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内鬼暴露
“这里人多嘴杂,我们出去说。”徐梓桐小声暗示王珞诗,叫人守在屏风前。走去客厅的角落,叶府一个女佣人拿着抹布敷衍的擦着皮沙发,葫芦画瓢的在茶几上挪了挪了陈设,眼神犀利的盯着她们。
老管家不自然的小动作映在雷洛脑海里,在离开叶绍荣生前的房间,叶武痛哭流涕,正对的书房引起了他的注意。
古典的书柜,红木的书桌。一个自转的地球仪甚是吸引人,老管家盯着雷洛,待他靠近书柜的时候,挺身阻拦。
“雷探长,这是叶家的禁地,请您止步。”
书柜上一道新刻痕扎眼的想不让人看到都不成。雷洛点了点头,靠近书柜伸手指摸了一下凹陷的棱角。
“这么不小心,书柜整体的美观性大跌折扣。”雷洛话音刚落,老管家的额角不时冷汗滴落。“找到打扫书房的佣人一定要严惩啊,可惜了。”
“雷探长说的可惜是什么意思?”老管家不明所以的问道。
“没什么,我是说书柜。”雷洛走出书房,在叶府二楼的楼梯上转了转,实木装饰柱,大理石缓步台。在缓步台镇中上方,有一副类似叶府大宅的照片。
“雷探长,请问你是来办案的,还是来参观叶府的。我很质疑你的办案方式,如果你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想我会叫佣人送客。”老管家言语间试探雷洛,企图用激将法把他请出叶府。
“慢着!雷探长今天来断案就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否则谁也别想囫囵个的离开。”叶武开口留人。
“我第一次断案没什么经验,既然我答应你给你一个交代,就一定不会让你失望。”雷洛在他别墅里接到的那封信件不是巡捕房签发的调查令,而是叶武请求帮助的救援信。副官看了信件的开头,便没有深究文字的内涵,这才有了这出现场办案。
“我要求你们警方入住叶府,彻查家父离奇暴毙事件。”
“不行!叶府乃是名门望族,要是巡捕房介入叶家正常运作,恐怕各方势力会纷纷倒戈。”老管家力阻道。
“自家内讧,一定有问题。”雷洛看着老管家和叶武面红耳赤的争执,心里开始确信嫌疑人的范围。
徐梓桐和王珞诗在客厅里小声谈完之后走去那女佣身后。
女佣躬身行礼。
王珞诗掏出手铐铐住女佣,女佣想要挣扎,老管家眼神扫向客厅,眼角微微一动,那女佣束手就擒。
“叶公子,现在嫌疑人可能出现了。我要带她回去做笔录,叶府大门口我会撤走值班巡捕,但在客厅、饭厅、你爹生前的睡房、书房都暂时由我的人把守。最近叫你家的佣人放几天假,免得把罪案现场的痕迹擦掉。”
“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叶武拉近视线于雷洛。“这件事我就拜托你了,一定要帮我抓到凶手。”
“一定,自己保重。”
雷洛看似空手而回,但老管家没想到他诡计多端深藏不露。
阴冷的巡捕房监牢,各式刑具应有尽有。13号拘留室更是“天堂”和“地狱”。所谓“天堂”就是那些想过山门,想当大哥的人为了义气和服众买张拜会的门票,待在这里会有专人送来好吃好喝,出狱后就过着浮生若梦纸醉金迷的生活。说是“地狱”就是伏法的嫌疑犯被禁锢在这里,等待的不是酷刑就是精神肉体的折磨。
被关进13号拘留室里的叶府女佣,嘴硬的很,不论鞭笞或烙铁,都丝毫不惧怕。徐梓桐和王珞诗监察审讯过程,受不了用刑期间的惨烈,纷纷弃纸笔于桌上,到牢外透气。
“你还在这儿悠闲的抽烟,里面的那个女的都快被打吐血了。”王珞诗怜悯的指责雷洛。
斜倚在墙边的雷洛不以为然,冰冷的眼神要人恶寒。徐梓桐拉着王珞诗退后,不一会儿,他丢掉半支烟,整了整衣领,大步走进审讯室。
雷洛示意用刑的巡捕退下,搬来椅子,坐在那佣人对面。
“我知道你不是主谋。充其量就是个跑腿的,犯不着愚忠。”
“省省你的口水吧!”女佣嚷道。
“姓名?”
“你去死!”
“姓名?”
“你混蛋!”
“姓名?”
