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求生路同行赴飞月,为报仇结伴闯江湖
这是一个有图龙雕饰花纹的锦帛,上面整齐有序地写着:
破荒神农之神光如翠绿雨露女娲之怒水如清黄
祥云颛顼之震雷如芯粉冰晶黄帝之威冰如玉白
野灵唐尧之恸木如海蓝火融虞舜之华火如血红
古尘伏羲之灭土如土棕风原帝喾之啸风如浅紫
冥光共工之绝金如耀黄
王婷奕看罢,自言自语道:“这就是太师父说的‘妖娆九珠’?”李景轩道:“这里记载的,应该是全部神珠的名称、颜色、属性,和它们的主人。”王婷奕道:“神农、女娲……不就是太师父说的‘上古神将’吗?”李景轩道:“我虽有这锦帛,却不知道里面的事情。这‘妖娆九珠’到底是什么东西,能不能告诉我们?”他真地很困惑。面对这从天而降十八年的锦帛,还有自己和李君逸所练的两套剑法,包括曾多次救过自己和妹妹性命的两颗妖娆神珠,他真地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汉明对锦帛仔细端详了一番,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这九颗珠子,分别具有不同属性的最强大的自然力量。它们聚到一起,就是天地全部的精华,可以扭转乾坤。而妖娆九珠,也是唯一能与魔族抗衡的力量。”李景轩道:“又是魔族?”李君逸、刘熙熙也十分不解,道:“魔族?”王汉明道:“对。昨天要杀我和婷奕的章鱼精、今天的蝙蝠精,都是魔族派来的。一万年前,神魔两族已经水火不容,双方烽烟四起,相持不下。魔族一直妄想吞并神族,独霸天下;因而有了妖族。后来神族没落了,只有仙族与妖族周旋。”刘熙熙道:“神族怎么会没落呢?”李君逸道:“那是神呀!应该很强大的!”王汉明道:“这我不知道。听太师父说,好像是神族内部发生了什么矛盾,又与魔族有一场大战……以前,太师父什么都没跟我们说;直到章鱼精出现,再想说也来不及了。”王婷奕道:“所以我们才要去飞月派。太师父告诉我们:飞月派也有一颗妖娆神珠。到了那儿,灵雪仙姑——就是飞月派的掌门,会把一切告诉我们的。”李君逸道:“嗨,有什么好怕的?今天,那么多四眼蝙蝠,不是照样被姑奶奶一阵风卷走了吗?”王汉明道:“不要小看它们。以我们现在的修为,合力也不是它们的对手。今天能打败强敌,全靠的是妖娆神珠的力量。就这样,你们三个已经真气耗损极大,需要多疗养几日才行。况且,这些蝙蝠肯定不是魔族最强的部下。如果凭现在这种形势我们就能赢,那神族就不会被打败了。”王婷奕仔细打量了李景轩的锦帛,问道:“你的锦帛和你身上的妖娆神珠又是哪里来的?”
李景轩还没来得及开口,李君逸抢了头。她坐在桌边,敲一下杯边儿,一本正经道:“话说,那是一个十八年前的夜晚。狂猛的仲夏凉风席卷着残冗的浓云涌上了山头。风助雨势,雨壮风声。霎时,黑云压城,昏天黑地。倾盆的大雨如瓢泼一般滂沱着一泄而下。疯雷迅电冲破束缚刺穿大地。树摇山倒,滔滔天水泼进街巷,注向农田。真可谓……:‘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突然,空中浓云深处一条光柱曲折而下。刺眼的电光闪过天际。随之则是震天撼地的雷声,与地动山摇的巨响。那一夜,风雨交加,雷电繁杂;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雨。”众人斥道:“说重点!”她告一段落,喝了口水。王婷奕道:“你刚出生时下雨什么样,你怎么会知道?”李君逸道:“都是我爹告诉我的。剩下的,让我哥说。”李景轩道:“我们懂事后,爹娘确实给我们讲过我们出生时的事情。据说我们出生时,真地下了一场很大很大的雨;没有百年,也是六七十年不遇的那种。我们一降生,雨就停了。”王汉明道:“你不是和君逸前后三天才生下来吗?”李景轩道:“是‘我一降生’,雨就停了。”王汉明总觉得李景轩偶尔吞吞吐吐,说话时有破绽,感觉怪怪的。李景轩继续道:“君逸降生那一天,天上出现了四个太阳。我爹说那是‘白虹贯日’的天象,预示着人间将有极不平常的事情发生。那一天,从天上飞来一个仙女飘落在我家院子里。她就用两块……用一块锦帛当作襁褓把我裹起来,还留下两颗神珠。”
