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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第010章男人的泪

书名:古惑仔之翻云覆雨 作者:金灶沐 更新时间:2016-07-20 05:00 字数:12740

    第010章男人的泪

    “我不会让你白死的,我发誓!”

    雷洛抱起山口美惠子往坡下的破屋走去,在别墅里想到乱想的徐梓桐为了证实她的感觉,带着欧明国和王志成来到乱葬岗。眼见他怀抱山口美惠子,顿时一怔,足下不知是该前进还是礼貌的退避。

    山峦上的空车,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杀手。欧明国警惕的拔枪查验是否留有活口,王志成则陪徐梓桐一道走去破屋。

    破屋的角落里,布满了蜘蛛网,门上的铜锁也已锈得不成样。一张木板床落了厚厚的尘,雷洛一手扶着山口美惠子,一手用胳臂赶着灰尘。徐梓桐站在门口心酸的看着他,王志成想要进屋帮忙,被她拉住。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雷洛安顿好了山口美惠子,只身坐在床边,双手紧握着她那双抚着曼妙琴音的手,眼神痴痴的看着她“睡去”的脸容。

    “你听过伯牙绝弦的故事吗?我想你一定没听过,那是中国战国时期的一对知音人,就像我和你之间的感觉一样。我记得书上是这么说的,俞伯牙擅长弹琴,钟子期擅于欣赏琴艺。俞伯牙弹琴的时候,心里想到高山,钟子期就能在脑海里描绘出那座山的模样。俞伯牙心里想到流水的时候,钟子期又能从脑海里描绘出奔腾不息的江河流过。不管俞伯牙心里想到什么,钟子期都能准确地说出他心里想的。但是有一天钟子期过世了,伯牙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钟子期更了解自己的知音了。于是,他把自己最心爱的琴弦弄断,把琴摔碎,终生不再弹琴。”

    徐梓桐听得浑身冒着冷汗。

    “既然我把你引为知音就不会对你再有非分之想。美惠子,你的魂要飘回东洋日本老家。来生不要在做身不由己的事了,我宁愿你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一个我可以引为知音的女子。”雷洛放开山口美惠子的手,起身于站在门口的徐梓桐正面相对。“你什么时候来的?”

    “故事很感人,你会为她殉葬吗?”

    “偷听别人的对话是不道德的,尤其是对死人。”

    “那我是什么!”徐梓桐一脸严肃道。

    雷洛拉着徐梓桐的手进屋,面对山口美惠子的尸首指道:“她是我欣赏的女子,才华琴艺,茶道一流,温柔的更是要你没法比。为什么她只是知音,而不是我女朋友。搞清楚,你才是我雷洛的女人。”

    “油嘴滑舌,不怕她起来拿刀砍你啊。”徐梓桐心里美滋滋,口不对心的说道。

    “呸、呸。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和志成去召集人手准备给叶公猝死案结案吧。”

    “主谋是谁?”

    “明天我会去叶府上亲自讲解整个断案的过程,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去一趟日本会馆。看看是谁这么本事,三番五次的左右着我的断案。”

    “那你等着,我这就和志成去叫人,欧明国在土道那边查看,有需要直接叫他。”徐梓桐心里有些忐忑,担心的神色以展露脸上。

    “放心吧,我有分寸。”

    华商银行是苍梧城惟一一间大银行,担任行长的人正是日本商贸部驻苍梧城的大使。洋人们对日本人的态度忽冷忽热,只是利益的关系,没事的时候很少有接触。王兴隆在这间银行存了大量钞票,黄金也有若干,更是占有股份的股东。

    雷洛立起衣领,开车在华商银行楼下。三支烟过后,提着一把冲锋枪走进银行大厅。正在办理存储业务的商贩和老百姓纷纷吓跑出银行,行长服部安士戴上眼睛,走出柜台。

    “不好意思,请这位先生离开。”服部安士丝毫不惧怕雷洛,婉言逐客。

    “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间银行是公家保护的,你要是敢抢劫,本县的巡捕局长和大日本帝国的宪兵会全力缉拿你。”服部安士临危不乱,镇定的出乎雷洛的意料。

    “山口一雄死了,他女儿山口美惠子也死了。你帮我捎句话给你们的头,就说我雷洛不会要山口美惠子白死的。不揪出幕后主使,我誓不罢休。”雷洛撂下狠话,压低了帽檐,拎着冲锋枪离开银行。

    服部安士摸不着头脑的看着雷洛的身影,他腰带上系着的丝带很扎眼,很难不要人注意。银行内部的职员有的害怕的躲在桌子下,有的不怕死,眺望橱窗外。

    “难道他就是?”服部安士这才恍然大悟,得罪了真神。想要出门道歉,可车子已开远,来不及。

    当夜,苍梧城最有名的三合楼酒家。服部安士包下了整间酒楼,王兴隆由妾室艾云陪同出席晚宴。日本军部少将川岛次郎由翻译官陪同入席,整整迟到半个钟头的雷洛款款而来,不时顾着造型耍酷亮相。