“唐文伊。”
“籍贯,家住哪里?”雷洛耐心的做着笔录,徐梓桐和王珞诗站在门口透过探视窗看着整个过程。
“说说你老板为什么要杀叶绍荣,老管家一定给了你不少好处吧?和你说句实话吧,抓你回来不过是做做样子,我知道整件事你就是个跑腿的,如果你肯和我合作,我保你没事还能在这儿好吃好喝,等这件案子结束后你可以再回叶府或者我亲口问叶少帮你要些回乡费。”
叶府女佣唐文伊质疑的看着雷洛。
“我雷洛说一句是一句,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立个字据给你作为凭信,如果叶少不答应我的请求,我掏钱给你回乡。”
徐梓桐和王珞诗欣赏雷洛的办事风格,各怀鬼胎的浅笑。
“你说的,我就信你这次。如果你敢耍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管家那老东西不是什么干净底子,我是去年才到叶府帮佣。那老东西手脚不干净,常常冤枉下人。就在你第一次去叶府吃饭的时候,王志成当着你们的面杀了一个黑老大。那人就是被管家冤枉的。杀人虽是叶公的餐前娱乐节目,但他也并非嗜血成性的人。对待下人还是很宽容的,逢年过节还会送红包。他出外办差回来还会带好多礼物分派下人,叶府几乎人人都有份。”
“那叶公和他太太冯如华的关系怎么样?”
“平日里太太总和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混在一起,被我撞见就有好多次。”
“那你没去叶公哪儿告密,请些赏钱。”雷洛笔锋停下,抬头问道。
“我才不是那种多事的人,再说叶公和太太感情那么好,就算我说了叶公也未必相信。我又何必自讨没趣,赚了赏钱我怕没命花。”
“冯如华在那天我离开叶府的时候就带着家里的家丁去下河村了吗?”
“清早我还看见太太出门了,她神色匆匆,不想要我声张的样子,随手在我的口袋里放了一块大洋赏钱。”
“在没别的了?”
叶府女佣唐文伊体力不支的打蔫,雷洛放下纸笔,帮忙……
“我们来帮你。”徐梓桐和王珞诗走进审讯室帮忙。
“她交代了很多,等一下找个医生帮她治疗一下。她会功夫,你俩小心点。”雷洛看着叶府女佣唐文伊的手心,厚厚地老茧,根据他的经验判断她是个擅于用刀枪的女子。暗示帮忙的她们小心处置。
忙了整天,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热饭。雷洛三人坐在别墅的花园里赏秋月,口腹喝着红酒。
秋叶落了一地,寂静的任风婆娑。
徐梓桐举着高脚杯,透过玻璃的穿过,视线中一下子多了一个雷洛。王珞诗平生第一次神勇抓贼,又第一次和她喜欢的人深入现场办案,喝着红酒,开心的得意忘了形。没人看不出她跳的是哪国舞蹈,只知道她跳的是开心,即使舞步凌乱。
夜深人静,呼入的寒气直袭心肺,透心凉。
“时间不早了,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吧。”雷洛放下酒杯,拉起徐梓桐,搂住王珞诗的腰朝别墅走去。
一辆辆黑色汽车驶向别墅,车门旁站着十几个手握冲锋枪的杀手。各个身穿黑风衣,礼貌压得很低,气派的杵在大门口。
雷洛把徐梓桐和王珞诗扶进别墅,只身面对门口那三辆车。戴上了黑手套,宽解了黑风衣扣。
夹在三车中间的车上下来一个貌美的女人,一身青花色旗袍,貂绒坎肩搭配。举止气质处处透着大家闺秀的风范。她在雷洛面前礼貌的鞠躬。
“久仰雷探长大名,小女子不知可否与你成为好朋友?”
“客气客气,只是你久仰我,我却不知你的来历,如何可以成为朋友?”雷洛幽默而不失风度的回道。
“雷探长真会说笑。那小女子就先自报家门。我是日籍商人山口一雄的女儿山口美惠子,请多多关照。”
“原来是山口小姐,失礼失礼。但我不知道你深夜造访,带着这么多人、那么多条枪,想和我怎样交朋友啊。”雷洛微笑道。
两个拿着冲锋枪的杀手靠前,山口美惠子屏退。
“我想约你明天去游湖,顺便看看下河村下游的美景,不知道雷探长有没有兴趣陪我一道。”
“当然。我对于美人的邀请从来都不会吝啬的拒绝。”
山口美惠子浅笑,转身坐回车上,三辆车有序的驶出别墅。雷洛亲自锁上大门,站在门口抽支烟,确定没有暗人窥视掐灭烟蒂。
徐梓桐和王珞诗守在房门两侧,雷洛推门进入之时,二人用力摁住他的手臂,押上二楼。一人去取布条,一人到厨房取来辣椒酱。掐着腰鄙夷的看着他。