“仙女?”王汉明和王婷奕瞠目结舌。他们的确不太相信,觉得李景轩说得越来越玄了。看李景轩不像是爱吹牛撒谎的人,王汉明总觉得在他所说的身世中,总有这么多稀奇古怪而又曲折多转的故事很奇怪;觉得自己在瀛洲仙岛长大,或许没经历过什么事。李景轩真有其事道:“对呀。我爹说,那个仙女来的时候,漫天都飘着兰花的花瓣,传着兰花的花香呢。”王汉明看着他,道:“不管怎样,你都拥有妖娆珠对不对?拥有妖娆珠,就是神之传人。魔族的气焰已经越来越嚣张,他们已经大肆染指人间。要克制魔族,就必须启动妖娆阵;要启动妖娆阵,就必须聚齐妖娆珠。景轩,每颗妖娆珠都应该有一个宿主。就像只有你能用破荒,而君逸只能用雨露一样。加入我们吧:一起去飞月,一起抵御魔族!”李君逸道:“好好好!咱们一起去飞月,一起去飞月!”而李景轩却明显有些犹豫。此时,刘大娘嘹亮地呼唤道:“汉明,景轩,下来吃饭了!”
刘大娘解下围裙,坐在桌前,感慨道:“哎呦,我的老天儿呀!能吃上这顿饭,我真是没想到。刚才熙熙会来报信,客人跑得倒都够快。我赶紧关上门,拿个火把蹲在灶前躲着。啪地有一个东西撞开门摔在地上,吓我那一大跳!”刘大叔发起牢骚,道:“还有脸说?我就在她后面蹲着。她哆嗦得跟抽鸡抓疯似的。”刘大娘道:“去!——我凑过去一瞧,以为是只兔子,哪知道是个比兔子还大的蝙蝠!我的老天儿呀!再活三辈子也没见过这东西呀!”刘熙熙道:“那你们有没有被伤到?那蝙蝠呢?”刘大娘道:“没有,什么事都没有。那蝙蝠让我给填灶眼儿里烧了。”李景轩道:“……我吃不下,想上楼歇会儿。”说完他便退席了。王婷奕知道他正难以取舍是去是留;刘熙熙要送上去一些饭菜,便也跟着一起去了。李君逸大难不死,逃出一劫,只顾胡吃海塞,不见其他。王汉明便和刘大叔、刘大娘攀谈起来。王汉明道:“您知道景轩和君逸体内的妖娆珠的事吗?”刘大娘道:“知道呀。是那个什么黄色绿色的珠子吧?那可是神仙给的,救过他们好几次命呢。”
李景轩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乱了,全乱了。本来,他认为他的责任就是带好妹妹,找到弟弟,重振家业。他现在已经在朝这个方向努力了;但目前毕竟有种种原因,不能实现。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出来一个“抗魔”。天哪,到底该怎么办?我到底该选择什么?——他不止一次地问自己。他不要做什么维护天地正义的“盖世英雄”,只想有一个与其他人一样的幸福家庭,这就够了。思绪之间,眼角、脸颊,串起了抓狂的泪线。
王婷奕把刘熙熙遣了回去,独自端着餐盘,悄悄地推门进来,悄悄地把餐盘放在桌上,悄悄地走到李景轩身边;想到刘熙熙昨天跟自己说的话:“没有。我是没见他哭过的。无论人前人后,他总是那么开朗刚毅的样子;有再大的痛苦也没见他哭出来。——哎,往往,人最伤心的时候,可能是哭不出来的。”见了眼前的李景轩,她才明白即使是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候。虽然王婷奕并不能完全了解李景轩此时此刻在想什么,但她可以体会到他的凄楚与彷徨的感觉。李景轩并没有发现她。王婷奕对着窗外的天空,又送走了一只纸鹤;祈求神灵:实现李景轩最渴求的愿望,满足他一点点小小的要求,给予他一点点温馨。
一道、两道……泪水在李景轩的脸上任性。其实,他也并不奢求别的,只希望有人能在自己最抵御不了困难的时候帮自己一把,哪怕只是拭去眼角的泪花。他闭着眼,心中想道:“也许,我就注定是一个只能一力承担一切的人。”王婷奕坐在床头,静静地,默默地,回想着在海滩上李景轩保住自己的那一刻,温暖而温馨。她忽然发现,从那一刻起,自己就很在乎他了。她会主动问刘熙熙关于他的事情,会主动来给他送饭……——这是连王汉明都从未享受过的待遇。王婷奕对他,由最初的感激,又融入了同情、钦佩,可能已化作了一种感动吧。看着李景轩,她会油然而生一种安全感;与李景轩相处,她会感觉到有人在关心着自己。听了李景轩的身世,她很同情,但同情并快乐着;因为他们同病相怜,莫名地又有一种默契。她想帮他抚平伤痛,但又不知从何做起。最多,也就是在这个他抵御不了困难的时候帮他一把,拭去他眼角的泪花。
