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断书出来了,原来是因为天晴有疝气,所以佳春总不能怀孕。天晴顿时觉得无颜面对佳春。心想,爹娘骂了这么些天,原来是自己的事,这是人生最尴尬的事,应该挨骂的自然就是自己了。他觉得脸有些发烧,他用双手使劲抹了一下,似乎要扒下那张羞耻的脸皮。他歉意的对佳春说:“春,过去的对不起了,都是我的错,我真的不了解我自己。我不是故意的,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请你原谅。为了咋们的后一代,我要铤而走险,医治疝气。”佳春无缘无故的忍受不明不白的屈辱,原来与己无关,使她更是伤心,不禁凄然泪下。天晴觉得自己一家人确实对佳春是一种侮辱性的歧视,他也为佳春鸣起了不公。他拿起佳春的手说:“春,我该打,你打我吧。”
佳春撤回手,依然哭着不说话。她心想,为什么倒霉的事总找我,冤枉的事也找我,把我骂的鸡狗不如,三言两语的甜言蜜语哄哄我就消气,我成什么了,我还不如一只鸡。鸡还有人叫着吃食,谁喊过我吃饭?把我看成了一只不下蛋的鸡,出气筒,每天出气骂着玩。她越想越生气,呜呜的哭出了声。天晴哄不下来,只好把她揽在怀里让她哭个够。他给她擦了擦眼泪轻轻地说:“春,真的,我不是故意的,但他们是老人我也不敢说什么。”
一个月后,天晴的疝气治好了,可再也没有了性功能。晚上,他没法面对佳春,便出去赌博,一夜就输了一万五千块钱。一回家就喝酒,哭。佳春不明白其中原因,问道:“天情哥,你怎么了?别只喝酒不说话。”天晴没回话,反而嚎啕大哭起来。他的哭声惊动了隔壁的爹娘。他们慌忙跑过来问道:“儿子,怎么了?我儿子这是怎么了?儿子,说话呀,是谁惹你生气了?跟娘说一声,让娘来给你出气。”说完翻着白眼看了佳春一眼。
佳春还在不解地问着:“天晴你到底咋了,说话呀,哭能解决问题吗?”天晴只是哭,不说话。谁劝也不管事。他想,我的问题如同女人不会生孩子一样羞耻,让人骂骆驼。所以他难以开口。就是开了口,告知了爹娘,他们也无能为力。同样跟着我丢人。还不如不说。所以他只想用哭来放松自己的心态。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宫中的太监,对宫女是可远观,而不可玩焉。
吃饭的时候到了,佳春把饭菜都准备好了,喊道:“爹,娘,天晴,吃饭吧!”
只见天晴爹出来一猫腰,呼啦啦一下子把饭桌掀翻了,骂道:“吃,吃你娘个x。”
天晴娘又拿起棍子朝鸡打去。大声骂道:“我让你光吃食不下蛋,你想气死我们,打死你,打死你。”打得那些鸡硬是从鸡栏缝里挤了出来,飞上跳下,咯咯咯地叫个不停。佳春实在受不了了,心里说,这叫啥日子,我惹着谁了这样侮辱我,于是跑进屋里哇哇的大哭起来。
天晴一看火了。本来爹娘每天骂佳春他就不高兴。可今天当着他的面竟这样侮辱她,心想,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何况这是我的爱妻。他实在受不了了。便拿起根棍子朝饭桌咣咣地砸了起来,喊道:“你们不要,我还不要哩。”调头又追着鸡一顿痛打,可怜这些鸡根本不知道这世界上发生了什么事,就命归西天了。天晴拼命地喊道:“我看你们以后还骂谁?”
他娘傻眼了,呆呆的站在院里是瞠目结舌。
他爹用手指着天晴大声喊道:“你***疯了你?”