    店小二搭手,雷洛脱去风衣。肩带腋下两把手枪呈现在众人眼里,日本军部少将川岛次郎右手摸索着枪盒。王兴隆一脸木然,伸手摸了摸脑瓜子。

    两名陪酒的日本歌**迎逢雷洛左右,他不依,一怔。二人皆退。

    “雷探长,初次见面,多多关照。”川岛次郎起身向雷洛躬身行礼。

    雷洛不睬,径直坐到座位上。王兴隆轻咳一声,他挑眉点了点头。艾云拿起酒壶给川岛次郎敬酒,他不准,拿起酒壶起身给王兴隆满上。

    川岛次郎脸色难看的盯着自斟自饮的雷洛。

    “不要太放肆,对你没好处。”川岛次郎用着不太纯熟的汉语对雷洛说道。

    “搞清楚这是谁的地盘。在我的管区杀人,我不管你是谁,你的官位有多高,就算你是外国人,我一样会把你就地正法。”

    川岛次郎身旁的翻译语速很快的翻着雷洛的话,服部安士做为主人,觉得面子下不来台。转移方向,指桑骂槐。

    “你说什么!”雷洛瞳光犀利的一扫服部安士。

    “王局长,你看看他这副表情,简直是把这餐饭的好胃口都搅了。如果您一直任由他在将军阁下面前这般放肆的话,我想大家都下不了台,面子里子都挂不住。”

    “这么和你说吧,我今晚不是来吃这顿饭的。我是来知会你们一声的。这条丝带的主人,在下午的时候被你们的人杀了。叶府叶绍荣猝死的案子也是出自这伙人的手笔,我没有真凭实据是不会信口开河的。川岛将军,我知道你有一艘船前天登陆,船上好像是一些东瀛浪人,身份极度神秘,在你们日本被列入死刑犯的行列对吧。”

    川岛次郎的脸拉的更长,气得反驳不出任何话。因为雷洛说的都是事实。

    “混蛋!”

    雷洛拔枪抵在川岛次郎的额头:“你叫我什么?说!大声说!”

    翻译官愣在川岛次郎身后,服部安士不想身上见血起身站到门旁,艾云更是躲在了王兴隆的怀里打着寒颤。

    “你说的都是真的?”王兴隆淡定的问道。

    “不信你可以自己问他。如果他矢口否认,我们手上的叶府家丁总会有软骨头,我就不信谁会顶这玩命的活。”

    王兴隆摸着脑瓜子,抽着雪茄……

    王兴隆摸着脑瓜子,抽着雪茄。川岛次郎眼角蓄满了额头落下的汗珠,冷的人,整个神经线都绷紧。雷洛悠然的端起酒杯,浅酌一杯又一杯。

    “我想你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就算那些人是将军的人马,犯案的又不是将军。阿洛,放下枪。”王兴隆一把扳过雷洛的脸。“要干掉他,不是现在。”

    雷洛缓缓放下枪,川岛次郎余悸未消,举止小幅,生怕哪里得罪了身旁那颗不定时的“炸弹”。

    僵住的气氛又回归风月之境。歌舞昇平,酒肆惆怅,皆空于脑后。艾云知雷洛是个情深之人,识英雄重英雄的为他斟酒敬之。

    服部安士同日本歌**们打情骂俏的说着她们最爱听的骗人情话,沉醉于她们勾魂媚颜下的和服裙摆。川岛次郎一脸阴沉,格格不入。起身向王兴隆鞠躬先撤,白了一眼雷洛,扬长而去。

    王兴隆抿着小酒中,雷洛收起桌上的手枪于腋下起身欲夺门。

    “杀他不是时候,跟我回警局。”

    雷洛穿上风衣驻足包房门口,王兴隆简单的和妾室艾云交代了几句,戴上帽子随他下楼。

    酒醉不知几时的服部安士推开身边的莺莺燕燕,艾云扶起他坐回凳子。打开包房二楼的窗户往下看。

    “舍不得他?”

    “雷洛是个人才,能在短时间里帮王兴隆夺了叶绍荣的地位。又在巡捕房立下了好多头功,大日本帝国的特务都会对他死心塌地爱着,我想他一定很有魅力。”

    “会比我的多吗?”服部安士双手环住艾云的腰际,嘴唇不安分的吻舔着她的耳垂。

    “你总是这样,小心坏了大事。”艾云一怔,扭捏的关上窗户投怀送抱。

    平日里就喜欢捣蛋的王珞诗拿了那张藏在屏风里的地图整天不见人影,她摆脱保镖的跟踪,好奇的按照地图上的指示走,她就像寻宝那样,一边寻求着刺激,一边想着立头功给雷洛惊喜。

    荒山野岭,磨脚休息了一会儿,想点燃篝火取暖。又见林子里有炊烟升起,拿着枪,壮着胆子就朝那方走去。

    一盆热腾腾的炖肉支在火堆上,见四下无人偷偷溜了过去。未知锅里的炖肉是什么,为了果腹,随手一捏,一块瘦肉叼在嘴里。旁在拾柴的一个老乞丐撞见,立马嚷着抓贼。王珞诗咬住嘴里的那块瘦肉,奔跑出林子,一路奔到山顶,山下零星几个乞丐叉着腰、扶着树大喘气。