感觉到有人在给自己擦泪,李景轩睁开了双眼。那盈眶的泪水中吐露出无限的惊讶与满足。他暗自感谢上苍,感谢上苍满足了他这个小小的心愿,又本能地抹净了泪水,想瞬间变得像没事一样。李景轩道:“你,你怎么在这儿!”王婷奕笑道:“来看看你呀。——我知道,你现在很矛盾,但不吃饭怎么行呢?我不允许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他们四目相对,彼此仿佛深深陷入了对方的心中,不能自拔。王婷奕继续道:“你要是不吃东西,以后再有人欺负我,我找谁去?”王婷奕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难为情的话,但说出来了,看到李景轩微微笑着,自己也感觉好舒服,好痛快;不禁有一丝成功的喜悦。李景轩第一次感觉到这么近、这么真实的安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该做什么好;只能任由王婷奕扶着自己半坐床头,一口一口地喂自己吃饭。他感觉那么幸福,幸福那么强烈。这是他爹娘去世之后从来都没有过的。他终于可以确定:这世界上还有人能理解他、照顾他、明白他、安慰他。他恨不得这一刻永远都不要过去。
刘大娘道:“他现在呀,正酝酿着有一天,凭着自己的一技之长干点什么,重振李家的门楣呢。景轩这孩子,从小就有责任感。再难再苦,他也决心要长成比别人都更出色的人。”刘大娘语气中略带着骄傲。
李景轩目不转睛地盯了王婷奕一会儿,然后便夺过碗筷,自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他们都知道:彼此曾经孤僻的心,在此刻有了蠕蠕的萌动。猛地一口,李景轩呛着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王婷奕就有了胃口去大块朵颐,好像心里总想着:为了这个真诚照顾我的人,我也要吃。王婷奕帮他拍拍背,把王汉明拍了进屋。
沉了一会儿,王汉明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决定。作为朋友,我也不想为难你。我想让你知道的是:如果我们不联手,那么迟早有一天,我们也将死在魔族的手上。因为他们为了称霸天下,绝不会放弃销毁妖娆神珠。他们不会允许任何对他们有威胁的人存在。既然,咱们拥有妖娆神珠,那咱们就有义务、有责任维护人间的正义。我知道你想光大门楣。可我觉得,光宗耀祖不在于你能挣多少家财,你有多富,抑或是你做了多大的官。主要是:你应该有一股精神——一股从你父母那里传下来的精神;发扬并继续传承它。这比你做成多大的生意都重要。你的爹娘在天有灵,也包括我和婷奕的爹娘,都不希望看到我们优柔寡断,彷徨不前。今天,我们的家被毁了;再不抑制魔族,明天全人间都要走向灭亡!——更何况,你我的爹娘还都是因为魔族而死……”李景轩道:“我的爹娘?”王婷奕坐到李景轩旁边。王汉明走向窗前,道:“是啊。昨天你不是跟我说:有一年,你们中原闹过一场很大的瘟疫吗?其实,那不是瘟疫。魔族有一种毒药,叫‘消魂散’。中毒的人就会嘴唇变黑,吐出猩红绛紫色的血。血里面的黑点,就是西域的佛牙蛊虫。我猜,那就是魔族祸害人间的一次行动。”李景轩怔坐起来,道:“你怎么知道?”王婷奕道:“其实,我哥是亲身中过那种毒的。幸亏他毒中得浅,又治疗及时,才活到现在的。”王汉明继续道:“景轩,难道你就不想给你的爹娘,还有这么多无辜的人报仇了吗?我们拥有妖娆神珠,我们是神之传人!我们应该在人间最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不是吗?侠是什么?小而言之,是羞恶之心、恻隐之心、是非之心,大而言之,是敢于承担和闯荡!……”说到此,一阵掌声传来。李君逸和刘熙熙入而掩门。