“说!明天是不是去会小情人?”徐梓桐一脸不悦的说道。
“不说实话就把你绑在床上,饿你一天。”王珞诗抄起布条,扬起额头叫嚣。
雷洛坐在床边忍不住捂着嘴发笑,示意她们坐下后,才停下了笑声。
“你俩会不会太想做我的太太,或者说,我们三个一起……”雷洛不安分的搂住两个女人,徐梓桐不依,王珞诗却深情相依。在他身前,徐梓桐用手推着王珞诗。
三人仰倒在床上。
“明天你真的会去陪那个日本女人游湖?”徐梓桐趴在雷洛胸前质问。
“叶家的案子没那么简单。这个日本女人不会平白无故找上门和我交朋友,今晚的阵仗你也看到了,不依,就是敌人。我有事,你俩也逃不了干系。”
“所以我说,我们家的雷洛对我们最好了。”王珞诗抱住雷洛的手臂自恋的享受着他臂膀的结实和依靠。
“喂!死丫头,你别得寸进尺好不好。他是我的。”徐梓桐爬上雷洛身子,和王珞诗撕扯起来。
雷洛一脸痛苦的表情慢慢抽身,一屁股坐到地上。拔腿逃出房间,不依不饶的她们把大床搞得乱糟糟。
这日风和日丽,雷洛应邀只身来到下河村下游等待山口美惠子一起游湖。一身素衣前来的她貌似出水芙蓉一般冰清玉洁。淡淡的妆容,浅浅的笑容,无一不让他深陷眼眸。
摇橹的船家把船靠岸,埋伏在周围的日本特务子弹上了枪膛,瞄准着登船的雷洛和山口美惠子。
进入船舱,雷洛看到一副古琴摆在桌上,好奇的走过去。山口美惠子搬来凳子坐下,十指按抚着琴弦。
小船驶离岸边,脱离了杀手的视线。摇橹的船夫跳上另一艘迎面驶来的客船,留下雷洛和山口美惠子独处。
“船夫他?”
“是我要他把船停在这里的。实不相瞒,在岸边的四周埋伏着很多枪手。停在这里,一是不想被人打扰,二是不想岸上的杀手对你不利。”
雷洛紧张的探头向外瞄了眼,拔枪指着抚琴的山口美惠子。“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究竟想做什么。”
“那日在叶家,我见先生欣赏我的琴技,今次我只想和你单独相处。品着烧酒,听着我的音律,一起度过一个美好的日子。”
“你是屏风后面的那个琴师?”雷洛又惊又喜的看着山口美惠子,对面前柔弱的她,丝毫提不起半点怜惜。随之涌入脑海的问题,反复的折磨着他的思维。
“听完这曲再说。”山口美惠子十指灵动,曼妙的曲子悠扬且长的随湖水荡漾、回绕在空灵的湖中。雷洛闭上眼倾听,她一抹浅笑。
雷洛走出船舱,仰望刺眼的艳阳。天有不测风云,大晴天也会突袭大雨。阴云霎时密布,湖面上骤起大雾,小舟逆行湖中,沿湖漂流。
山口美惠子想要出去看看情况,可小船被风浪晃动的厉害,小船摇摆间把她又阻回了船舱。雷洛扶住她。
“不要乱走动,等风浪过了,我在试着把船划回岸。”
山口美惠子听话的坐在凳子上,拿来事先准备好的干粮分给雷洛。害怕的一口一口掐着馒头吃尽,拧开水壶的盖子递给他。
“干粮很干,喝点水吧。”
“谢谢。真不知道这场大雨什么时候能停。”雷洛转身把水壶递回山口美惠子手里。
“应该不会很快吧?”山口美惠子冻得哆嗦,雷洛体贴的把身上的风衣披在她肩头。
“弹首曲子听吧,我想这场雨会持续很久。”雷洛掏出香烟,淡定的吐着烟云。
夜阑人静,除了小舟逆行在湖里的水声,便只有山口美惠子十指下的琴声。
雷洛背对山口美惠子一动也不动的站在船头,一脸迷惘之色,仿佛已迷失在琴声中又或许瞅着渐远的岸边发愁。
“琴声很动听,会不会有点太苍凉。”
“这首是《故乡》,小时候我母亲教我的。”山口美惠子眼角隐藏的晶莹泪珠滴在琴弦上。
“对不起,我似乎说了不该说的。”
“与你无关,是我自己太感伤了。”
湖里的暗礁卡住了小船逆行,船尾开始渗水,小船倾斜。雷洛跑去察看,一脸郁闷的差点没气得拿头撞船舱。
“我们会不会被淹死啊?”
“你不会水?”
山口美惠子点了点头。雷洛彻底无语,徘徊在船尾又到船头。观察了小船离岸边的距离,找来挂在船舱壁上的绳索。
“帮我把绳子拴在船尾。”雷洛把绳索递给山口美惠子,他负责船头的固定。
一阵忙碌,船尾不断渗水。雷洛为保小船不散架的企图落空,在船身倾斜的一瞬,他抱住山口美惠子跳进冰冷的湖里,拼命的游着。可她游了一会儿,就开始出现溺水的迹象,情急之下人工为她过气,吃力的游上岸。
雷洛大字型的躺在土道上,山口美惠子跪坐在他面前,连声感谢。穿起他的风衣,回望沉船的小舟。
“我的琴?”