    “哼!不就是偷吃了你们的一块炖肉么,值得那么拼命吗。”王珞诗向山下的乞丐喊道。

    “奶奶的,你偷吃了我们的狗肉你还有理了,兄弟们抓住她,揍死她。”老乞丐恼怒道。

    “你说什么?狗肉!”王珞诗平素吃荤只吃鱼、羊、牛、鸡肉,一听是狗肉,立面脸色变得难以消受这味,干呕着,就是吐不出,憋得脸通红。

    “你个死丫头,吃了我们的狗肉还想吐,简直是岂有此理。兄弟们,再爬!”老乞丐拼了命的向山坡上爬去,王珞诗双手驮着警枪等着他。

    “是不是本小姐吃了你的狗肉不许吐啊!”

    “可以吐、可以吐,倒掉也欢迎啊。”老乞丐一脸怯懦的往后退。

    “你刚才不是追我追的很大声吗,现在我以本县的女巡捕身份征用你做我的向导。”王珞诗取出衣兜里的白布地图,要老乞丐看图。“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地方在哪里?”

    老乞丐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仔细一辨认,正是三十年前在一场大火中焚尽的叶府老宅。几年前,又被一伙东瀛浪人占据废墟。只是本地很少有人会去在意那个地方,认为那里不吉利。他想到这儿,老泪纵横,面朝王珞诗跪下。

    “小姐,你说的这个地方真的不能去。那里以前是叶府老宅,三十年前一场大火烧毁了它,我没能找到主人,随我这班苦力朋友流落荒山之中,过着竹林野鹤的生活。我们不想死,求小姐发发慈悲,给我们条活路吧。”老乞丐给王珞诗连磕了数个响头,搞得她也没了主意。

    “算了算了,你不去,我自己去。”王珞诗转身要走,老乞丐拽住她的脚。“你干嘛?”

    “小姐,那个宅子现在虽是废墟,但三年前有一伙东瀛浪人占了那块地,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自己小心。”

    “老伯,我和你也算有缘。这块玉佩是我爹给我的生日礼物,如果我在明早顺利回来,这块玉佩就是你的了。如果不能,你就带着这块玉佩去苍梧城王府找王兴隆或者去西郊别墅找雷洛探长。他们任何一人都会来救我的,至于这块玉,你收好。”王珞诗把系在脖颈上的玉佩取下给老乞丐。

    “你相信我?”老乞丐于王珞诗萍水相逢,但这物件太过贵重。心有疑虑的问道。

    “你是好人,不过是穿的破烂了点。我虽是千金小姐出身,但是我和他呆久了,了解你们的饥寒交迫。除了这玉佩,我再送你一些大洋,今晚去县里吃点好的,不过要记得我们的约定。”

    “嗯。”老乞丐接过王珞诗又赠的银元,眼眶里晶莹的充斥着泪水。

    王珞诗收起白布地图,沿着土坡,一路颠簸的跑下半坡,老乞丐看着她的身影迟迟不肯走。

    “老哥,那丫头是不是疯了?”小乞丐眺望山脚下的她问道。

    “拿着这些钱去买些好吃的吧,我要留在这里等小姐平安回来。”老乞丐把手里的银元全数交给小乞丐,执着的坐在山顶,看着面前的风吹草动。

    一片废墟的叶府老宅,摇摇欲坠的门框看着要人心慌。北风呼呼,“吱嘎吱嘎”的木板间摩擦声渗人的很。王珞诗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抵不住好奇心的驱使,状着胆子将脸靠近门缝,张望着大宅里灰烬的楼宇,想要看清,可昏暗的夜,不给力的只得模模糊糊仔细瞧着。

    谁料,“咔”的一声,门锁掉到地上。王珞诗一惊,整个人跳到身后两丈远。

    “还好,阿弥陀佛、上帝保佑、哈利路亚……”

    她纳闷地弯下身子看着地上的铜锁,忽的一道人影在她面前掠过,她害怕的掏着手枪,忙回过头去,那道黑影迎面袭来,顿时她脑中“嗡嗡”作响,像被重物袭击了一般,意识模糊的昏倒在门口。

    一间空旷的米仓,零星几片风扇随风自转或左右摆动。王珞诗被蒙住眼睛,捆住了手脚被绑在积灰很脏的椅子上。“咯、咯”的声响,似是拄着拐杖的人,又似一些穿着木屐的浪人。她不确定,扭头左右自顾,可看不到身处在哪里,更不知道对方来头是谁,人数的多寡。