刘熙熙道:“说得好!景轩哥哥,舅舅舅娘泉下有知,也一定不会希望你只选择重振李家的家业而已。他们一定会支持你去将自己的力量付诸苍生的。”这时,王汉明、王婷奕、李君逸、刘熙熙四人都站在他面前。而只有王婷奕说到了李景轩的心坎儿里。她道:“景轩,无论做什么、怎么做,你都不是孤独的。虽然,你没有爹娘,你身上没有其他孩子幸福的光圈,但你还有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我们几乎是同病相怜的,所以我们更应该彼此协作,对抗魔族,绝不能让这种祸根再蔓延下去。咱们是朋友,咱们可以彼此扶持、彼此照顾。前面的路绝不是一片空白。”李君逸道:“是啊,哥!大家都这么说,就一起去嘛。反正我也正想出去转转,没准儿还能看见传说中的飞月派呢!同意就点点头嘛。”过了一会儿,李景轩终于坚定地点了点头。他那双眼中,充满了信任、信心,和对众人的责任与依赖。
晚上,刘大娘把李景轩、李君逸、刘熙熙叫上了屋顶。乘着晚风,他们促膝长谈。刘大娘道:“那个什么魔什么族,真得有那么可怕吗?非去不可吗?”李景轩道:“对。非去不可。这如果真是我的使命,我必须去,必须要对天下人负责。如果我选择逃避,可能会有暂时的安宁,但迟早有一天魔族会称霸天下的。为了求一条生路,我们要去;为了报仇,我们也要去。”刘大娘见他如此坚决,也不好说什么,只叹了一口气,道:“景轩,你知道吗?你一岁那年,你娘就跟我说过一个故事。她说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一片苍白。有什么人递给她一个大松子。她拿过来一看,那松子居然比核桃还大,又白又香。她几口就吃了下去。那个人又给了她一个一模一样的松子,就走了。你娘看见那人走时衣袖里掉出一枚红樱桃,便也拣起来,和那后来的一颗松子一起吃了。梦醒的那个月她便怀上了你和君逸。……她说:你们是神仙赐给她的,绝对不一般。没想到今天,你们真地要去做这不平凡的事了。”李景轩听着这一席话,想着那不知身在何方的另一颗松子。李君逸想了想,道:“不对呀!照这么说,我应该还有个哥哥呀!”刘大娘道:“不知道。你娘只跟我说了这些。如果你们真地非去不可,包括熙熙在内,我不拦你们。你们都长大了,可以有自己的决定、自己的想法。我什么都不懂,但我知道:这条路一定会有很多困难。你们一定要珍惜现在,好好照顾自己。匹夫之勇不是成熟,过于瞻前顾后也不见得就能成功。年轻人,就要认定自己的目标,然后不遗余力地向着它努力。不管它是在天涯还是海角,对于你们来说,无论什么时候,鼓足勇气向着它飞,才最重要。景轩,我把熙熙托付给你了。以后她要是病了累了,你就替姑姑照顾她;她要是娇气了任性了,你就帮我教育她。我和你姑父,就守在这余杭镇,这‘东风客栈’,等着你们回来,胜利回来!”
夜,静,寒。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刘熙熙倚在窗前的栏杆上,痴凝着明月。心里,与王汉明和大家一起上路的喜悦、与爹娘分别远走他乡的伤感,紧紧地交织在一起。窗外竹疏风动,窗内烛影摇红。一颗惊兴不安的心蒙蒙欲动。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王汉明斜执一把惊朝剑,香亭夜酣,舞剑起情,不禁想起剑虚飘渺的李太白。何时能除得魔长,何时能忘得魂伤?何时能直济沧海,何时能再见爹娘?千丝心绪,化作一樽清酒,“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王婷奕拨弄琴弦,忆起了柳永的《雨霖铃》。是啊,此去经年,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踏上归途。花好月圆,良辰美景,都是虚设了。自己已失去童年的欢欣,要什么时候才能沐浴到幸福的光明?