“改日我送你一只,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嗯,我听你的。”
树林里浮动的枝桠要人心生惧怕,山口美惠子躲到雷洛身旁,扶起他。一只流星镖直奔他的面额袭来。他侧身一躲,轻松逃过。
“小心。”山口美惠子疾呼,引得杀手们的注意。
雷洛想要拔枪御敌,可枪袋里的手枪掉进湖里。遍寻四周,只得随手拾起一块石头丢过去抵挡一下。一个握刀的杀手勇闯最前,不慎被他夺了兵器,还挨了刀。其他杀手见同伙惨死,纷纷上前与之搏杀。山口美惠子心惊胆颤的躲在一颗大树后看着,她不晓得他的功夫如此聊得,杀手们奈何不了他,用上了阴毒的杀招。可他也并不躲闪,反而起身迎了上去,刀锋“嚓”声不断,杀手们几乎都是被他一刀抹喉,没有候补。
雷洛强势的攻击,巧妙的躲闪,一众杀手在围攻的同时交代了小命,杀至最后一人,他把刀撇向身右侧,杀手捂着喉咙缓缓倒地。
“没事了,我们走吧。”雷洛转身把刀插进土里,用衣角擦着手上的血。
山口美惠子小心翼翼的走进雷洛身旁,一个负伤的年轻人从林子里蹿出。
“你什么人!”王志成看不清岸边的人是雷洛,举枪大声问道。
“我是雷洛,你是谁!”
“雷探长?”王志成举着枪走进,确定了雷洛的身份立即收起手枪跪在他面前。“雷探长求你救我,老爷被她杀了,管家派人杀我,我无路可走了。”
“起来说话。”
王志成看了眼雷洛身旁的山口美惠子,立即警惕的拔枪指着她。
“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约我游湖,是朋友。”
“可她是日本人。”
“我知道。”
“那你还把她当朋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回别墅再说。”
王志成将信将疑的跟在雷洛后头,山口美惠子紧握他的手前头走。
行走之间,林子里开满的刺桐树花飘零一地,泥泞的山路多坎崎岖。山口美惠子走的很慢,雷洛不想她耽误时间,背起她一路踏着土路奔走。王志成钦佩的看着他的轻功,更对他的为人表示认同。
徐梓桐和王珞诗就像两尊望夫石一样杵在别墅大门两侧,三个身影走进视线。二人这才从“石像”变回正常。
“她是谁!你怎么会这么狼狈的回来。”王珞诗计较的冲雷洛嚷道。
徐梓桐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便没有多苛责雷洛,帮忙扶着受伤在后的王志成。入内后,又大步跑去门口掩门。
山口美惠子一脸惊吓后尚未平复的样子坐在沙发上,王珞诗纠缠着雷洛。徐梓桐扶着王志成坐下,疾步跑去洗手间拿来三条毛巾回来。
“一人一条擦擦吧。珞诗,你去看看厨房还有什么吃的,热一热拿出来。”徐梓桐支走王珞诗,雷洛落个耳根清净,相互交换了眼神。
山口美惠子一把环住雷洛呜咽着。徐梓桐愣的掉了手里要给王志成的毛巾。
“没事了、没事了,那些坏人都死掉了。一会儿我要人帮你沏一杯清茶给你压压惊。”
王志成捡起落在地上的毛巾,徐梓桐歉意的点了点头。
“那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么凶?”山口美惠子哭得要在场的每个人都揪心,王珞诗端着热好的吃的,驻足在离沙发五米开外的地方。
“我也不清楚,等明天天亮的时候,我派人去查查看。”
别墅外,一辆黑色的汽车驶来。徐梓桐警惕的靠近窗户边上,一指撩开窗帘。只见一个人过中年的男子站在大门口按着门铃。
“是个老男人。我估计是来找你的,这位先生先到楼上避避,你也去换件衣服再下来。我和珞诗先顶着。”
“自己小心点。”
王珞诗疾步把热粥放在茶几上,随徐梓桐一道出门迎客。山口美惠子停止了哭泣,王志成拿着药箱上楼躲进雷洛房间。
“不知道尊驾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我是山口美惠子的父亲,我叫山口一雄。不知道两位欢不欢迎我进去坐坐,顺便代为引荐一下雷洛探长给我认识。”
“你以为你是谁啊,想见我们阿洛先得问问我们答不答应。”王珞诗听完山口一雄的自报家门,就气不打一处来,把对他女儿的妒忌转消在他身上。
“山口先生,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洛哥不在家,我们两个女人也不能不守门禁。毕竟我们还是未婚女子,外面的流言蜚语,我们可吃不消的。”徐梓桐婉拒道。
“是在下冒昧了。那明早雷洛探长回来的时候,就劳烦他把我女儿山口美惠子送回府上,要我宽心。谢谢。”
“口信一定带到,山口先生慢走。”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山口一雄离开之后的一瞬。徐梓桐定在原地,王珞诗拉着她要走,只见那人在门前,压低了帽檐。
徐梓桐跑去开门,完全不顾后果的把他迎进别墅。王珞诗惊讶看着反常的她,掩门之后,小跑跟进。
别墅门前,雷洛和那人同时拔枪。
“什么人?”