    风扇“吱嘎吱嘎”自转,摇摇欲坠。

    “你们是谁!放了我,我保你们一条全尸。否则,我要你们死无全尸。”王珞诗嘶吼着。

    浪人们听不懂她的汉语,只是知道她很害怕。几个持刀浪人用刺刀刺破她的衣襟,跟着一室哄笑声,奸邪的传出米仓,一声低沉的嘶吼要她不支的瘫坐在椅子上整夜。

    荒凉、悲愤,无人问津。

    老乞丐如约等到黎明,彻夜在外徘徊寻找王珞诗下落的巡捕房大队人马找遍了城中的大小街道。雷洛更是耗尽了车子的油缸,泊在路边。徐梓桐和王志成、欧明国收拾好了乱葬岗的事物,也投入到找人的行列。

    老乞丐连爬带滚的到了山脚下,撞见了正搜山的巡捕。简单的描述了王珞诗的样貌,又有凭证。两个巡捕上了山,另一人去苍梧城报信。

    清晨的苍梧城还在朦胧的雾气中熟睡,紧急集合的大队巡捕提着长枪重炮向下河村一带急行。

    副官开车载王兴隆路过码头,遇见在路边犯愁的雷洛,三人相邀一道前往。

    “有珞诗的消息吗?”

    “听说在下河村一带,有人见过小姐。局座已经命令大队人马对那一带进行搜寻了。”副官冲着后视镜中的雷洛说道。

    “她吉人天相,不会出事的。”雷洛安慰起王兴隆。

    “我这女儿从来没离家一晚不回的,这次……”

    “不会的。相信我。”雷洛握紧王兴隆的手臂。

    下河村南垣,数辆警车包围了林子。山上或西去东进的小路都设置了关卡,巡捕们荷枪实弹的整装待发。

    在下河村有间小旅馆的玖菇,闻言王珞诗可能出事,立即关了店,风尘仆仆的朝事发地点跑去。又是那么巧,王兴隆的专车驰过,载她一道。

    徐梓桐先雷洛等人一步开始筹划如何攻进废墟的叶家老宅,王兴隆专车一停,各队巡捕纷纷立正。

    玖菇一向视王珞诗是自己的女孩一样看待,即使素日里小姐脾气大,但毕竟爱屋及乌,对她更是上心。王兴隆站在车旁询问情况,雷洛只身走去徐梓桐跟前,拉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她是不是被绑架了?”

    “你是不是整晚没睡?”徐梓桐关心道。

    “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一定还没吃早点,我去拿给你。”徐梓桐转身要走,雷洛一把抓住。

    “告诉我,她现在还活着吗?”

    “今早我们的人在巡山的时候遇到一个老乞丐,她把这块玉佩但是信物,万一回不来,就要他报警。”徐梓桐把兜里的玉佩交到雷洛手里。“估计……”

    “没有估计!没有如果!没有!什么都没有!”雷洛一把放开徐梓桐的手,冲他乱发脾气。王兴隆看着沮丧的他,心里已经开始做着最坏的打算。不露声色的陪在玖菇身边,杵在专车前久久挪不动步。

    雷洛握紧王珞诗的玉佩,冲向山顶,一众埋伏的巡捕纷纷惊愕的看着他越过防线。徐梓桐跟在后头追,欧明国和王志成打开警车后备箱。拎着两把冲锋枪迎上了上去,身手敏捷的跃上磐石穿过树林。

    王兴隆命令副官扶他去侦察前沿,玖菇帮忙。下河村保安团出动,增加了火力支援。雷洛驻足在一片废墟的叶府老宅门前,徐梓桐杵在数十米远的空地上匀吸。欧明国压低帽檐站在她身后两点钟的位置,王志成则越前她几步,左手紧握冲锋枪,站在她的七点钟位置。

    一个浪人衣衫不整的走出米仓,雷洛眼毒的一扫那方,不移门前正对的位置。那浪人解手之后,裤子还没提上,徐梓桐担心那人手里有暗器,站在他后方大喊一声:“雷洛!”

    欧明国和王志成举起两挺冲锋枪对着那摇摇欲坠的木门开火,被惊住的浪人身中数枪,重重倒在米仓门口。

    木门倒下,雷洛转头向后方看去。徐梓桐一颗心纠结了,爱一个人好难。

    沉睡在米仓里的浪人们闻声提着武士刀涌出,雷洛顾不了那么多,只身冲向那些人,欧明国和王志成紧跟其后,两人四抢齐发。

    雷洛迎面两个浪人冲来,子弹的速度比那些武士刀来的快了那么一点,爆头!爆头!枪法神准,欧明国和王志成相互赞誉。

    雷洛又转头向后方看去,徐梓桐呆在门外百米远的地方一动不动。欧明国和王志成打枪打的热闹,杀红了眼。

    “我来!”徐梓桐百米冲刺进到废墟的叶府老宅,越过雷洛,凌空双脚旋踢,三个浪人被打得爬在地上。

    “你们招呼这里的人,我去里面看看。”雷洛分配着任务。

    “我陪你去。”徐梓桐背靠雷洛说道。

    “里面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去会有危险。”

    “危险?我爱上你的那天起,我就很危险,一路上我与你生死与共,谁丢下谁,谁就是乌龟王八蛋。”徐梓桐拔枪干掉面前挡路的浪人,杀出一条血路掩护雷洛进到米仓。“救她!”

