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街头那人便是清风。
二人甚么话也没说,便攻了上去。街上立时乱作一团,人烟稀绝。古枫的修为远在若兰之下,每当遇到陷境时,都是她施以援手,才化危为安。清风不计后果的滥施法术,转眼整条街上的屋宇便脱地而起,狼藉一片。一条繁华热闹的街,被夷为废墟。古枫轻声道,“引他出城”,若兰会意,二人便向城外掠去。清风似乎料得他们的意图,偏不向外。反向城央。这柳荫巷在烟光城西,流云客栈座北朝南,窗东向,以至于烟光城这一场恶斗,尚未发觉。
若兰一招“落花流水”,几朵花瓣随着一束流水之势,穿墙透宇。清风则以一招“鹤立九天”,两手一牵引,便化去了这招。若兰见一般法术不是他对手,忽然灵光一闪,连出几招“落英缤纷”,将他逼出九丈开外。然后一拉古枫的手,揽在怀里,两人嘴对嘴,待清风攻来时,蓦见若兰身体通透晶莹,发出五彩光束,那光线射出,清风面上肌肉扭曲,痛倒在地,不停痉挛,呻吟不止。
古枫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法术”。若兰脸上一红,并未瞧他,“幻海情天”。
待两人准备捉拿清风时,他已化道烟遁去。
回到流云客栈时,众女都已入睡,古枫将若兰送进房间。“你睡吧”,他说。若兰站在门边,欲说又止。他刚走几步,听后面并没有掩门声,不觉顿住了脚步,回身道,“晚安”。他不知道自已期待什么,很奇妙的感觉,就像若兰的期待一样。蓦然间,古枫似乎能感觉到她灼热的目光,开始往回走,她也像证实了什么似的,任古枫抱在怀里,进了房,掀了帐
感情是件很奇妙的事,来得很突然,谁也没有预兆。
大约三更,屋瓦上有响动,若兰披衣而起,翻窗掠上瓦面,见一少年凌空踏虚,见她上来,少年嬉嬉笑道,“错了,不是寻你”。若兰冷冷地道,“三更半夜,阁下有何见教”。少年打着哈哈道,“我寻古枫,我是他的好朋友”。若兰返回室内,摇醒古枫。他掠上飞檐,月华下,见那少年身影好生熟悉,只听那少年朗声笑道,“好你个烂木头,终于寻着你了”。古枫上前一瞧,笑道,“原来是你这块臭石头,来这里做什么”。原来那少年便是绝情涯上的青磐石,自古枫下涯后,凡心偶织,便也寻下山来,在这烟光城中寻了半月,今儿才觅着踪迹。
青磐石道,“你这痴心大萝卜,那日你带茹茹下山后,后来怎么样了”。古枫一阵伤感。青磐石不解,仍笑道,“没想到你这重色轻友的家伙,还是这么一幅绝世大情种的模样,呵呵,幸好我老石不解人世间情缘,否则定会像你一样,苦不堪言”。也有好些时日,古枫似乎忘怀了颜茹和青璃,可一当青磐石提及,这种扎心的疼痛便一发不可收拾,他紧皱着双眉,额上沁出汗来。青磐石不解何故,慌忙将他抱入房中来。
他渐渐陷入昏迷,若兰为他敷了热毛巾,然后就是青磐石不停地唠叨着古枫的往事,因为她很感兴趣,青磐石便说得不亦乐乎。青磐石对古枫的了解,也只停留在绝情涯上的事。最后,若兰说“真是这样吗”。青磐石道,“怎么不是,古枫是个大情种,恐怕一生一世都难以忘怀”。说出这句后,他明显地看到若兰脸色的变化,于是,他开始后悔说出的话,可是,一切于事无补。
第二天清晨,古枫醒来时,只见青磐石扒在桌上还未睡醒,若兰却不知去向。去其他姊妹房中寻视了一番,依然没有结果。摇醒青磐石后,渐渐得知昨晚的事,才感大事不妙,飞入烟光城中,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在古琴台发现了若兰。
琴声幽幽,若兰捂着的那张琴是怡诗的五弦琴,这他识得。从这略微幽怨的琴音中,古枫能觉察到她的心迹。他慢慢地步入亭中,在旁静静地听着。一曲既罢,她道,“三生石上旧精灵,问郎哪朝能忘情”。古枫默然。
“能独享,能分吗”
古枫陷入一片挣扎的境地。牵起她的手,入手冰冷,他一阵心酸,爱怜的瞅着她,张开的嘴,声音却哽在喉间。若兰深深地瞄着他,泪水在失望的情绪中打转,然后,她闭起了眼,背对着他
