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消失后,又来了铁镣的人犯,他被关进了十六号笼。
随着脚镣唏哩哗啦的响声,王振国他们知道十六号正在给该犯过检,他戴的是虾公镣。
这种铁镣将手和脚用一根铁链连成一体,这根铁链的长短由人犯在拘留所所犯的事的大小决定,性质恶劣的,这根铁链就短一些,不是特别恶劣的,这铁链就长一些,被上这种镣的人犯一般都是牢头狱霸或情节恶劣者。
带上这种镣后,人的腰就直不起来,就像死了的虾子一样,腰是弯的,背后是拱的,故称虾公镣。腰弯背拱的程度就由这要由铁链的长短而定,铁链越短,人犯被惩罚的程度就越深,腰就弯得厉害些、背就拱得高一些,该人犯所做的坏事也恶劣一些。
真是无巧不成书,正应了王振国在二十五号笼对马洪涛说的那样:“你们这些小流氓,你打他,他打你是很正常的,怎么说你们打架也与我没有关系”那样,戴虾公镣者正是二十五号笼暗箱操作想坐房长之位的卢云。
放风时,随着一阵唏哩哗啦的沉重脚步声,卢云佝偻着腰翘着头,从十六号里挪出来,人犯们就像看稀有动物那样对他指指点点。王振国来这么久还是首次看见虾公镣戴在人的身上,卢云还真象虾公一样哩。
当初朝卢云一望似乎觉得有点面熟,牢坐久了,人犯也见得多了,街也调了几条,王振国的记忆下降是自然的事情,他没有很在意,也没有认出卢云。倒是卢云眼尖,他发现了王振国,凭经验,只要在这条街认识个把与人为善的人犯,自己的麻烦就会少一些,待王振国散步经过他身边时,他叫了一声:“王老师,你在这条街呀?”
王振国“啊啊”两声望着他,似乎在想这人是谁。
卢云是老人犯,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嘿嘿”干笑两声:“王老师有点年纪了,记性不好,拘留所嘛,经常是这样的,我是卢云哇。”他说完后看看王振国的表情,继续地:“想起来了吧?二十五号笼的。”
王振国一乐:“呵,是你呀!怎么搞得这样狼狈,究竟犯了什么事,要带虾公镣?”
卢云:“还不是为了争笼长,这鸟人太讨厌了。”
王振国说:“你们这些人真他妈的贱,那时你们不是说因为我在你们笼才弄得你们乌烟瘴气的吗?现在我早已不在你们二十五号了,怎么你还戴上了虾公镣。照这样看来可能还不止你一人上这种镣,是不是?”
卢云人渣的本性马上露了出来,即任何时候都会为自己找借口,他说:“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啵,王老师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弄得二十五号乌烟瘴气呢?要是你还在二十五笼我也不可能戴这该死的虾公镣了,不过也算值得,终于把对手的嚣张气焰打了下去,免得他以为拘留所是他家呢。这里的警察拿我来游街,以达到笼笼搞我的目的,我的熟人多着呢,搞不了我的,看,这里马上碰到了你,又是朋友,怎么会挨搞呢?”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似的:“哦,王老师,你还记得你刚到二十五笼时你肚子上那道长长的血印吗?”
王振国点点头:“那可能是被指甲刮伤的。”
卢云:“不对,不是指甲刮的,也是折断的筷子的。他们想戳死你的,你命好,只被划了一条浅痕。”
王振国不以为意地:“你怎么知道?”
卢云:“我在四号笼呆了几天,这是拘留所最黑的一笼,那里有我一个朋友,他告诉我的。嘿嘿”他干笑一声讨好似地:“四号笼的牢头还是很佩服你的胆量,你走后那个拿筷子的家伙还被牢头骂了一通,说是这么点小事用不着动凶器。这帮人也是太那个了,对一个‘新兵’竟用这种手段,好彩你没有被伤着,要不然他们会被加刑。
收风后,老郑问:“你认识那个带虾公镣的呀?”
王振国点点头,把在二十五号笼的经历讲了一遍,李狄皓:“这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这种人就是让他尝尝坐牢的滋味才对。”众人犯点头称是。
很快春节来临了,这个节可没有八月十五那么隆重,显得凄凉酸楚。跟拘留所平时半个月一次的加菜一样,水上飘。这水上飘就是在清汤寡水的一桶青菜里飘上几片肥肉片。强烈的思乡、思家感抓住了人犯的心,大年三十夜,整个十九号笼竟是一片哭声,此情此景好不令人伤心。春节过后,李狄皓出去了。王振国也接到了判决:六年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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