    说完,徐梓桐丢掉手枪,握起地上的武士刀和那班亡命徒搏杀起来。

    一入空旷的米仓,雷洛看傻了眼。蒙着眼睛的王珞诗,被捆缚在一把椅子上,*留着血。衣衫可以说是丝缕不见。

    一个留守的浪人挥刀砍了雷洛的脊背,他面目憎恶的侧头看了那人一眼,夺刀砍向那人的颈。

    拿着刀,雷洛走向王珞诗。眼角红红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整个人变得像个哑巴。徐梓桐冲进米仓,被面前的一切惊呆了,她捂着嘴,大声的痛哭。

    雷洛解开捆缚王珞诗的绳索,脱下外套包裹着她,抱在怀里向米仓外走去。还在恶战中的欧明国与王志成被十几个浪人困在包围圈里。

    “杀!一个不留。”

    车子在医院的门前停驻,欧明国率先下车开启后门,王志成来不及为车子熄火,下车与徐梓桐一道拔腿跑进医院大厅召唤医护人员。雷洛抱着王珞诗尚存一息的躯体,眼角通红的一步一步挪进医院。

    “医生、医生……”王志成大声喊道。

    徐梓桐眼见雷洛抱着王珞诗走进,顾不上其他的推着一辆停在走廊里的担架车。躲在门诊室里的护士见有人推走担架车,匆忙追了出去。还在急诊室里打着瞌睡的医生从梦中惊醒,欧明国拿枪抵在他的脑瓜子上。

    “外面有个女的不行了,救不活,你就等着陪葬。”

    男医生立即戴起落在鼻梁上的眼镜,整饰了一下白衣大褂,屁颠屁颠的跑到走廊。雷洛背上在流血,一地的血红惊了来医院求医的病号。患者们不敢靠近,纷纷倚靠在墙边避开他们。

    徐梓桐满额大汗,灰着脸,一步一步陪雷洛跑到急救室门口。

    “先生,你的后背在流血,我帮你包扎。”护士好意的提醒。

    “走开,叫你们这儿最好的医生救她。”雷洛拔枪指着那小护士,徐梓桐赶忙上手摁住。“救不活人,你们谁都别想活。快去!”

    小护士掉了问诊笔记本到地上,不敢捡拾,拔腿就跑。

    被欧明国用枪找来的男医生一脸庸碌的模样,胆小的要人质疑他的医术。此时,王兴隆动员了全苍梧城各大区医院的妙手医官前来施救。

    走廊里,大步走来的医官正在护士的陪同下更换医护服。王珞诗被推进手术室,一盏红色的门灯点亮。

    一小时……两小时……

    时间在不停的转动,医生和护士还在手术室里不停的救治王珞诗。失血过多的雷洛昏倒在走廊。早已心神疲惫的王兴隆蹲在了墙角强忍着眼角的泪水,等待着消息。

    手术室门上的灯灭了,王兴隆扶着墙角站了起来,便凑上前去询问出来的医生。“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我们尽力了。”医生的话音刚落,玖菇当即抚着额头昏倒在走廊的长椅上,副官扶住王兴隆。“不过她一息尚存,能不能度过今晚,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说话大喘气,你找死啊。”副官平素不会说狠话的人,也粗鲁了起来。

    “别这样,他也是说出实情。去你的大喘气,香蕉你个巴巴的。”王兴隆拉住副官,用他发福的身体撞向那医生,摁倒在墙角就是一顿痛扁。

    王珞诗面色惨白的推出手术室,手背上打着点滴,心疼的要人呜咽出声。自责、懊恼的王兴隆一颗玩世不恭的心,一下子变得铁石心肠。留下了几个巡捕,去探望了眼雷洛的状况。双手捂住脸,一声低吼的嘶哑,抚去两行清泪。转身离开。

    站在病房里杵着的欧明国和王志成看着哭红了眼的徐梓桐,心里满是关心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雷洛睁开眼,冲徐梓桐微笑。

    “不要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吗。”雷洛擎着手,抚摸徐梓桐的脸颊。

    “好什么好。你知不知道那一刀差点要了你的命!”

    “傻瓜,我们还没结婚呢,我怎么舍得先死。”

    “我不准你说那么不吉利的话,我要你一辈子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活着。”雷洛眼神扫向门口,徐梓桐握住他的手:“医生说她还没度过危险期,今晚可能是个坎。”

    雷洛正视天花板,安静的不发一声。

    “局座刚才来看过你了,见你没醒又和副官走了。”

    “明国、志成,你们俩去保护局座。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一切从长计议。”雷洛一颗愤怒的心,居然平静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徐梓桐看着他的眼神,明白他的意思,转头要他们照做。

    二人把衣怀里的手枪都上好子弹,手枪开了保险。立起各自的衣领一前一后离开。

    “我去帮你看看她怎么样了。”徐梓桐起身,雷洛手指拉住。

    “扶我去。”

    徐梓桐为难的看着他,挣开他的手指去走廊里问护士要了一把轮椅推进病房。“要去,只能用这个。”