手在手中慢慢地抽离
他想抓紧,却无力;她想退出,却很难割舍。“若兰”,就在这一声痛彻心扉的呼唤中,她化道烟去了,只留下一片茫茫的水色天光。
古枫将五弦琴送还给怡诗,她说了一句语重心长的话,“三姐和我一样是孤儿”,然后又陷入了她多愁善感的梦中。依依对古枫存在着恨意,这从她的眼神里能窥探得出来,叶菁不愿单独和他呆在一起,也许,在她看来,古枫是一个坏人。只有瑞桃,她跟古枫说了很多关于若兰的事。
她说,若兰从小失去了父亲,由师傅带大。她从小就性情孤僻,后来,姐妹们一起进桃源,一处学艺,但桃源毕竟不许男子出入,因此,她一直憧憬着父爱。直到几天前,你们相遇的时候,我能感受到她找到了自已的梦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何会放弃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但是,一切缘份皆由天定,二妹如若真能放得下,我得恭喜她。但是,你也需放得下,否则,心魔所积,终有一天,会走入魔道。切记,切记
古枫感激涕零。
辞别桃源四姊妹,古枫便和青磐石回到了绝情涯。屡屡对着黄昏,唏吁不已,而青磐石仿佛永远都不会有烦恼一样,将石子一颗颗投入谷中,乐此不惫。“萧萧晚景沐残阳,沥沥红尘恨满腔。当初暖暖恋不尽,谁知今日尽寒凉”。青磐石听到了,只是他没想到,古枫的心态已如此恐怖,蓦然间一种极悲凉的气氛蔓延开来,将整个涯巅都笼罩其中。
青磐石不会作诗,但他想让古枫从这种困境中走出来,于是他搜索枯肠,终于有了一句,“缘生缘灭梦里事,劝君何须心底藏”。
“哇”,他不说还好,刚说这一句,古枫便吐出一口鲜血来,跟着仰天便倒。
一连几天,古枫都处于昏睡之中,一切饮食都由青磐石照料。直到第九日醒来时,古枫像变了心性似的,青磐石问及,他只道是已参透情关,永享内心的安宁了。青磐石也甚是替他高兴,却也有些说不出的隐忧。
青磐石生性不羁,喜欢游动,便邀了古枫,二人相伴游山玩水。鹤鸣山中不少好山好水,两人赏心在清幽境界中,忘却了尘世的烦恼,好不快哉。这天晌午,二人正歇在一块巨大的溪石上,隐约着鹤鸣山庄的颂经声,天盖地床,松涛阵阵似琴,流水潺潺如濯心尘。只见溪畔一只白兔驻在那里,青磐石便捉了来,不想白兔口吐人言,“哥哥,请不要伤害我”。青磐石,古枫皆是一怔。
青磐石道,“你怎么会不害怕我们”。白兔道,“有什么可怕,正所谓怕与不怕,一驻皆是苦,万般苦法,何必痴缠”。青磐石见她有些悟性,保不定日后还是个有造化的,便道,“这样吧,我看你瞒惹人怜的,从今后,咱三个便结拜了,以兄弟姊妹相称,你意下如何”?白兔见此,喜不自胜,迎风一摇,便幻化成一个妙龄女郎,掬身便拜。于是,三人便撮土为炉,插柳为香,行那结拜之礼,宣那义盟之誓。
白兔因见古枫郁郁不乐,小心翼翼地道,“哥哥,你有甚事不快,何不道出来,也好排解排解”。古枫欲待不说,观那白兔,娇弱惹人疼,心下不忍,道,“只因红尘情爱牵扯,心头疼得紧”。白兔低头思了一会,道,“哥哥,所谓心药终须心药治,解零还系系铃人。你这病是红尘是惹得的,还须去红尘方可痊治。不知哥哥意下何如”。古枫一听此言,方知自已似是梦中人,左冲右突,总来难破牢而出。心道,正如妹妹所言,何不去红尘去再试一试,以毒攻毒,亦不失为良方。
白兔也挤在溪石上,古枫便向左挪了挪,让她躺下来。这样,她就躺在两位哥哥中央,静听水韵。白兔从未感觉到今天这样,感觉好温暖,好安全,说起以前四处飘泊,无有半个定所,还不时受到凶猛妖邪的威胁
青磐石道,“妹子,以后你就跟着两位哥哥,我们不会再让你受伤害。如果谁胆敢让你受委屈,我定叫他不好过”。古枫笑道。“还有我。以后不管风狂雨柱,我们三个一起过”说着,握住她的小手。她也将两位哥哥的手紧紧捏住,心海一阵激动。
《鹤唳香丘录》独家发布于 时代中文网,本站提供《鹤唳香丘录》最新章节阅读。