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初日未全升,雾气仍浓。
三十六峰在浓雾中迷离,若隐若现,天柱峰高耸入云,高不见其山巅,在这染有金色镶边若隐若现的烟雾中,整座武当山如人间仙境。
“嗡……”
一声浑厚的钟鸣声,在仙境般的武当山山回谷应。
对于在武当山修行的弟子来说,这一声黄吕大钟的嗡鸣声,就是代表着新的一天的开始。
钟鸣声不绝,一声紧接一声,九九八十一声,刚好朝雾尽淡,初日已升,满山的朝雾就仿佛被钟鸣声击散。
朗朗的诵经声在天柱峰紫霄宝殿停止的时候,武当派弟子已经来到紫霄殿前的广场上集合,在师师傅的带领下,迎着初升的太阳吸气吐纳,碾转奔腾,完成他们各自的功课,练他们要练的武功。
吆喝声轰鸣声此起彼落,一群赤裸着上身的武当弟子,挥汗如雨,在练他们的拳术。
他们的动作与呼喝声同样整齐划一,像同一个人在练习一样。
再向前走数十丈,一道青色的高墙傍边,数千个武当弟子在对着墙壁前的木靶在练习暗器的使用方法。
一个短小精悍的汉子在他们后面巡视,精壮汉子眼光凌厉,一双手臂虽然枯瘦,修长,不过给人一种充满力量的感觉,手掌却阔大异于常人。
他叫余占,是武当派年轻一代轻功与暗器练得最好的。
青色的墙壁前,木靶上已有几枚暗器闪烁。
余占走到最左边的弟子傍边,身形暴射,左手轻飘飘的挥动,"飕"一把飞刀不知何时从手中飞出激射向木靶,!
飞刀疾劲至极,与空气的摩擦声刺耳轰鸣。
"叭"
一声轻响,飞刀猛然封在木靶上,
“轰……”整个木靶不能承受飞刀的劲道,片片碎裂!
那些练习暗器的武当弟子都应声抬头,盯着满地的碎屑,都为之一惊。
最受惊吓的确实那个离木靶仅有丈余,靠在青色的高墙边的人。
山上比山下冷,朝雾弥漫的早上更冷,不过这些对于修炼的武当弟子而言,现在还不是穿棉袄的时候,可是那个立于高墙下,盯着满地碎屑的人却穿着几件厚厚的棉袄,甚至手脚亦用厚布缠着,连头也没例外,只露出一双眼睛。不过最奇怪的,却是他身上四周都挂着一块厚厚的大铁板,腿上亦有类似的防护。
听到声响,他应声回头,眼旁的肌肉一跳,本就不大的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
余占对着他傍边的那个人说道:“暗器练不仅是技巧,准确性,最重要的是速度,在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暗器已经命中对方,所以说,天下暗器,唯快不破”
盯着满地的碎屑,满意的笑了笑,目光一转盯着墙根站着的那个人道:“轮到你了。”
那个人浑身一震,不敢相信的道:“我?”
余占对着那个人暴喝道:“不是你难道还是我吗,还呆在那里干什么?”
那个人目光闪动,最终还是俯身捧起了一块木靶。
余占转身挥手道:“击鼓!”
那边的树下放着一个牛皮大鼓,一个赤着上身的武当弟子双手各执木棍,用力地击下。
“砰”
鼓声一响,那个人捧着木靶便自一跳,跳到那块被飞刀击碎的木靶傍边,看着脚边的碎屑脚似乎更软了。
余占随即对着周围练习暗器的武当弟子大喝一声:“开始!”