    雷洛点了点头。

    雷洛看着走廊里的黯淡的灯光,压抑的心情莫名的要他想哭,可人来人往,凑巧徐梓桐也在。忍着说不出口的话和眼泪,停在重症病房门外。

    坐在看护房里的玖菇几度抽搐到昏倒,护士扶着她离开,徐梓桐帮忙。雷洛透过橱窗看着躺在病床上吸氧的王珞诗,心痛的感觉,犹如在撕裂他的心肺。

    他闭起眼睛,痛并折磨着自己想起往日里的琐碎片段。有的好、有的坏。

    王府夜宴,他们在后花园的初遇……

    “知道了帅哥。”

    “我叫雷洛。”

    “我的王珞诗。”

    王珞诗脸色泛起红晕,雷洛点了点头走去书房,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背影直到房门关上的刹那也不忘抻着脖子留恋。

    在和平饭店门口她的刁蛮示爱……

    “你想干嘛?”王珞诗有些后怕的盯着雷洛看,心里毛毛的泛着嘀咕。

    “饭店门口人来人往,难免不被别人看到。多有冒犯,小姐恕罪。”雷洛双手搭在桥墩上,远眺码头彼岸被大雾遮住的英国轮渡。

    “初次见面你就拉着人家到码头来,难不成你想带我私奔吗?”王珞诗稍稍纾解心中的害怕,玩笑道。

    “你可别胡说。”雷洛脸色一怔道。

    “难道你心里有别人了。”

    “不关你的事。”

    “大家都是年轻人,也学过洋学问。坦白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开始对你有好感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和你试着交往看看。”王珞诗鼓起勇气,厚脸皮的对雷洛示爱。

    “不好意思,我心里有别人了。”雷洛直言拒绝道。

    想到这些,雷洛忍不住心中恶寒。从前的王珞诗可以刁蛮的耍着大小姐脾气,嬉闹的时候像个孩子,现在……

    “对不起,如果时间可以从来。我宁愿你从来没遇到我,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不管你醒不醒得来,我雷洛会给你一个名分,不会要你孤独的上路。”雷洛的心音,荡漾在心池血液,无声仿有声的传递着。爱。

    “在想什么那么入神。”徐梓桐折返重症病房门口,看雷洛的表情有些怪怪的,温和的问道。

    “送我回去吧。”雷洛抬手拍了拍她搭在肩头的手。

    “是不是我打扰你们了?”

    “不关你的事,是我有点累,想回去休息了。”

    徐梓桐看着躺在病床上吸氧的王珞诗,眼眶红红,哽咽的小声,也难逃雷洛的耳朵。他仰头,她赶忙抹掉眼泪,推着轮椅回他的病房……

    一九三七年的秋天,天灰蒙蒙的。雷洛的心情也是,他坐在阳台上俯视别墅下落了一地嫣红的刺桐树花,如此黯淡,没什么颜色。

    徐梓桐一身黑风衣,头发扎起马尾,鼻梁上添了一副黑墨镜,双手端着一杯牛奶和几片新鲜出炉的面包站在阳台边上。

    “吃点东西吧。”

    “我吃不下,王府那边打过招呼了吗?”雷洛淡淡地问道。

    “一切都按照你的意思吩咐下去了,这几天局座在家里卧病不起,他的妾室艾云有些蠢蠢欲动,我们要不要严控。”

    “艾云毕竟是局座的女人,现在是非常时期。北方已经大乱,等我给珞诗报了仇,就带你回香港。”

    “她生前宁愿给你作妾也要跟着你,如今她死了,别让人家做孤魂野鬼。”徐梓桐放下手里的托盘,取出脖颈上系着的玉佩。“其实我和她身上都有同样的一块玉佩,只是我们不曾相认。”

    雷洛拿在手里与王珞诗那块玉佩相比对,文理丝毫不差,震惊的不敢相信他自己的眼睛。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徐梓桐转身去衣挂上取雷洛的风衣和帽子,而他良久后才起身走进屋内。两块玉佩揣进裤兜里,伸展双臂,双手立起衣领,压低了帽檐。

    秋风瑟瑟,枝桠舞动间,瓣瓣泛黄的树叶旋转着纷飞,落尽一路的扬长和尽头。冥乐奏响在送殡的路上,唢呐声纠结人心,行进的队伍迈着沉重的脚步。

    日本川岛次郎和服部安士假惺惺的前来吊唁,雷洛疾步走去队伍最前,欧明国和王志成紧跟其后,徐梓桐压阵。

    “请把路让开!”雷洛冷冷道。

    欧明国和王志成各持一把冥纸抛向天空,漫天纷飞的冥钱落到川岛次郎的身上,他不忙的用手摘掉。

    川岛次郎上前一步,躬身向雷洛致哀。

    “对不起,我无心挡路,只是车子坏在了路上。方便的话,请雷先生的送殡队伍绕路而行。”

    雷洛本就痛恨这些个侵略者,加之川岛次郎的话重重的激怒了他。掏出枪指着他,王兴隆的专车停在路旁。

    “阿洛!”

