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漏男王小强的面包车停在城中村村口的大马路上。锃亮的大红牌子挂在车顶,上书:修漏请找王小强,电话:XXXXXX。
此时的王小强眯着眼睛,在阴凉底下跷着二郎腿。眼睛缝正好能看到村口公厕的收费处。看厕女王太婆今天没来,替她顶班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白净的脸,大胸脯,看得王小强心里直痒痒。因为心痒,今天的尿格外的多。平时王小强的尿全拿去滋润马路边的梧桐树了,粗壮的树杆,有他一半的功劳。但今天王小强破例将尿撒向了公共事业。
出了公厕,王小强将一块硬币“啪”的拍在收费的桌子上。动作和声音引起了看厕女肖红梅的注意。
“哟,是您啦!”清脆得如黄鹂的嗓音。“您拿回去吧。”将一元硬币递给王小强。
王小强不解。
肖红梅“格格”笑了,“我知道您是修漏的,邻里街坊的,撒泡尿算什么呀,还给钱?算我请您。”
王小强羞红了脸:“这不合适,不合适。”
肖红梅大大方方的将硬币拍回他手心。“客气啥呀,以后你上厕所免费。”见他犹豫,肖红梅一拍胸脯说:“免您上厕所的费用,大不了以后给我修漏,您给我免费。”
王小强捏着硬币,心里是乐开了花。修漏男的面包车就是他的家,平日里别说上厕所,就是用公厕的水洗漱,烧菜,王太婆也要嘀咕半天,满脸的不乐意。
晚上,王小强做了几样好菜,买了几瓶酒。趁肖红梅走的时候叫住她。
“妹子,一起喝两杯呗。”王小强心里像打鼓,酒还没喝,脸先红了。
肖红梅并不客套,坐下来端起了杯子。喝酒聊天到凌晨,肖红梅突然问他:“王哥,我说你,就这个面包车过日子?”
“嗯。”王小强觉得难为情。
“那你说说,三十好几的人了,你挣回的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肖红梅拉着他的袖子问。
王小强想了想,掏出兜里的直板手机,那还是诺基亚至少五年前的款式。
肖红梅笑得花枝乱颤。“骗人。”
王小强急了。“真没骗你。要说这辆面包车吧,我还是办的分期付款,还不能完全算是我的。”
肖红梅盯着他:“你再好好想想。”
王小强一着急,说话吞吐起来:“真的,妹——妹子,哥——真没骗你。要不哥怎么到现在都没个女人列。女人都嫌我穷嫌我脏,说出来都丢人。”他低下头,燃起了一支烟。
肖红梅叹口气,一拍走了。
方向南下班回家经过公厕,厕所浓烈的气味散发出来,忍不住又想吐。
抬眼,正对上肖红梅那双满是疑惑的眼。
脸一阵烫。方向南使劲瞪了她一眼。谁知她竟走了过来。
“这报纸上的人,是你吗?”肖红梅指着几天前的报纸上,那张以人才市场为背景的照片。
“是我,怎么了?”她没好气的想,肖红梅一天到晚吃饱了撑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啧啧啧,好好的大美女哭什么呀。实在找不着工作,上咱们村委会干去呗。”
“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到村委会干,保不准哪天就伦落到您这地步,天天和臭轰轰的厕所打交道。”方向南说完,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你,你搞清楚,看厕所的王太婆病了,我只是来顶几天班。”肖红梅怒火中烧。
“有区别吗?您不是一样在看厕所吗?”人生最大的乐事,就是调侃自己讨厌至及的人。
“当然有区别。”肖红梅急了,一把拉过方向南,在她耳边说:“你可别小瞧我这看厕,我是有目的的。”
“能有什么目的?难不成指望收几个公厕费,发财不成?”
肖红梅脸发烫,心内恼。“我告诉你,我有一件很名贵的东西丢了,我敢肯定是这个修漏的人偷的,我正在想办法让他露馅呢,这才申请来看厕所的。”
方向南莞尔。“想让人家露馅还不简单吗?以身相许,他偷的,不就是你的了吗?”
“你这个臭丫头。”肖红梅恨不得一把撕烂那张嘴。
方向南吐了吐舌。“说不过又想使别的招吗?放马过来,本美女不怕。”说完双手叉腰,昂首挺胸。
肖红梅哭笑不得,进退两难。突然灵光一闪。
“向南啦,听说你交男朋友了?”
“你哪只烂耳朵听人说的?”
“这还用听别人说吗?”她一双眼在向南身上上下游移,说不出的得意。
“你少放屁。我没交男朋友。”方向南开始有点着急。
“没交男朋友?那可坏了。”肖红梅一拍大腿。“孩子都怀上了,却找不着爹,这可如何是好?”一幅兴灾乐祸的样子。
“你胡说。”方向南顿悟,怪不得最近总是浑身泛力,总想吐,前天在谭哲公司还会晕倒,原来??恐怖慢慢将她吞噬,她恨不能将肖红梅粉身碎骨。
“傻丫头,我是过来人,回去问问你嫂子和你妈,看看你到底怎么回事。”
方向南凑近她,恶狠狠的说:“我最近胃吃坏了,犯恶心。你要是敢在外面胡说八道,我跟你没完。”
肖红梅扭扭腰肢,回到收费的位子上,越想越不痛快,冷哼一声:“神气什么呀。”
修漏男王小强不识趣的凑过来。“大妹子,那小姑娘跟你不痛快呀?”自昨晚肖红梅悻悻的走后,王小强没敢再跟她说话。他想,她大概跟别的女人一样,嫌他穷,嫌他脏吧。
“关你屁事。”肖红梅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王小强郁郁的躺回面包车里。这几天天气好,鲜少有人找他做事,他呆得实在无聊。
不料,肖红梅跑过来,一把将他拉下车。
“干什么呀,妹子。”
“让我看看。”肖红梅挤进面包车里,左翻右翻,将本来狭小的空间弄得杂乱不堪。
“你就告诉我,你在找什么吧。”王小强觉得他仅有的一点自尊也被眼前这个大胸脯女人摔碎了。
一无所获。肖红梅拍拍手上的灰尘,见王小强一脸无辜的立在那里,倒觉得自己过份了些。
“没事,帮你看看有没有老鼠。刚才见着一个溜过去了。”
王小强那碎了的自尊又回来了。“谢谢啊,妹子,你人真好。”
肖红梅不自然的笑了下,扭着回去了。
如果丢失的那块表,不在王小强的车里,会在哪呢?
那天可只有王小强去过她家修漏呢。
哎,这可是心爱的人送的,价值一万多块呢。肖红梅抓着脑袋懊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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