余占语声一落,那十数个练习暗器的武当弟子,立即将手中暗器对着那个活动的木靶激射出去。
“笃笃…”
暗器的的碰撞声不绝,有些暗器钉在木靶上,有些暗器掉落在用青石铺成的地板上,有些暗器则往那个捧木靶的人身旁射去。
他们的暗器各异,手法也各不相同,姿势或拧腰,或蹲身,或凌空拔起,或大鹏展翅状,但是看起来都不是很标准,捧着木靶的那个人盯着不断激射而来的暗器,尽量躲避看来随时都会有可能为他们射杀在暗器之下。
不过幸好他穿的几件厚厚的棉袄,衣服够厚,身上的要害还挡着老大一块铁板。
他不是一个疯子,他是一个活靶子,
对于练习暗器的人来说,打中活靶子肯定比打中死靶子困难的多,不过只有把死靶子练好了,才有能力,有资格练习活靶子。
因为对于练习活靶子的人来说,,捧着靶子的那个人无疑是离死亡最近的。
这些武当子弟已经有了练习活靶子的资格,不过今天却还是第一次练活靶。
练习活靶对他们来说,这实在是一件很有趣,很刺激的事情,他们对于练习死靶早就厌烦了,不过这些对于那个当活靶跳来跳去的人来说,却就无趣得很了。
那个击鼓的武当弟子也不知是否故意与他为难,越击越急。
“咚咚……”
鼓声如雨点般落下,
活靶在场中左右前后急急跳来跳去,那几个初次练习活靶的武当弟子,暗器出手的也就更快、更密了。
暗器快而密,密且强劲,却不准,
“笃笃笃……”活靶的左肩先后插上三支袖箭。
“当当当……”七声轻响,七支透风四棱镖随即击在活靶胸前的铁板上。
这一阵“当当笃笃”之声,夹杂着“咚咚”的鼓鸣声,听来居然还悦耳,击鼓的武当弟子不由失笑。
那些放暗器的武当弟子亦笑了起来,暗器齐发,不过这次的目标却都变成了那个活靶。
叮叮当当之声又狂暴起来。
活靶也看出那些人是把他当做活靶,故意如此,仅露在外面的双睛也现出了怒光,脚步一顿。
对着那些无良的师兄弟大声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活靶这句话才刚出口,一蓬菱形暗器激射而来。他双手一沉,忙将木靶挡住了面门,心想千万不能破相了。
不过这些都是徒然,因为那些暗器竟然一支也没有射在木靶之上,全都以他为目标。
叮当之声不绝于耳,暗器射在铁板之上的都被溅开落在青石地板上,打在他身上的,却都钉在衣服之上。
击鼓的武当弟子,卖力的击着大鼓大笑,道:“谁叫你停下来的,还不赶紧跳起来,再不跳,保管你被射成个刺猬!”说着鼓棍一阵急擂。
那几个弟子应声暗器乱飞。
活靶又慌忙地在场地里奔跑起来,这一次没有再留余力,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来跑,他跑得很快,可是那些该死的暗器还是乱落在他的身上,打得他呲牙咧嘴。
那几个练习暗器的弟子的暗器手法,技术竟然突然之间变的很差,手法如此笨拙,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分明他们目标已经不是木靶,而是那在场中跳跃的人靶。
叮叮当当,在暗器击中铁板,掉落在青石上的撞击声中,嬉笑此起彼落。
余占作为他们的负责人非但没有喝止,而且还大笑起来。
活靶疾奔在场中,眼中的怒光更盛,突然大叫一声,猛然向前冲去,一直冲到余占的面前。
他气冲冲地将手中木靶摔在地上,反手撕下了缠在头上的厚布,大声喝道“不干了!你们谁爱干谁干”。
厚布后是一张很年轻的脸庞,长的很平凡,很容易让人遗忘的那种平凡,不太英俊,却绝不难看。
他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湿透,豆大的汗珠正从额角滚下,这个天气穿著这许多衣服,实在不好受。
他一脸怒意,那双愤怒的眼睛狠狠的盯着那七个练暗器的弟子,余占冷不防从那个击鼓的武当弟子手中抢来根鼓棍。横着猛然击在他胸前那块铁板之上。
“锵”一声巨响,活靶吓了一跳,众人却失声大笑。
余占用鼓棍一挑,接着指着活靶那张平凡却愤怒的脸道:“陶松,你说不干什么?把话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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