    雷洛转身面向车旁的王兴隆。

    “川岛次郎,你不要欺人太甚。今天是我女儿的出殡日子,误了下葬的吉时,我拿你的人头给她祭祀。”王兴隆憋在心里的火,不再有顾忌的大声怒斥道。

    “听见没有!我要你把车开走,开不走就推一边去。快!”雷洛一把将面前的川岛次郎推到熄火的车子前,用枪指着他,大吼道。

    服部安士挺身而出,推搡着雷洛。眼神不屑的看着王兴隆:“王局长,你的大部分身家都在我的手里,你不怕你一会儿变成乞丐吗!”

    雷洛把枪放低,冲服部安士身上开了数枪。川岛次郎右手摸索着枪盒里的手枪,欧明国和王志成也把手伸进衣怀。

    川岛次郎没想到雷洛的身手如此敏捷,枪口朝上,握在手里,狠狠地磕打他的身体,即使头破血流也不曾停下。王兴隆打心里佩服他的胆识和勇气,车厢里艾云自杀在后车座上。副官捂着嘴,紧闭上眼,趴在方向盘上。

    雷洛停下,转身看着王兴隆的神情。摆手叫人把日本车推下青石路,一把火连带服部安士的尸首和半死不活的川岛次郎一并焚为灰烬。送殡的队伍继续前进。

    乱葬岗。大队人马停下脚步,雷洛摘掉帽子丢到一旁,拿起镐头用力的刨地。欧明国和王志成帮手,用铲子铲土。三人一阵挖掘,徐梓桐扶着棺椁哭泣。

    苍梧城门楼上的大钟响起,九点钟一刻,王珞诗的棺椁静静地被埋上黄土,一座水泥砖石垒砌的小土包凸起。崭新的墓碑立起。众人摘掉了帽子致哀,雷洛咬紧牙关,拳头猛的打在树上。

    “别这样,你为了我女儿也算是有情有义。我相信她在天之灵会安息的。”王兴隆只手搭在雷洛的肩膀说道。

    雷洛正眼看着墓碑上的字样,和那张王珞诗笑颜照。“爱妻王珞诗之墓。”他愕然,微微侧头人前的徐梓桐,她垂下额头,抹着眼眶里的泪。

    “你杀了日本人,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你带着你的人离开苍梧城吧。”

    “那你呢?”

    “这里是老子的地盘,我量他们也不敢轻举动我。”王兴隆信誓旦旦的夸下海口,殊不知,这场战争避无可避。

    “我想在临走之前替她做点事,算是我对她的最后祭奠。”雷洛蹲在王珞诗的墓碑前,伸手抚着雕刻精细的碑文。

    王兴隆只手拍了一把雷洛的肩膀,带人离开乱葬岗。

    “洛,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你一起去完成。”徐梓桐扶起雷洛。

    “谢谢你。这两块玉佩,你一块,我一块。当是念想也好,定情信物也罢。总之,这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雷洛掏出裤兜里的玉佩,一只留给自己,一只交到她手上。

    “我相信妹妹可以在九泉之下瞑目了。珞诗,姐会带走你的爱,照顾你的爱。”

    雷洛一行三鞠躬。

    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后,中共发表通电,号召全国人民团结起来,国共两党亲密合作,筑成民族统一战线的长城。蒋介石庐山谈话,“确定了准备抗战的方针”。

    一九三七年八一三事变爆发后,国共两党协议:在西北的中国工农红军主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南方八省的红军游击队改编为国民革命军新编陆军第四军。九月,国民党公布中共中央提交的国共合作宣言,标志着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正式建立。

    ……

    巡捕房一派沉寂,王兴隆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抽着他喜欢的雪茄,一手转着两颗玉石打磨而成的珠子,闭目凝神。

    乱世开启的年代注定了每个人坎坷的人生,雷洛一边走,一边想着来时的路那么长,如何的过活。徐梓桐回望码头,船的影子要她视线定住。欧明国、王志成纷纷跟在后头,低沉不语。

    晚秋,荒凉了长街。一些抄着家伙的打手堵住了四人的退路,叶武带着十几个打手迎面走来。

    “雷洛,我知你是条汉子。我爹的事我听说了来龙去脉,之后你想干什么,我叶武都跟着你。”叶武拍着胸脯说道。

    “谢谢。日本人的军队要打过来了,带着你的人快去逃命吧。”雷洛压低了帽檐。

    “洛哥。”

    “叶武兄弟,我和雷洛要做的事很危险。可能是有去无回,也可能侥幸全身而退。但我们没打算活着离开这里,别枉费我们的好意。”徐梓桐上前劝说叶武。

    叶武的那班兄弟佩服雷洛的胆识纷纷跪了下来。

    “雷洛大哥,你收我们当兄弟吧。”一众打手跪在地上拱手恳求雷洛。欧明国和王志成也跪下求情,叶武握住手里的刀,指间的血,炙热的要人无从开口拒绝。

    “好兄弟,跟我回别墅。你们也一样。”