“救你的人。”男子沉声道。
“呵,口气不小。放开梓桐,我绕你不死。”
“搞清楚,不是挎着她,而是她挎着我。”
雷洛垂视一眼,眉头啾啾着,满脑袋疑问,王珞诗想歪的,挎着他手臂。徐梓桐不乐意的瞪着她,四个人僵在门口。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山口美惠子的出现,要那男子分外惊喜,因为她是他寻找多时的日本特务。
“山口美惠子小姐,在下欧明国寻找小姐的多时了。”欧明国挣开徐梓桐的手臂,拔出腋下的另一支手枪抵在山口美惠子的额头上。雷洛支开王珞诗,用枪抵着他。
山口美惠子眼睛不眨的看着欧明国,徐梓桐诧异的盯着她,王珞诗更是看呆了眼。全局惟有雷洛看不到背后的那双犀利的眼神。
“我记得你,你先放下枪,我想你和山口美惠子小姐之间有什么误会。我想大家坐下来说清楚。”雷洛劝道。
“不必了。我和她之间不会存有误会,即使有,也是国与国之间的干戈。”
雷洛有些听不懂欧明国的话,转头用余光瞄了眼山口美惠子。
“先生,我想你一定是误会我了。我一个弱质女流,只会抚琴为客人助兴,哪里会跟先生有如此过节,更不懂先生方才的话。”山口美惠子掩饰身份,巧舌如簧。
“这点我可以证明。山口小姐的古琴弹得很不错,曲风很有大家风范。”
“雷洛,你面前的山口美惠子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她身份神秘,还曾化名如烟在上海卡萨布兰卡舞厅里套取各国高层间的机密,实施打击破坏革命党人的运动。她是日本情报课的少尉,更是广东日占区司令部直属参谋部最高级别的特务。”欧明国说的有模有样,雷洛放下枪,转身面对这个曾过给他一夕心旷神怡的女子。
“告诉我,你是谁?”
欧明国放下枪。
“我是山口美惠子,日本人……”
“那他说的日本情报课是怎么回事,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欧明国再度举枪,雷洛硬生生用手堵着枪口。徐梓桐一怔,王珞诗的心,一下子堵到了咽喉。
“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告诉自己要对你真实。我没有欺骗过你,更没有想要加害你。如果我要杀你,早上就可以。晚上的那些人我不认识,更何况那些人要杀你的人,是误把你当成你的朋友王志成。不管我是谁,对你雷洛。我永远都是真实的山口美惠子,一个只懂音律,不懂嗜血的女子。”山口美惠子哽咽的看着雷洛。
欧明国想要为革命党人报仇,可雷洛的阻拦迟迟动不了手。
“我宁愿你只是一个只会弹琴的女子,不是他嘴里说出的冷血女子。时间不早了。梓桐,你带欧明国去客房休息。珞诗,你去找一套干净的衣服给山口小姐。”
“谢谢。”
“我不是帮你,因为我不想在家里看到血或者是一具貌美的尸首。”
王志成站在楼梯上,肩头的纱布裹不住渗出的血。雷洛跑上楼,拉他回房间包扎。王珞诗听话的照顾起山口美惠子。欧明国彻夜和徐梓桐亮灯长谈,满满一烟缸的烟蒂,喝空的咖啡保温杯。
清晨的苍梧城一派安逸,秋风扫尘。荷塘里的水鸳鸯一对对游走,跨过石桥。雷洛与山口美惠子一前一后,驻足在桥下。
湖边草长莺飞,垂柳依水,路旁正艳的刺桐树花,片片花瓣随风乱舞,不多时,青石地上已是嫣红一片,点点残红,风姿犹存,竟让人不忍踏上去。
“前面就是我的家了,我可以自己过去。”山口美惠子垂首绕过雷洛身旁。
“他真的是你父亲?”