“我是疯了,我是让你们逼疯的。我再也不能忍了。佳春对你们那样不好,你们每天这样骂她。她不生孩子,那孩子是她那天想生就能生的吗?她不下蛋,你们干脆骂我不下蛋的了。你们下蛋,你们下了几个蛋,不就一个吗?现在,你们有我们两个还不行吗?我俩不吃不喝都给你们上了供行不?要了孩子他能伺候你们吗?你们指得上吗?你们多管闲事。你们听着,佳春就是我的命根子,从今以后你们谁也不能给我伤她,要给我敬着。她高兴还则罢了,否则我跟你们没完。我看你们还横不。”
“你小子娶了媳妇竟忘了老子,你***混蛋!“他爹一拍大腿指着天晴骂道。
“我忘老子,我要向着媳妇早把你们赶出去了。你们每天骂她,只因你们是我的爹娘,她忍气吞声。我背地里劝她。她哭得死去活来。但她还是爹呀娘呀的叫着你们,敬着你们。你们有这样的好媳妇不知足。你们赶着鸭子上架,往死里逼她。你们要是把她给我逼散了,我就去死。让你们什么也得不到。”天晴气的像放大炮一样砰砰砰的放了一顿,调头回屋去了。
天晴的一阵大炮停止了,像是一声巨雷后的宁静,死一般的寂静,把他的爹娘惊傻了眼,都直愣愣的看着他进了屋。雄狮脾气的爹,老虎脾气的娘,楞是一声没吭。
佳春心里顿时传进了一股暖流,在向全身慢慢渗透。她打心眼里感谢天晴对她的爱护。今天虽然被老人骂了一顿,但她真正体会到了家的安全感。他感觉到,天晴就是她的家。于是,她不哭了。她爬起来拽住天晴的胳膊说:“天晴哥,不要这样对待爹娘。”天晴疼爱的看了看她,给她擦了擦泪痕搂在了怀里轻声说:“春,不哭了,以后谁也不敢再欺负你。挺直腰杆做人,谁也不要怕。”佳春抬起头看着天晴气得关公似的脸,柔情的说:“哥,不要生气了,毕竟是自己的爹娘。你以后不要这样对他们说话,他们是老人,你吓着他们多不好。你在屋里歇会,我出去做饭去。”
佳春来到呆若木鸡的两老跟前说道:“爹,娘,不要跟他一般见识,都怪我不好,你们回屋歇着,我再给咱做饭去。”说完她去拉天晴娘。天晴娘猛的一甩胳膊气囊囊的回屋去了。天晴爹也跟着向屋里走去。同时骂道:“小兔崽子,不想过了,走着瞧。”
佳春回到屋里,天晴一把把她搂在怀里用手轻轻抚着她的背说:“春,哥从前承诺给你幸福。可自从你进了这个门,却从没得到过什么幸福。受苦受累不说,还经常遭到无法忍受的侮辱。哥心里好难受。”佳春紧紧的抱住天晴说道:“哥,过去我对你不太理解,也经常伤害你,请原谅我。咱以后要个孩子,免得老人伤心。安安生生过日子是我们的根本,有个孩子才像一个完整的家。”
天晴想到了自己的太监身体,想起了昨晚输的一万五千块钱。心想,以后还有什么幸福可谈。所以他只是搂着佳春哭,嘴里嘟囔着:“可怜的妹妹当初你就不该嫁给我,我什么都不能给你,我是一无所有。我给你的只有痛苦。”
“不,不,哥,不要难过,我没有想过嫁给你是错的,你不要这么说,你已经给了我幸福,我今天真正体会到了你还会给我的……”
还没等佳春说完,天晴一推她,看着她的脸说道:“你说,我还能给你什么?”
佳春瞪着眼说道:“孩子,孩子呀!”
“什么孩子。我永远不会。你找佳雨去吧,你心里不是只有他吗?他什么都能给你,可我却不能。你去,去跟他要个孩子回来,让他给你,让他给你幸福。去,找他去,他不给,我x他姥姥。为什么我就样样不如他。啊!天哪!这是为什么?!”天晴愤怒地嚎啕大哭。
佳春听了他的话,好像自己被人强暴了一样那么难受,气得喘不过气来,她真想去撕烂他的嘴。但她看到天晴的伤心,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只好忍着气劝说,再听听究竟是为什么?“哥,你今是怎么了?佳雨又怎么你了?你又骂人家。别哭了啊,你今天歇够了,明天该去上班了,要不佳雨又该着急了。”
“他着急,我还着急呢,你怎么就知道他着急呢?”
“啊,我怕他说你,你会着急。”
“他敢,我揍不扁他。”
“别别,那就惹祸了,好好相处,哥们儿一场是不?”
一夜无话。佳春以为天晴刚动了手术,才这么安分守己的睡觉。自己便也度过了少有的平安之夜。
佳雨的皮革股份有限公司如今在本市是最火的。产品销向世界各国。佳雨想再上一条生产线,购买五十台机子做羽绒服,他便派天晴去进货。天晴很快把机子进来了,去会计小张那报了账,一共进了六十台。会计小张接过条便上了账。当在四楼大车间摆放机子的时候,会计小张说道:“六十台机子,分十趟每趟六台正好。”佳雨一听,看了会计一眼,把眼一眨,示意他不要多嘴。会计是聪明人,没再说话。一个工人说:“谁说六十台?这不是才五十台吗?”
