声渐渐淡去,夹杂着外地口音的师者开始了有力而慷慨的演讲。奇怪,隔壁班的老师都到了,万珊枫和班里的同学开始议论自己的班主任怎么还没到。没有老师的约束,谈笑声又渐渐升高了音量。一个秃了顶的胖脸从教室的前门探进来:“你班老师今晚有事不能来了,你们先看看,如果再有声音全部记名,明天课间操通报批评。”通报批评这几个字着实吓住了初来咋到的学生们,连坐在靠窗处的几个调皮男生也安静下来。刚刚的议论中,万珊枫听说教室里有一些不是住宿生,他们都是傍晚在操场踢球的学生,没有带书,只是想在教室里休息一会。
安静的气氛只维持了一会,窃窃私语的声音从翻书声和矿泉水流进喉咙声中若隐若现。
为了不让声音传出去,坐在门口的学生已经将门关好。这其中有同一所初中的同学开始热情地聊天,真是有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教室里的日光灯引来了外面的飞虫,它们义无反顾地奔向灯管,或被撞下或被烤伤,厚厚地落在教室的桌子上、地面上。紧接着,男生用书本拍打虫子的声音,女生们尖叫、惊讶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教室。隔壁班的老师不知讲到什么引人发笑的事情,惹得全班哄笑的声音遮盖了万珊枫班里的声音。
又是震耳的铃声,下课了,刚刚谈得来的学生结伴到操场散步。万珊枫和刘美丽也一起走出教室,刘美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校友,但是因为不是同班现在也不是在同一宿舍,所以只是淡淡地聊了几句。万珊枫也看到了自己的校友刘翠,她们以前不认识,只是在考试后看成绩榜的时候见过对方的名字,现在也不是在同一个宿舍,而且刘翠一节课都只顾看书,似乎连头都没抬起来过。不知为什么,刘翠竟然用很异样的眼神看着万珊枫,相反和第一次相识的女生却很热情。倒是那个叫肖明皓的男生让万珊枫很注意,他很善谈,本来万珊枫不认识他的,是肖明皓认出了她,还自我介绍说他是万珊枫同班同学王卓的男朋友。万珊枫想起来了,自己和王卓还曾经是同桌呢,后来听说王卓去了市里的体育队,从此再没见过面。肖明皓说他也很久没见过王卓了,年少的爱情只是儿戏,谁也不会当真的。说完他又哼着那首熟悉的歌潇洒地一笑而过,“如果说你要离开我,请你把我的照片还给我……”
万珊枫的教室在一楼,离教学楼门很近,他们到操场时,外面还没有学生,楼上的学生跑着挤着从楼梯下来时,操场上已经有很多人了。两个篮球架下面围着两伙撸胳膊挽袖子的男生,因为抢场地吵了起来。不知是谁腿快把这事告诉了领导,刚才的那张秃顶胖脸出现在他们中间,围观的人一下子散了,谁都害怕被通报批评吧。只剩下为首的两名男生,后来竟然是搂着肩膀回来的,真是不打不相识了。
铃声又响起来了,哦,这么快又上课了,很多人唏嘘着。坚持,还有两节课。已经有学生开始昏昏沉沉了,呵欠声代替了第一节课的窃窃私语声。隔壁班的老师也不讲话了,安静地坐在讲台上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故事书看得津津有味,不时从鼻子里哼笑一下。胆子大的同学趁着去卫生间的机会溜到其他班,和自己的校友聊天,因为学生太多,又是第一天开学,老师也记不住哪个是自己班里的。
大部分学生都是把书放在桌子上,摆出看书的姿势,然后手掩住嘴小声地和同桌说话。如果遇到胆小的同桌,能侃的同学就换到其他位置。第二节晚自习的声音多数是搬椅子挪桌子的声音了。终于又坚持到了下课,这次大部分学生都去了学校院子里的卖店,因为学校是半军事化管理,平时不开校门,所以想买东西只能去校内的那个有着多年历史的卖店。
卖店里到处散发着糖的甜味,这让万珊枫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常光顾的那家卖店,柜台上、货架上,甚至算账用的算盘上都散发着糖的香气。万珊枫买了一袋果冻,分给刘美丽一个,刘美丽买了两个棒棒糖,分给万珊枫一个。男生们挤在冰柜周围嚷着:“一共来了几个人,赶紧报数。”“有没有雪人了?”“老板,快给我拿个勺。”男生们似乎都很慷慨,谁张罗着买东西吃都会给朋友们带一份。
令人讨厌的铃声又响起来了,还有一节课了,坚持。大家已经变得垂头丧气了,昏昏欲睡的人数增加了很多,实在坚持不住的同学干脆趴在桌子上,管不了什么通报批评了。不时的鼾声引来大家的偷笑。无聊的学生指着女生的背影,议论着谁穿的太暴露,谁的衣服太透明,谁的衣服太紧身。正处在青春期的学生总是对这些话题很敏感,害羞的学生听了开始脸红。男生们特意发出的奇怪笑声惹怒了女生,她们躲开那些男生换了位置。似乎男生们是故意要把女生们赶走,然后脱了鞋,脚搭在椅子上,很舒服地靠在墙上,离得近的女生闻到了男生汗脚的气味,狠狠地抛给男生一个厌恶的眼神,然后用手捂住了鼻子。
已经开始有人看着表倒计时了,以前听说夏天穿着短袖的人们把表露在外面被偷走的事,万珊枫突然吓出一身冷汗,这半天去了很多地方,表没被偷走吧,她看到自己的表完好地戴在手腕上,心又放了回去,这是爸爸花了很多钱买的,千万不能丢了也不能弄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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