山口美惠子驻足。
“他是本分商人,与军部无关。”
沿着青石路一直走,经过一片矮房,再往右拐,一幢二层中式小楼映入眼帘,黑瓦红墙,雕花围栏,正中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雕刻着四个大字“美惠茶舍”。
茶舍前车马如龙,人来人往热闹的很。
“一会儿请不要当着我父亲的面提及我的身份,拜托了。”山口美惠子拜托道。
“我只是来买茶叶的,不是来做家庭访问的。”雷洛只身走进茶舍,山口一雄礼貌的迎客。
“父亲,我回来了。昨天要你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位一定是雷洛探长,小女在府上没叨扰到你吧?”山口一雄躬身邀请。
“我平日里不太会品茶,劳烦山口先生代我挑选一种尝试一下。”雷洛坐在门口的一桌,山口美惠子从旁打水,准备沏茶的用具。
茶馆的里来来往往的商人围坐品茗谈事,一桌跟着一桌,供应添水的伙计忙得顾不上喝口水歇歇脚。
山口美惠子在雷洛面前一展茶艺,美轮美奂间徒增几分柔媚、几分茶香。人美茶也香。一道、两道、三道……宾客们纷纷为她鼓掌,山口一雄更是欣慰的点着头。
此时的雷洛早已心神投注在山口美惠子身上,完全忘掉了她的身份,一心只为品茗,就和他第一次见她,只想听琴一样专注。欧明国受徐梓桐之托暗中保护他,在不远处,他的视线也被她吸引。
“第三道的茶水味道应该适合你的口味,尝尝看。”山口美惠子双手递呈。
“谢谢。”雷洛小口抿着。
“茶香不过一盏余,琴韵足可绕粱音。”山口美惠子的诗韵更是要雷洛倾心,他完全忘记了和叶武之间的约定。徐梓桐、王珞诗恍如云烟般散去。一味的留坐,骗过他心中原本疑虑。听着、品着、饮着。
山口一雄端来茶点,同雷洛一席,观看着山口美惠子的技艺。
人生假如只是初见,雷洛不会介怀山口美惠子的过去。可惜,不从人愿。往往美好的事物或是值得停留的人,总会短暂的如流星一样划过。
雷洛放下几块大洋起身夺门,欧明国悄悄跟从。他立起了衣领,双手揣在风衣兜里,若有所思的漫步在街上,即使到了警局门口仍不想进入。值守的巡捕两次对他敬礼,他徘徊,拿出香烟坐在台阶上点着烟。
副官从江湖人口中得知叶府出了大事,尚不知此事王兴隆还被蒙在鼓里终日在家数着各路舵主送来的贡钱。他的妾室艾云忙着装箱倒柜,能塞一卷钞票是一卷。
王兴隆把钱弄成扇形,一边抽着雪茄,一边坐在沙发上晃动着。
“老爷,叶公这一出事,您可是捞了不少好处啊。”
“这多亏雷洛的帮助,我才有机会翻身。叶老鬼多年来牵制我,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这下可好了,咱们有好日子过了。”
“那妾身就一辈子侍候老爷了。”艾云柔媚的俯身对王兴隆说道。
王兴隆这个老奸,色迷迷的盯着艾云领口看。
“只要你把老子照顾好了,以后你要什么,我统统买给你。”王兴隆把手里的钞票丢上空中,艾云小巧伊人的依附。
驻足在后园门口的副官不敢敲门打扰,徘徊在三,硬闯进门。王兴隆一惊,依附于他的妾室艾云立即正身站到一旁。
“跟了我这么多年,一点规矩都没有。”王兴隆不悦道。
“报告局座,我有一个消息想你知道。”
“说。”
“叶公前日在家中暴毙,他的太太冯如华也神秘失踪。叶府现在被雷洛探长派人团团围住,全力侦办这个案子。”
王兴隆脸色刷的一下扼住,把指间夹着的雪茄送到嘴边,烟云呛红他的眼。艾云收起几只皮箱,副官站在沙发后静候指示。
“叶老鬼,素日里咱们怎么斗都没说玩这么大的,你怎么就……”王兴隆夹断指间的雪茄,只手拍向琉璃茶几。清脆的玻璃声,哗哗落下。艾云惊住,副官上前用沙发上的白色罩布包裹他流血的手。“替我下达最高指令,勒令雷洛探长全力侦办此案。另外要他牢记四个字。宁枉勿纵!”
“是局座。”
在巡捕房门口仰望湛蓝天空的雷洛,眯着眼,指间的香烟一根一根燃尽。一地的烟蒂要他在法与情指间挣扎。正应了人们常说的一句话,哥抽的不是烟,而是烦恼。
“雷探长,局座急电。”
雷洛起身走去巡捕房……
徐梓桐和王珞诗出入叶府查探案发现场核对府上人头花名以及询问证词。叶武大力配合的在府上腾出空房间给现场办案的巡捕作为临时办公室,老管家看着巡捕入驻,自由受到了限制,更搞不了小动作。一时心生怨恨,借故休假。
副官拿着王兴隆的手令,调度了大队巡捕,叶府上下除了叶武未被缉拿外,其余人等一律收押。要逃的老管家被逮个正着,外逃的那些叶府家丁纷纷在路上和老家被抓。
雷洛肩负重担,但他不愿意去揭露真相,心中的疑虑要他困惑。驱车到达叶府门口,他没有下车,只是坐在车上静静地看着叶府大宅。大宅上镶有一口西洋钟,正值整点,三声钟响,十时许。欧明国站在车后视镜可以看到的地方,压低了帽檐。
大约又过了十五分钟,勘察现场的法医官和几名住手出门。雷洛摇下车窗:“怎么样?”