    徐梓桐用手帕包扎叶武淌血的手,雷洛绕过叶武,大步走在前头。几十人的队伍,挺胸抬头的走向西郊别墅。

    天色把别墅压的暗淡无光,死气沉沉的。进到过厅之后,几十人换上了同样款式的衣装站到饭厅的圆桌前。雷洛取出放在身上的白布地图一展,众人的目光盯着那张图看。

    “这张就是叶家老宅的藏宝图,可惜密室里面的东西都被日本人取出存在华商银行的地下室里。叶武,既然大家同坐一条船,我想你放下成见,这批东西我想带到香港去重新开始。”

    叶武陷入沉思。

    “那些东西我不会据为己有,一到香港物归原主。”雷洛知道叶武的心里在想什么,为了打消他的疑虑,提早行动放出安抚的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

    雷洛只手按住叶武的肩膀,笑了笑。

    “这里离华商银行步行要半个小时,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所以我只能带着十二个兄弟开车去哪儿,剩下的人就要在码头上接应。叶武,你去码头打点一切。帮我照顾梓桐。”

    “我不走!”

    “听话,这是最后一次。”雷洛哀求道。

    “我不走!多少年来,我们什么风雨没经历过,什么大浪没闯过。让我和你一起。”徐梓桐倔强而又执着的说道。

    欧明国猜到雷洛的计划,也知道此次行动的危险系数很高。不等他使眼色,就一掌打晕她。

    “办正事吧。”欧明国扶住徐梓桐说道。

    “对不起梓桐,我已经失去了一个知音又失去了一个爱我的人,所以我不想在失去一个我爱的人。”雷洛亲吻了徐梓桐的唇,挥手要欧明国扶走。

    “洛哥,分配人手吧。”王志成敦促道。

    “叶武,麻烦你照顾一下我太太。明国,拜托了。你们几个跟着我去华商银行,剩下的人抄家伙跟叶武走。事成之后我们在下河村码头碰面,如若失败,明晨巳时你们就开船去香港。如果没有依靠,就去荃湾别墅,找一个叫蒋佑洪的人。告诉他,你们是乐仔介绍来的。”

    欧明国一怔,心里忐忑着,雷洛多年前已废弃祖姓,改用他人姓名过生活。这临危之时,没想到他会曝露身份。环顾了眼在场的人,幸好都是局外人,没几个知道当年的事。王志成端来一摊子酒,一个打手帮忙发碗。

    几十个大碗倒上了烈酒,人人聚碗擎起身前。“干!”数十只大碗摔在地上,雷洛转身一脚踹开木箱上的锁链。

    每人分得手枪一把掖在腰际上。而要和雷洛去华商银行的人则分得了一挺冲锋枪,枪弹上膛,王志成率先开门而出。叶武等人紧跟其后,一辆车子开去码头,两辆车子开去街区。

    “报告局座,华商银行那边发生枪战。”副官急促的向闭目凝神的王兴隆汇报,只见他嘴边的雪茄不在自燃,而是熄灭。他手里的两颗玉球也停下的转动。“局座!”

    待在办公室里的其他探长和巡捕纷纷凑上来看,副官跪在门前,低声的呢喃。

    “你没事吧兄弟?”一巡捕上前推了一把副官。

    “兄弟们,抄家伙跟我去华商银行帮雷探长。”副官扶起身子,转身面对二十几双眼睛恳求道。

    “不是我们不肯帮你,这老话说的好冤有头债有主。人家日本人是冲着雷探长一家,咱们算哪根葱啊。”老巡捕怯懦道。

    “就是,没好处的事儿,我们凭什么干。再说局座都死了,雷探长算个屁,又做不了主。”一副吃惯花惯,面带慵懒的中年巡捕自私的说道。

    副官绝望的掏出手枪上膛。

    “你要干嘛!”怯懦的老巡捕慌张道。

    “你们不去,我去!你们就等着做亡国奴吧。”副官气匆匆的下楼,日本宪兵队冲上街头烧杀掠夺,他刚一走出巡捕房大门就被日本人枪杀在门口。

    华商银行的地库里寄存了大量黄金,雷洛等人枪杀了一些守卫银行的日本兵。便忙着搬运着库存的金条,两辆车子的后备箱被塞满,眼见还剩下两厢黄金,上万银元无处安放。送上门来的日本兵开来一辆卡车,留守在银行门口的死士提着冲锋枪连扫,尚未下车的日本兵横死在卡车大翻斗里。

    雷洛站在银行门口点了一支烟,随手把还在燃烧的火柴掉到地上。洒满了汽油的台阶,窜出一条火蛇,引爆了银行里的炸药。

    壮士一行十二人,仅有八人随车全身而退。雷洛带着两个手下断后,和后来居上的日本兵展开巷战。两辆车子驶出街区,远离了战火的侵袭。

    等在下河村码头的叶武等人找来一艘可疑容下百人的大船眺望岸上的风吹草动。节节败退在巷战中的雷洛弹尽,两个留下断后的手下惨死在街头。抚着受伤的手臂,凭借轻功的快捷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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