“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又有谁能知道李景轩此时的心境呢?月,疏躺在夜幕中,光微亮淡;春风流水,空自吹尽颜花。也许是王婷奕吧。他不要匹夫之勇,也不要瞻前顾后。他要有自己的目标。是啊,人间不是冷的。只要努力朝着目标奋进,就会看到光明。
李君逸躲在花影中,看着王汉明舞剑畅饮,心中一阵仰慕与钦佩。“一弩月弓挂梢头,池满涟漪风满楼。扑鼻桃杏阳春雪,……地落霜影几多愁……”她自己把那首诗填了上去。其实,她也非常明白李景轩的心。她就是因为太害怕没有爹娘的感觉,才会让自己疯狂一点、霸气一点。那样,她就不会总感到伤心。小时候,街坊的孩子都羡慕她。可后来,他们都骂她、讨厌她,说她是野丫头。她一着急见了人就打,也慢慢转变了性格。她自己明白这些,也希望这次出去,能真真正正忘掉这些,真真实实地做出自我。
……
白云空中飘泊,微风吹拂你我。春来夏去秋至冬尽,时光一逝而过。
昨宵风吹云疏动,今朝霜落叶成冢。回眸中,前尘如花飞扬散尽成空。
雁字回转天空,大地睡又复醒。青春加快脚步赶赴终点行色匆匆。
人到发花还怀忧,鸟鸣深树为前愁。回眸中,沉醉藕花浴扁舟。
桃杏蓬勃,胆气雄心壮志多。烈炎如火,爱恨都随浪沉默。
萧瑟天高,鬓白万事俱蹉跎。长发如雪,看破聚散离合,向海送飞鹤。
风吹云霞,烛灯一盏千万家。雨打落花,多年花开又花落。
只身如残,一人独自上高楼。孤影作伴,才懂人世间情多少,俱无声。……
大海依旧惊涛拍岸,他们不再像昨日那样无忧烂漫。稚气活泼的笑声藏在心底,眼眸多了一份庄重的凝视。正好衣冠,背上行囊。他们意气风发、英姿飒爽,奔赴未来。他们约定好:要用彼此的欢笑、彼此的安慰,彼此的一切一切,化“抗魔的噩梦”为“人生的旅程”。无论前途多么遥远,希望多么渺茫,他们的心,永远相牵。
之前三天的破晓,王汉明和王婷奕还在西峰小壁;这之后三天的破晓,他们尚不知身在何方。三天,他们经历了生与死,体验了温暖与真挚。他们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孤单。只要孤单的人彼此理解,相互勉励,无助也会幸福。生命有时就是如此奇妙。它会安排你有很多奇遇,让你经历很多很多快乐、幸福的时光;又会在旅途的最后,用哪只力大无穷的手,收回这一切……谁都无法说清楚这种轮回中的奥妙。作为人,我们只能珍惜现在,把握现在,无力为他。
回眸。刘大叔、刘大娘站在草莽丛生的乡村陌巷,高高举着那已被岁月磨得苍老的手掌。“好好照顾自己!早些回来!……”一次次慈爱的呼唤与嘱托回荡在花香弥漫的林下。有什么东西,淅淅沥沥,酸酸楚楚,外表晶丽华美,内涵千头万绪——他们能感觉到:身后是两颗几近枯竭的心,和其中千丝万缕的心雨,潇潇瑟瑟。
眺望。远处云霞满天,一轮红日跃地而起;几群雏隼初试翼羽,腾空奔向远方。铭记了最后一抹离愁,他们手牵手、肩并肩,也为青春而张狂。什么畏惧、痛苦全都成了废话,只有一腔热血在各自的身体里穿行不息。
他们,因为一次偶然的相遇,即将开始生命中很多必然的故事。他们是朋友,亦是手足;今后,无论什么困难,生死与共,患难相随。
有得必有舍。他们都应该有一段不可磨灭的经历,是得;他们也失去了与家人同欢共醉的幸福,是舍。他们不会因舍而放弃追求远大的目标与理想。他们的家人——无论是在人间还是天上——也不会因此而责怪他们。因为:有舍必有得!“无可奈何花落去”也会“似曾相识燕归来”,生命不会因为消逝而变得虚无。在消逝的同时,上苍也在用另一种方式弥补着。
第七回:雪剑派突遭飞来祸,韩钦子智遣独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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