“屏风上的血应该是出自一位女性的,另外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对叶公的尸首反复的查验,死者的头部后脑曾被人用硬物击打过,不过杀手的力道掌握的适中,表面上看不出破绽。我们还在叶公的喉咙里验出后灌入有毒稀粥的迹象,这可能是杀手为了掩盖事实真相而制造的假象。”法医官躬身在车旁说道。
“辛苦你们了,开我的车回警局吧。”雷洛下车,送走法医官等人,冲站在不远处的欧明国招手,二人一前一后进到叶府。
往日里的叶府宾客满座,如今叶公人死如灯灭,这座大宅子也开始逐渐落寞。冥冥之中似有主宰,雷洛的第一次到来和最后的迟来,竟让一个曾不可一世的叶公沦为他人的目标。
雷洛一路疾走,一路联想最近发生的事。
“等等,你想好怎么和叶武说了吗?”欧明国叫住雷洛。
“一切都是宿命的安排,我会叫他节哀。至于这件案子我会慎重考虑的。”
“其实你心里早有答案,只是不愿面对。你那么帮她值得吗?”
“我说过我会慎重处理的。”
“对敌人用情就是对自己残忍,当断不断,我怕你泥足深陷回不了头。”
雷洛一怔,迈步到厅事,去到饭厅久久地站在那屏风前。闭上眼,旁若无人般沉浸在初次过府的情形……
“雷探长这么有雅兴啊。你也懂大鹏展翅?”叶绍荣拄着拐杖只身走去屏风前。
“叶公。”
“这只大鹏是不是很威?”
“当然。”雷洛微笑道。
……
美惠茶舍前依旧车马络绎,宾客满堂。店小二还是忙的没个歇脚的时间,老板山口一雄笑脸迎逢,热情招呼。
雷洛站在门口却步,望着茶舍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见山口美惠子的踪影,正要遍寻的时候,她一身农家女孩打扮的出现他的视线里。清新脱俗,娴静淡雅。
三辆黑色的汽车急停在茶舍门口,车上下来了十几个拎着冲锋枪的杀手。雷洛一眼就认出那些人,躲到小摊贩的身后,侧身瞄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只见那些人蛮横的把山口美惠子押上车,山口一雄被推倒在茶舍门前。
“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女儿吧……”山口一雄哭喊着,三辆车子疾驰而过。
雷洛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去茶舍门前去扶山口一雄。
“伯父你有没有事?”
“雷探长,他们抓走了我女儿,快帮我把女儿追回来。”山口一雄老泪纵横,眼圈泛红的求助。
“告诉我他们是什么人!”雷洛抓住山口一雄的双臂,要他振作,追问道。
“我只知道他们坏人。”
雷洛无奈的起身追了出去。
沿着车轮碾过的痕迹,一路走过苍梧城令人心惧的乱葬岗。秋叶落了一地,溪水上凄凉的漂着等待焚烧的尸首。荒凉之境,雷洛没有止步,而是一步步深入这险地。
三辆车子停在土道上,车里的人押着山口美惠子一路朝一个破屋走去。雷洛抬头看着,想起第一次来这儿的情形。洋商亨利!
小树林里,急促的脚步声传入雷洛的耳里。他警惕的攀上树干,至高俯视周围的异动。又是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土道上,山口一雄从车上下来。
“时间差不多了,黄昏之后就送小姐上路。”山口一雄看了看腕表,对身后的保镖说道。
“是。”
雷洛捂着嘴,一下子明白了这个案子的背后竟是一个惊天秘密。山口一雄并非是山口美惠子口中的那个单纯的生意人,可她的话却又要他深信不疑。面对疑窦重重的蛛丝马迹,他的理性占据高地,重新审时度势,化零为整的拼凑着叶府的案子在脑海里串联了一次。
欧明国在与雷洛分道行事后就回到别墅,刚巧在家养伤的王志成也在。二人不熟,没什么话的各自发呆。
提早回到别墅的徐梓桐躲在房间里研究着叶公猝死案,绞尽脑汁想到的只是些无关紧要的琐碎。
“叶公死了,叶武是最大的受益人,没道理他的老婆冯如华不出来分一份。如果屏风上的血是冯如华的,那她的尸首会运去哪儿?乱葬岗?”徐梓桐自问自答的推测道。
叶府饭厅,两名值守的巡捕陪同王珞诗滞留,她拄着下颚瞅着那屏风。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碍了眼,模模糊糊的。
“喂,你们俩去把屏风给我拆了,我要看看里面藏没藏什么宝贵证物。”王珞诗坐在椅子上歪着头教唆他人。
“这个不合规矩吧?”
