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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花的枝桠
书名：禁忌之付尽泱华 作者：一念生魔 更新时间：2016-07-20 05:00 字数：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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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墙角摆着一张朴素的桃木桌，桌上香炉，一点檀香将近燃尽，方才还还闪着火光的香料，转眼就化为了灰烬。
净阳与泱华盘腿坐在床上。泱华低着头，手中拨转着念珠，净阳则闭眼念经，嘴唇开开合合，发出段段佛音。
过了一会儿，净阳睁开眼，眼神依旧悲悯。净阳已年过六十，因为长期茹素的原因，瘦骨嶙峋的，但精神尚好，身体还算硬朗。他说：“泱华，念息已经五岁，也到了懂事的年纪。寺里留个女孩子，始终不方便，当初说要留她做带发女弟子，并不妥。你准备怎么安排她？”
转动的念珠停下，苍白的手在光照下甚至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布在薄薄的皮肤下面。怎么安排？从他明白了念息于他的意义，他就没有想过让她走，哪怕是捆着绑着，打断了她的腿，也不允许她离开他一步。但是寺里的确不能留一个女客过久。念息彼时还小，尚可破例，如今她长大了，兰山寺怎么还容得下她？泱华的眉头微微皱起，看着桌角，说不出一句话来。
净阳看出泱华的犹豫，以为他舍不得女儿流离在外，劝道：“娘家没有人了吗？这么可爱的娃儿出家，的确是可惜了。”
娘家？当然有。只是，不能放。泱华撒了个谎，说：“两家都没有人了。”
“送到山下善良的人家去，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泱华的眉头皱得越发厉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还俗去，带着她走。可是……“大师兄也收了几个弟子了，不如……我把她收为弟子吧。我实在不忍……”
“泱华！”净阳打断他，“你既选择了皈依佛门，就要断除俗尘中的一切。再说寺里有个女徒，成何体统？”
泱华抿紧嘴唇，不再说话。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实在过分，甚至根本不可能实现，可是他就是不愿意让念息离开。
念息、念息，唯一属于他的人，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当泱华从净阳方丈的房间里出来时，一缕阳光打在他干净的脸上。
念息早就等在门外了，一见泱华出来，忙扑在他怀里，问：“泱华，怎么这么久？”
泱华脸上犹带着满足的神情，嘴角一掀，淡淡的笑出来。
念息长大了不少，因为喜爱习武，身子很结实。她梳着女童中最简单的双鬏，因为泱华不会其他发型，就这双鬏，也绑得松垮。她的脸蛋胖乎乎的，带着婴儿肥，五官只能算清秀，唯独一双眼，像极了深潭，清澈见底、波光粼粼。
他随手把她的发髻绑紧，说：“没什么，回去吧。”牵起她的小肉手，往那个偏僻的小屋走去。
泱华之所以高兴，是因为净阳方丈终于同意了念息的留下。至于过程，则是一整日的辩法。泱华钻了个空子，净阳方丈反驳不了，仔细想想好像道理很明白，理由很充分，念息留在寺里，也未尝不可。
“泱华……”
“从今日起，你要叫我师父了。”这是净阳的退步，也是唯一的条件。
念息瞪大杏眼，“那我岂不是要剃发？！”
泱华看见他最喜欢看的瞳仁，里面倒映着他的身影，心情更好，笑着说：“不需要，但是以后要吃斋念佛，遵守戒规。”
“喔。”念息又问：“那还能练武吗？”
这小姑娘，成天练武，真是奇怪。泱华摸摸她差点保不住的头发，“可以。”想了想，还是觉得周围都是男人，心里有点别扭，加了一句，“但是你不能和其他人一起吃饭上课。一起玩还是可以的。”
我什么时候和别人吃过饭了？不都是你带回来的。念息点点头。
泱华就是喜欢她这乖巧，一个公主抱将她打横抱起。
唔，这小丫头，有点重了呢。
泱华的鞋踩在雪地上，软绵绵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步履轻盈，透出主人的欢快。
念息搂住泱华的脖子，把头埋进他的肩膀，精致的小脸儿上，明亮的眼睛眨了又眨，有点迷惑。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又说不出来。甩甩头，不想了，反正天塌下来有泱华扛着，怕什么。
透过一扇棱窗，泱华看见一树梅花，在雪地中肆无忌惮的开放，红红的颜色，像是在画纸中，滴下的几滴鲜血。
梅花梅花，你空有一身傲骨，又有何用？世人皆叹你傲骨铮铮，可你这忍受严寒，不就是为了避开百花争艳，独霸一宠？难道你不知道，就算你散尽了所有枝桠，赏花人终究是会离开，寻到更美的鲜花？
一时的专宠，又有什么用呢。泱华低下眼帘，压下讽刺的笑容，看着裹得厚实的念息。
他只希望，念息不是转瞬即逝的花朵，而是恒久存在的紫薇星，挂在天上，纵使有朝一日他再迷了路，只要抬头看看她，就能回到他们的家。
“念息？”
“嗯？”
“不会离开我吧。”
“天天都问，天天都答，肯定不会！”
泱华搂紧她，贴着她的小脸，呼出热气，“嗯，我知道了。”
就此一句，他便再也不需要去看那梅花弯曲的枝桠。
屋内净阳拿出了木鱼，一下一下敲着。
他想起泱华今天说过的话，速度慢了下来。
“色.相不过虚妄，又何必在乎性别？起心动念皆修行，动静不二皆是禅。只要心地清净，意志坚定，又怎能影响用心？出家人四大皆空，又何必执着于一条死规而无法释然？念息留在寺里，既是对她的成全，也是寺内弟子的增上缘，有何不可？何必不可？”
他放下杵，轻叹一口气，思及泱华渴求的双眼，不禁担忧。
那，明明是执念，是心魔。
当真放不下尘缘吗？也不是，至少泱华一直以来做的都很好。可为什么这个孩子出现以后，他会生了这么强烈的执念？
“留下她，是对是错？”他一下心软做下的决定，是否会滋扰弟子的心境？
疑问重重，无从解答。他也只能叹然道一句——
贪欲盖，今生孽，来生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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