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袁源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就开始在黑板的左上角抄写第一章的单词表。万珊枫记得在初中的时候,每节课老师都会先把单词表里当节课的单词领读几遍,然后就领着全班朗读课文,先是老师读一句,学生跟着读一句;第二遍是老师读一段,学生跟着读一段;第三遍是老师整体读一遍,学生独自整体读一遍;接着就是学生们在下边自己读着课文,老师在每趟桌子间的空隙里迈着方步,双手拿着书背在身后,侧着耳朵听学生们读,时不时的把书拿到眼前看几次。学生们自己读了几遍之后,老师会提问几个同学单独朗读,如果有主动举手读的,老师就会先提问举手的学生,如果举手的很少,老师便不一定会提问到谁了,也许是学习不好的学生,然后就会是老师读一句,学生只能跟着读下来几个单词。大约提问不到十个学生之后,老师便开始讲解每句话的中文意思,这时就会很自然的把当堂课的新单词讲解一遍。
万珊枫每次都会等老师提问了两三个学生之后才会举手,因为她不想太张扬了。今天她正考虑要什么时候举手才合适,没想到老师还没讲课就开始写单词了。突然有一种失落的情绪,觉得一直被落在后边,总也跟不上节奏,从到这个新环境开始,没有一件事是按照自己设想的那样发展的,感觉自己像是被这里的生活排斥着。袁老师在黑板上秘密麻麻的写着,每个单词的后面都有很长的一堆内容,从词性到释义,从同义词到反义词,从例句到再造词……虽然老师面朝黑板,背朝着教室,可是教室里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坐的姿势很放松,表情却一直很严肃。
直到袁老师写满整个黑板,她才转过身来,底下已经满是她用剩下的粉笔头。袁老师走到讲桌前用黑板擦轻轻擦了几下讲桌,早自习下课的时候,走读生韩家宁很仔细的擦过讲桌了,结果被袁老师一擦,反而多了些粉笔灰。万珊枫还记得那个叫韩家宁的女生,就是被老师布置过任务的女生。袁老师看看学生们,然后又走到黑板的左边,开始从头讲起单词。她的语速很快,而且声音很小,万珊枫虽然不是坐在教室的后排,听起来还是有些吃力。万珊枫看看旁边有的女生开始拧开笔盖准备记笔记了,万珊枫也悄悄地把藏在桌子下的拳头放在桌面上,手心里已经潮湿了,她不知道袁老师有没有提问的习惯,如果被提问到却打不上来问题就丢人了,所以她的心里一直很紧张。袁老师瞥了一眼万珊枫旁边记笔记的女生,然后注视着班里的每个学生说:“可能有些新同学还不了解我,我讲课时是不提倡你们记笔记的,我讲的时候你们要注意听,我会给你们时间记笔记的。”万珊枫又赶紧悄悄缩回双手,暗自安慰自己:幸亏没写,否则也得被老师训一顿的。
讲每个单词的过程中,袁老师还会提到一些黑板上没有的内容,并且讲完之后还要补充一句,这个知识点以前我讲过了。万珊枫心里更着急了,说不让我们记笔记,可你讲了这么多黑板上没有,一会忘了怎么办呀。班里似乎有一多半的学生都能跟上袁老师讲课的节奏,不时应和她的还有很多男生,万珊枫偷眼望着经常发言的男生,那是一个虎头虎脑,皮肤黝黑的男生,大眼睛,厚嘴唇,看着也不是学习好的样子啊,难道这里没有学习差的学生吗?万珊枫想起自己在初中时,班里的男生学习成绩都没有女生好,而且男生的英语成绩都比女生低。万珊枫不敢想下去了,压力快让她窒息了,整个教室里都是袁老师不停的说着“yeah”的声音,万珊枫脑袋里出现的只有一个满嘴冒着沫子,嘴唇上下不停的严厉女老师了。
“当当当”,袁老师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让万珊枫回过神来。教室的地是水泥地面,走廊里是大理石地面。只有老师的三尺讲台是用木板镶成的地板面,踩在上面颤颤的,感觉再一使劲就会把地面踩出个洞来。瘦削的袁老师穿着高跟鞋轻盈地在讲台上从左边走到右边,再从右边走到左边。“下面有疑问的同学可以提问了。”袁老师把书合上,放到讲桌上。
几个学生陆续举手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袁老师都一一回答,虽然问题很简单,但是老师并没有一丝责怪的表情,她很耐心的解答着。不过,教室里沉静了一会之后,袁老师看看没有要提问的同学了,她说道:“我不管你们以前的学习成绩如何,也不管以前你们的知识掌握多少,但是从今天开始,凡是我讲过的知识点,不允许任何人不会,如果我发现谁没认真学习掌握我讲过的知识,那就对不起了,我不会客气的。”这几句话无疑让一直紧张的万珊枫更坐立不安了,她恨不得一下子把黑板上有的和没有的知识点全装进脑袋里。什么时候可以记笔记啊?
终于袁老师讲完课了,“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现在想记笔记的学生可以记了。”万珊枫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赶紧一字不差地抄着。内容太多了,抄到下课才刚抄了一多半,万珊枫不敢耽搁,刘美丽让她陪着一起去卫生间都被她拒绝了,她想起在初中时,自己每次都是最先记好笔记,写好作业,然后会有很多学习成绩不好的学生排着队向她借笔记,她暗暗咬牙:虽然现在压力很大,可是一定不能输给别人啊。她快速地抄着,字记得很潦草,她想等有时间的时候再整理吧,现在最重要是把所有内容抄下来。
教室里的学生进进出出着,因为教室里的学生太多了,桌子、椅子满满地塞在屋子里,如果有人想进出就要挪动桌子、椅子才能走过去,木制的桌椅和地面摩擦着,好像火花都快擦出来了。着急经过的学生从讲台上跑来跑去,奔跑的胳膊、袖子擦掉了黑板上的字。万珊枫更着急了,还有几个女生也在努力的抄着,但是大部分的学生似乎根本一点没抄,万珊枫不知如何是好了,她没有一点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情。向其他同学借笔记抄内容?不,第一,这不能符合她要强的上进心,第二,似乎别人也没写完笔记,向谁借呢?
一阵刺耳的铃声响了,这是上课前的预备铃,突然一个男生冲上讲台,几下就把黑板擦了个干净。万珊枫放下笔,揉揉手,无奈地耷拉着脑袋,按照课程表拿出了这节课的教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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