“我爹是局长,我喜欢的人是探长,哪个不能替我做主啊。照我的话做吧!”王珞诗起身喝斥。
值守的巡捕为难的走近屏风,三两下子的工夫就把屏风砸了个细碎,王珞诗看得目瞪口呆。
“我只是要你们拆了,没要你们砸个稀巴烂。”王珞诗一脸阴沉的瞄着两个动手的巡捕。
碎裂的木板里露出一块白色布头,王珞诗低头看着大鹏展翅图,无意拾得那塞在木板里的白布。展开一看,是一副苍梧城的地图。
“这叶家人还真是有趣,藏一副县城图逗乐。”巡捕玩笑道。
王珞诗仔细的看着那图上的黑点布局,疑惑的摸了把鼻尖。
“你们两个留在这儿善后,我去找雷洛。”王珞诗收起白布,急匆匆出叶府。
荒凉的土坡上落了一地沾满血的叶子,在那间破屋后正有人被暗杀。“砰砰”的枪声连连打响。盘踞在树干上俯视的雷洛有心无力的看着那些头戴头套的人被处决,山口一雄出现在土坡上,令他震瞳的双眸怒火。
“昔日,这里是一幢浮华的别苑,这里的女子都像你这样漂亮,不过她们是招呼享乐的客人。而你是为了大日本帝国的大东亚共荣圈计划献身的女特工。你在任务中对敌人产生爱慕,已经要你的荣誉在蒙羞,更让山口家的武士蒙羞。我今天故意演了这出戏,我会把你的死算在杀手头上,神鬼不知。”山口一雄一改往日慈目的神情,恶毒的对绑在木桩上的山口美惠子说道。
“呵。多年来我一直天真的以为你是我最敬爱的父亲。没想到你居然是帝国的特务头目。我不及你掩饰的真切,难道说你对我的父女之情都是假的吗?”山口美惠子冷哼一声,抑制不住被人欺骗的愤怒双臂挣扎道。
山口一雄屏退左右,静静地站在土坡上一言不发。
“告诉我,你爱他吗?”
“他?”山口美惠子犀利的眼神中慢慢变得柔和,她点了点头。山口一雄失望的闭上双眼,随手带来的武士刀拔出刀鞘,一刀斩断捆缚她的绳索。
“你虽然是我的女儿,但你对天皇陛下的不忠已经令山口家蒙羞。你自裁吧。”山口一雄把刀递给山口美惠子。
雷洛盘踞的树干离破屋有段距离,他的位置没什么好,就是视野好,看得很清楚。山口美惠子双手握住刀柄,眼圈含泪的望着远方并放声歌唱。
“見上げて,きらめく星空(抬头仰望,星空闪烁)風が吹いて,一人で歌って(风儿萧萧,独唱悲歌)分からない,未来へ,旅立つ(朝着未知的前方,启程)夢の中で遠い故郷(唯在梦中才可见遥远故乡)美しい景色よ,さよなら。(永别了,我美丽的故乡。)”山口美惠子的歌声温婉而慑人心魄。
山口美惠子举刀之时,雷洛不忍她自裁。跳下树干,惊动了在树林里巡视的杀手。山口一雄立即掏出枪自卫。
“雷洛!”山口美惠子热泪盈眶,幸福的低声道。
一名杀手掏枪迎前靠近雷洛,还未扣动扳机就被他手上的一枚打掉手枪。四五个看车的保镖被他先发制人,枪枪爆头。
山口一雄对天鸣枪,一众身穿夜行服的家伙越过乱葬岗的小河、盘根错节的树干包围在雷洛的周遭。他手里的左轮枪仅剩一颗子弹,在衣兜里翻找了找。
“没有,用不用我借你几颗!”一个蒙面杀手嚣张的前走了一步,跟进拔出身后的武士刀砍向雷洛。
雷洛侧身一躲,出手夺刀。旋身靠近另一刀手,一抹寒光,绚丽的寒芒划出了死亡的弧线,一闪即逝。
一众刀客瞠目结舌的看着,雷洛提刀向前冲,一副挡他者死的模样。刀客们一边阻拦、一边尝试进攻。
山口一雄眼见雷洛攻上土坡,把枪口对准山口美惠子的胸口就是一枪。枪响,她手里要自裁的刀脱手,跟进又是一枪,她颤颤悠悠的倒在木桩前。
“美惠子!”
雷洛飞身凌空扔出刀刃,山口一雄来不及躲闪一刀刺中腹腔,死时眸珠瞪的大。想要救驾的刀客们见主人战死,纷纷退去。
雷洛走上土坡抱起山口美惠子。“你要撑住,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不要……”山口美惠子取出腰间掖着的香囊交到雷洛手上:“答应我,带走我的念想好好活着。”
“我……”雷洛紧闭双眼,仰天长啸。
山口美惠子静静地“睡在”雷洛的怀里,任凭他如何摇晃,她就是不肯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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