会计赶紧说:“那十台还没运来,货不够。”下去之后,佳雨赶紧来到会计室说道:“小张,把账本拿来我看看,把条子也拿出来。”会计赶紧递过去,小心翼翼的说道:“你看这是真的,我没说错。”佳雨看后,明明白白是六十台机子,六万块钱。单子就放在那,千真万确。他心里想,天晴啊,你好大胆,一下子你就吃我一万块钱。但他没说这事,只写了个条,欠机子十台,改日再取,天晴。递给了会计说:“平账了不?”
会计看着佳雨那锥子般的目光,心里有些惊慌,赶紧接过条子说:“平了,平了。”
“我告诉你,这个厂子我是老板,你少废话,小心你的舌头丢了。”佳雨伏在桌子上死死盯着会计的眼说道。随后佳雨又告诉会计:“以后每天的出货,进货账目都要告诉我。“
“是,老板。”
“再把原来的账准备好,我随时检查。”
“是,老板。”
佳雨调头走了,会计看着佳雨那看不透、摸不准的神色,抖如筛糠,尿急尿频。在后边答应着:“是,记住了。”
佳雨在车间找到了天晴说道:“天晴,这阵活不忙了,从明天开始,你先回去歇几天,忙了我再给你信。去到会计那领了你的工资。好好陪陪佳春。”
天晴一听明白了,他吃钱的事败露了。佳雨这是把他开除了。他想向佳雨承认错误,厚着脸皮赶紧说:“佳雨……”
佳雨向他一摆手说:“什么都不要说,照我说的去做。”佳雨说完调头走了。天晴像个犯了错的学生,在老师后边愧疚的站着。
回到家,他坐在屋子里不出门,他觉得他把全家人的脸都丢尽了。他坏了良心,竟然去坑恩人佳雨。一旦佳春知道,她会原谅我吗?佳雨不声不响让我回来,还让我支了工资,看来他是够给我面子了。如果佳雨再来我家,我怎么跟他说话。她觉得自己像个做贼的老鼠在处处喊打。他真想抱着脑袋找个洞钻进去。他心里像坠着个秤砣,害怕极了。他怕失去佳春,他怕失去佳雨这个真心的朋友。心想,佳雨要不是为了袒护我,早让公安局把我拷走了。好朋友,好朋友。他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
佳春看他失态的样子,赶紧问道:“天晴哥,出什么事了?告诉我,你不要这样,你不能出事的。”
“我有事,我要去找佳雨。”说完骑着车子向厂里奔去。佳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唯恐闹出大事。便在天晴后面拼命跑着,追着,喊着:“天晴哥,你等等我,我和你一块去!”她觉得可能是天晴和佳雨闹翻了,两个好哥哥,谁也不能伤,尤其是佳雨。天晴头也不回。佳春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脸憋得通红。但她不敢停,唯恐去晚了会出事。她象害怕自己的两个孩子打架一样那么着急。
半路上,一辆汽车忽然停在了天晴眼前,天晴由于心中有事,脑子走私,没注意到来了汽车。汽车喇叭一响,天晴吓得扑通连人带车倒在了车前。佳雨不慌不忙下得车来沉着脸说道:“回去,你上哪去?还嫌你闯的祸小,还到处转悠。天晴明白了他的话,赶紧骑车尾随在佳雨车后。佳雨没让司机开车,是自己开车出来的。
佳雨不说话,只是开车慢慢地走着。天晴觉得自己是个罪人,自然更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像有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不得平静。
来到半路,佳雨忽然发现对面朗朗跄跄跑着一个女人,他自然已看出那就是佳春,便紧开了几下车来到了佳春跟前,停下车喊道:“佳春妹子!“那个熟悉甜美的呼唤使佳春一下子怔住了。她抬头高兴的看着佳雨喊道:“哥,你和天晴出什么事了?”说着拉着佳雨得手哭了起来。天晴骑车追上来了,佳雨和佳春各自保持着距离。佳雨问天晴:“你和佳春说什么了?我们出事了吗?”天晴明白了佳雨的意思随声附和道:“没有啊,我们能出什么事呢?是佳春看我出来的急,不放心,是吧?春?”
“是,天晴一出来没说去找你,把我吓坏了,我以为你们哥俩出事了,所以赶紧跟来了。”佳春说完擦了擦眼又问道:“佳雨哥,你们要去干什么?”
“我今天要带天晴去一个厂子参观一下人家的新工艺。碰上你了,好吧,上车,我先把你送回家我们再走。”佳春信以为真,笑着上了车。到了天晴家门口,佳雨下车,打开车门。佳春出来喊道:“佳雨哥早点回来,我做饭等你们吃。天晴,把车子给我,你坐车去吧。”
佳雨看着佳春笑着点着头。天晴也只好把车子给了佳春钻进了汽车。
他俩同时向佳春招了招手,汽车便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